第六节　官商勾结走私玉石

乾隆朝，玉石的丰厚利益，使新疆本地回民走私玉石的案件经常发生。朝廷驻扎新疆的官员走私玉石的案件，也时有发生。直到乾隆末年，这种官民走私的活动也没有停止过。乾隆对官员走私新疆玉石一向持严厉惩罚的态度，始终没有改变。

乾隆六十年（1795）十二月，这是乾隆署理朝廷大政的最后一个月，本该退休颐养天年的他，突然收到库车办事大臣伊桑阿的奏报。

伊桑阿的奏报称：“叶尔羌派解官玉之二等侍卫恒义、护军校佛津保，在库车擅代商人夹带玉器。请将恒义、佛津保及随行人员等，解交叶尔羌查办。”

乾隆阅看奏报后，马上批示：“新疆私带玉器，事干法纪，一经查出，非严办不足示惩。着库车办事大臣伊桑阿，即赴叶尔羌，会同叶尔羌办事大臣明兴，将恒义、佛津保革职拿问，提同案人犯，严审定拟具奏。其库车办事大臣印务，着穆和蔺往署。”

伊桑阿、明兴会面商议后，马上将恒义、佛津保革职囚禁。据审讯，侍卫恒义、佛津保均系受江苏老乡戴传经、戴嫁轩兄弟二人之托，在重利的诱惑下，将兄弟二人在新疆本地购买的玉碗、玉洗、玉瓶等数十件玉器，交给戴传经的雇工——甘肃人张昌、山西人武强、江苏人雍达连，分别带往西安省城，与立昌酱园的程老板、甘肃兴裕魁号铺户的魁老板会合，随后马上赴苏州、扬州售卖，“得价均分”。戴传经承诺，事成之后，给恒义、佛津保二人白银各二千两。

审讯报告以六百里加急送到京城。乾隆阅看案卷时，发现伊桑阿、明兴的调查有疏漏的地方。乾隆认为，恒义、佛津保系与玉商合伙倒卖玉器，绝非仅此一次。

乾隆在伊桑阿、明兴的审讯报告上批示：“现据查出单内所带玉洗、玉瓶等数十件，为数甚多。是该犯等私贩玉器绝不只此一次，伊等铺内寓所，自必尚有旧存私带物件，不可不严行查办。”

此时，对西安省城立昌酱园、甘肃兴裕魁号铺户负有第一地方领导责任的陕甘总督宜绵，正在进京陛见皇上和出席千叟宴的路上。乾隆急令他“不必来京陛见，于何处接奉此旨，即于何处速行转回，将供出收藏玉器之商铺等，严密搜查，务将私存玉器尽数起出，勿任稍有隐匿”。

同时，乾隆要求宜绵会同江苏巡抚费淳，“查明戴传经住址地方有无存留新疆玉器，及平日有无私贩玉石等事，严行查究，一并据实具奏”。

山西巡抚蒋兆奎，此时也在赴京参加千叟宴的路上。因此案涉及山西人武强，蒋兆奎也被乾隆急令，“山西人武强，着蒋兆奎严行查办，亦不必来京赴千叟宴”。

最终，恒义、佛津保被乾隆下令就地正法。有关涉案商人，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惩处。由于此案涉案人员众多，案件一直延续到嘉庆即位。

皇父对贩卖玉石惩治过于严厉，嘉庆早有自己的看法。不过皇父还健在，即使自己已经登基，也不能过早地暴露出自己的观点和想法，只有保持政策的延续性，才能最大限度地使皇父对未来放心。但从嘉庆对此案的最终处置意见，还是能看出他的做法和主张。

嘉庆接手此案后，除下令“按例惩办”外，同时他也强调：“其辗转售卖玉器之人，不必纷纷咨查，以免波累”。能说出此话来，足以表明嘉庆对皇父乾隆过去因玉石案而株连无辜的做法的不赞同。同时也说明，嘉庆未来将会对玉石政策，进行实质性、颠覆性的改革。

嘉庆二年（1797）正月的一天，嘉庆在翻阅此案时，对皇父严惩走私玉石官员，感慨万千。一方面，他打心眼儿里不愿意看到朝廷重臣要吏、穷苦微员，因区区玉石而丢掉性命。他要告诫他们，在官场上，要防微杜渐，远离诱惑，平平安安地走完仕途人生。另一方面，他要做给太上皇乾隆看，他在延续皇父的玉石政策。

嘉庆在给军机大臣的上谕中说：“上年，有守卡侍卫恒义等夹带私玉之事。在此等穷苦微员，一经犯法，尚当严办示惩，若大臣等出此，更当从重惩治。着将此旨，通谕各省、新疆将军大臣及督抚等知之，并着各照录一通，揭之衙门大堂，入于交代，俾各触目惊心，共知戒惧。倘经此次训谕之后，复有仍前违法者，必当加倍治罪，高朴等皆前车之鉴，毋谓朕不教不诫也。凛之，慎之。”

为逃避新疆当地驻卡官兵的检查，新疆当地回民、商人偷带玉石花样翻新，手段繁多。但无论藏于何处，一旦发现，必依法治罪。

乾隆五十五年（1790）九月，阿克苏领队大臣毓奇上奏皇上，称阿克苏游击阿玉锡，搜出回民商人马天龙藏在车辕内的玉石四块，请旨将马天龙治罪。

乾隆感到事有蹊跷，马车的车辕里，如何能藏玉石？遂令毓奇详查上奏。

原来，马天龙吸取前人私带玉石被查获的教训，此次经过仔细勘查和研究，将车辕开槽挖洞，然后将玉石藏在里面，再用木板封盖。由于用这种方法藏的玉石不能太大，所以一般都是质小价高的和阗玉子儿料。

乾隆听后觉得很新奇，同时也认为游击阿玉锡办事认真，检查细致，应该给予奖励。

乾隆在给军机大臣的上谕中写道：“马天龙等于车辕钩心上挖孔，偷藏玉石，实属违法谋利，着即照毓奇所奏，将马天龙等解交陕甘总督勒保治罪。游击阿玉锡，搜出马天龙等车辕钩心内夹藏玉石，甚属留心急功，如不稍加赏赉，无以示劝。着交毓奇，由该处库内赏缎一匹，以示鼓励。嗣后，有如此者，俱照此奖劝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