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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与玉
1.3.6.4 第四节 制作成本

第四节 制作成本

乾隆朝,宫廷制作玉器的成本,是不计入玉石材料成本和玉石由新疆运至京城的运输费用的。器物的制作成本主要有两项,一是工时费,二是饭费。此外,还包括一些辅助材料费等。仅此数额就相当可观,令人叹为观止。

由此可见,玉器在乾隆朝是非常贵重的奢侈器物,一般平民百姓是受用不起的。这也是导致乾隆朝中后期,官场玉石腐败案频繁发生的根本原因。

现就乾隆朝玉器制作成本,举例如下。

一、玉瓮成本

乾隆三十六年(1771)四月十八日,造办处奉旨交太监胡世杰转呈乾隆大青玉一块,重一千一百六十五斤。乾隆看后令造办处:“着交如意馆,画云龙瓮样呈览。钦此。”

如意馆于四月二十五日,“将大青玉一块画得云龙瓮纸样一张,交太监胡世杰呈览”。乾隆批示:“照样准做,云龙瓮交造办处成做。钦此。”

乾隆三十八年(1773)五月初六,副催长金江持来奏片一件,奏文为:“造办处现造青玉云龙瓮一件,今已做得,恭呈御览。”

从乾隆三十六年(1771)五月二十二日至三十八年(1773)四月二十日,玉瓮制作共用时二十三个月零二十八天,共用工料银一千六百二十二两五钱三分一厘。此报价经造办处“将每日进匠与查验报单核对,数目相符”。

该青玉云龙瓮,均围长五尺六分、高八寸,折成方寸为四百零四寸八分,应值银一千六百九十两四分四厘。但最后向皇上报价,造办处还要再减点银两,以示做事认真、注意节俭,没有多花费银两。

造办处在给乾隆的大青玉瓮报价中说:“今报销工料银一千六百二十二两五钱三分一厘,尚省用银六十七两零。谨将所用工料银两细数,另缮清单一件,一并恭呈御览。”

乾隆在造办处来文中批示:“知道了。”以示认可。

乾隆朝,制作一件千斤左右玉石毛料的玉瓮,需要工银一千六百九十多两白银,相当于一个内廷高级玉匠近二十年的工钱,造价相当可观。

二、玉山子成本

乾隆四十四年(1779)九月二十五日,造办处根据乾隆皇上“凿錾叠落人物树木,并磨糙做细光亮”的要求,承做了一件青白玉人物山石树木陈设,用四等青白玉料一百五十八斤。

工期自乾隆四十四年(1779)十一月初一起至四十五(1780)年七月三十日止。造办处在给乾隆的制作成本奏报中称:“内除年节等共计十日未行上工外,共二百五十六个工作日。共用过外雇匠一千二百六十八工,每工银一钱五分四厘,计银一百九十五两二钱七分二厘。玉匠四百六十四工,每工银一钱五分四厘,计银七十一两四钱五分六厘。食钱粮家匠二百工,每工饭银三分六厘,计银七两二钱。买办羊油蜡、马尾、紫胶等项,用银三两三分六厘。以上共计工饭买办银二百七十七两五钱八分八厘。”

一百五十多斤的山料玉毛料,一般能制作三四十斤的器物,如果石性绺道过重,所出器物还要更小。但这件玉石陈设仅工价银就要二百多两白银,不能不说玉器在当时是仅供少数贵族和富人赏玩的奢侈品。

三、修理成本

制作一件新的玉器工银成本可观,但修理一件玉器的费用也价格不菲。

乾隆四十一年(1776)元旦,乾隆在筵宴朝臣的宴会上,见一件盛肉的青玉大罐,罐身厚重,里膛过小,盛的东西不多,觉得应是前朝遗存的旧物。随后又发现一对青玉小罐和一对青玉执壶,也有此类问题。乾隆当即对在身边伺候筵宴的员外郎四德、库掌五德说:“现用青玉大罐一件、小罐一对、执壶一对,俟筵宴完时,俱将里膛往薄里磨做。”

回到造办处后,员外郎四德、库掌五德根据以往的经验和教训,仔细将器物周身丈量一遍,各种尺寸记录在案,以便日后跟皇上算工钱。

具体测量的尺寸为:“青玉大罐,通高一尺六寸五分,径通一尺五寸八分,口高一寸七分,口径过六寸六分,口厚八分八厘,膛九寸五分,足径过一尺一寸;青玉小罐一对,通高一尺二寸五分,面宽一尺二寸,进深九寸,口高一寸五分,口径过五寸六分,口厚六分,里膛面宽九寸二分,里膛进深七寸一分,足径过八寸五分。青玉执壶一对,通高一尺四寸七分,口径四寸,口厚四分,上肚外形五寸五分,上肚里膛四寸八分,下肚里膛五寸八分,下足径过五寸一分,足高一寸三分,壶嘴至壶把一尺二寸五分。”

根据上述尺寸,四德、五德将器物令如意馆画得纸样,并用红道标明应该打磨部分。这五件器物修理完后,预计用玉匠六千三百九十一个工,计银九百八十四两二钱。

正月二十六日,四德、五德将以上器物测量数据、画样及成本账单,一同交太监胡世杰呈送乾隆御览。

乾隆阅后,见属下办事如此认真,甚是喜悦,但感觉估算的工时银两过高,除了同意“按红道将里膛往薄里磨做”外,指示内务府总管大臣英廉,仔细核算工时银两后再报告。

英廉知道这活不好干,不比做一件新器物省事,弄不好器物本身受损,谁也担当不起。但是皇上发话了,你怎么也得减点儿工时银两,不然皇上那边你无法交代。

核减工时银两也得有理由,英廉为此可是动了一番脑筋。不过,英廉不愧为是在皇上身边当差的老臣,皇上的心思用意,他怎么也能揣摩出个八九不离十。皇上的意思就是,成器重新琢磨,怎么能比凿錾荒坯还费银两呢?

于是,英廉给乾隆写了一个折子,报称:“奴才遵旨,即交该管郎中、员外郎等详细酌定磨做尺寸,约估工料银数,并一面派该作官员先行置办一切应用铁料、木架等。计划三月初间,管领匠作开工磨做。据该郎中佛宁、员外郎四德等报称,现今大小罐壶里膛照原拟磨去之厚薄核计,共应磨去见方七百二十二寸四分,约用玉匠六千三百九十一工,计银九百八十四两二钱。经查,壶罐现在掏挖里膛,就其形式,琢磨似易于用力,非从前初做由荒坯琢成玉器者可比。经详加核酌,将现估工价银内核减二成,计除银一百九十六两八钱外,仍需工银七百一十七两四钱三分。”

这样做一是为防止玉匠偷工多报,二是为了讨好皇上。英廉还为乾隆出了个主意,他在折子中最后写道:“玉器琢磨薄厚情形,其外口所去分寸显而易见,其内里膛身所去多寡难以计量。今拟将壶罐俱各称定斤两,如百斤琢去五十斤,下存五十斤即系琢去实斤两,再以斤两核计尺寸,可免偷工浮冒之弊。除令该作员役等小心据实磨做,奴才另派郎中佛宁、库掌福庆,每日监看稽查使用匠工名数,如有不实之处,将来竣工之日,据实核销。”

乾隆对英廉的办事很是满意,揣摩主子的心思既到位,又不失分寸。但又一想,这掏膛的活确实不好干,尤其是器物本身已经做成,重新磨薄更要小心谨慎,工期工时应该比做新器时间要长,况且核减后的银两也不是个小数目,确实有点不划算。不如先修理大玉罐,把大罐底部往薄里磨磨,看看效果后再说。

随后,乾隆在英廉的折子上批示:“知道了。小玉罐二件、执壶二件,仍交广储司收贮,不必磨做。其大玉罐一件将罐底往薄里磨做。钦此。”

乾隆甚是聪明,放弃了罐体内侧掏膛磨薄,而是将大玉罐从外底部磨薄,这要比从里面琢磨容易得多,且不易破损,工时银两也省下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