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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与玉
1.3.1.3 第三节 登基大典

第三节 登基大典

一、雍正归天

雍正十三年(1735)八月二十一日,雍正感觉身体不适,眩晕、手足发麻,但仍在圆明园照常批阅奏章。

二十二日晨起,雍正再次感觉身体不舒服,有中风迹象。皇四子宝亲王弘历、皇五子和亲王弘昼,一刻不离地陪侍父皇左右。

至中午,雍正病情加重,宣召和硕庄亲王允禄、和硕果亲王允礼、原任大学士鄂尔泰、大学士张廷玉、领侍卫内大臣英诚公丰盛额以及讷亲、内大臣兼户部侍郎海望,到雍正寝宫床榻前。此时雍正已处在弥留之际,无法命臣下宣读立储密旨。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恭捧上御笔亲书密旨,命皇四子宝亲王弘历为皇太子,即皇帝位”。

弘历跪在御榻前,“捧足大恸,号哭仆地”。各位王公大臣也走进御榻前,低头默哀。

午夜,雍正崩。弘历随即令寻找黄车,准备侍奉大行皇帝雍正还宫。

雍正在遗诏中,对皇四子弘历做了特殊的叮嘱。他说:“自古帝王统御天下,必以敬天法祖为首务,而敬天法祖皆本于至诚,至诚之心不容一息有间,是以宵旰焦劳,无日不兢兢业业也。俾皇太子弘历成一代之令主,则朕付托的人,追随列祖列宗、皇考在天之灵,亦不愧不怍矣。弘历仰承祖宗积累之厚,受朕训诲之深,与和亲王弘昼同系至亲,实为一体,尤当诚心友爱,休戚相关。亲正人、行正事、闻正言,勿为小人所诱,勿为邪说所惑。祖宗所遗之宗室,宜亲;国家所用之贤才,宜保,自然和气致祥,绵祖宗社稷万年之庆矣。”

雍正在遗诏中,还对弘历的十六叔庄亲王允禄、十七叔果亲王允礼、大学士张廷玉、大学士鄂尔泰,分别进行了评价。他说:“庄亲心地淳良,和平谨慎。但遇事少有担当,然必不至于错误。果亲王至性忠直,才识俱优,实国家有用之才。但平日气体清弱,不耐劳瘁,倘遇大事,大臣当体之,勿使伤损其身。若因此而损贤王之精神,不能为国家办理政务,则甚属可惜。大学士张廷玉,器重纯全,抒诚供职,其纂修《圣祖仁皇帝实录》,宣力独多。每年遵旨缮写上谕,悉能详达朕意,训示臣民,其功甚巨。大学士鄂尔泰,志秉忠贞,才优经济,安民察吏,绥靖边疆,洵为不世出之名臣。此张鄂二人,朕可保其始终不渝。将来二臣,着配享太庙,以昭恩体。”

张廷玉、鄂尔泰二人对乾隆朝的玉器发展曾有过贡献,在此写上一笔,以示纪念。

依照圣祖仁皇帝康熙的后事礼仪,选大行皇帝生前最受宠爱的皇子,即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在雍正黄车前引路。当时密旨还没有正式公开宣布,人们还不知道谁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那么,如何选择这个“引路人”呢?在场的王公大臣们都是明白人。此时,他们心领神会,一齐恭请宝亲王弘历,在黄车前引行。

进城前,宝亲王弘历做了简单部署安排:命内大臣海望,持合符开门进城;多罗履郡王允祹、果亲王允礼、img1亲王允祕、和亲王弘昼、大学士张廷玉,随他回宫进乾清宫;英诚公丰盛额、乾清门侍卫等,随皇太后及宫眷进城回宫;圆明园阿哥弘img2因年幼,不必跟随进城,由显亲王衍潢带散秩大臣二员,在圆明园照看。

大队人马一行浩浩荡荡,从圆明园向城内进发。宝亲王弘历一路哭声不止。

行至紫禁城西华门时,诸王大臣对宝亲王弘历说,大行皇帝黄车进宫时,照旧例你应该在乾清门内迎接。此时,他们已把宝亲王弘历当做尚未登基的皇上了。

弘历说,若在乾清门内迎接,我心实在不忍,你们不必固执请求了。我乘坐的轿子进入乾清宫时,也不要从乾清门正门进入,还是从乾清宫内右门进吧。

大行皇帝雍正黄车进入紫禁城时,宝亲王弘历已先期在隆宗门外跪迎,并亲自扶着皇父灵柩,安奉在乾清宫内。随后,命履郡王允祹、和亲王弘昼、公纳穆图、内大臣海望、尚书徐本、都统傅鼎、侍郎普泰、杨汝谷,统筹办理丧仪。

康熙朝确立丧礼规制:“斋宿二十七日止。王以下、文武官员以上,一年内不作乐,百日内不嫁娶。在京军民等二十七日内摘冠缨,服素服,百日内不作乐,一月内不嫁娶,二十七日不祭祀。二十七日内,各部院文移俱用蓝印,惟奏章过十五日后用朱印,诏旨蓝笔批答。直省文武各官遗诏到日,俱摘冠缨,服缟素,举哀,至二十七日除服。”

二、开启储匣

乾清宫内,宝亲王弘历及诸王大臣,恭敬肃穆地分立在“正大光明”匾额下两侧。内侍从“正大光明”匾后取下秘密立储匣。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恭捧御笔亲书密旨封函,启封。见上书“立弘历为皇太子”七个朱笔大字,随即将密旨交给宝亲王弘历。弘历“跪阅亲书御名,伏地大恸”。

庄亲王允禄请宝亲王弘历节哀。随后,众人在寝宫内四处寻找,终于在卧室一多宝格最高出处的一个檀木匣内,找到了另一份密旨。上面写道:“宝亲王皇四子弘历,秉性仁慈,居心孝友,圣祖仁皇帝于诸孙之中,最为钟爱,抚养宫中,恩逾常格。雍正元年八月间,朕于乾清宫召诸王满汉大臣入见,面谕以建储一事。亲书谕旨,加以密封,藏于乾清宫最高处,即立弘历为皇太子之旨也。其仍封亲王者,盖令备位藩封,谙习政事,以曾广识见。今既遭大事,着继朕登基,继皇帝位。”

宝亲王弘历恭敬地听完后,再次“感恸号呼良久”。随即遵循父皇遗命,着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允礼、原任大学士鄂尔泰、大学士张廷玉辅政。鄂尔泰先前因病解任调理,不再担任大学士。此时弘历下令,着鄂尔泰复任大学士。这也是弘历继承皇位后的第一道任命官员的谕旨。

那么,雍正秘密立储怎么会有两道密旨呢?原来,雍正元年(1723)八月,雍正皇帝放置在“正大光明”匾额后面的第一道密旨,只书写了“立弘历为皇太子”七个朱笔大字,随后又另有一份密缄,随身携带。这第二份密缄,将记录被立为皇太子的平常表现。如果该皇太子表现不佳,雍正皇帝会将种种不良表现记录在案,作为将来变更皇储的依据;如果该皇太子表现优良,适合作为皇位继承人,行为表现也将记录在案,作为将来该皇太子继承皇位时的佐证。

后来,乾隆继承皇位后对诸王大臣解释此事时说:“雍正元年,皇考即亲书朕名,贮于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之后,又另书密缄,常以自随。”

三、登基典礼

雍正十三年(1735)九月初一,礼部拟就登基仪式条文,其中特别注明:登基之日,因要祭告天地、宗庙、社稷,应停止举哀。

弘历看后,心里暗自琢磨,祭告天地要穿礼服,皇父刚刚殡天,这是否有失敬重呢?况且,登基仪式有半天也就结束了,为什么要一天都停止举哀呢?

弘历时年二十五岁,此时已萌生入圣超凡、独步天下、敢向传统旧制挑战的君王气质。于是,弘历对王公大臣们说:登基仪式半天也就够了,午时之前“吉庆大礼已行”,午时之后“仍应举哀为是”。

总理事务王大臣等听后急忙商议,一致认为,祖制不可违,登基之日不可举哀。于是众臣委派朝廷元老、大学士鄂尔泰向弘历解释,说皇上“登基之日,系万国臣民瞻仰欣庆之日”,列祖列宗及大行皇帝在天之灵,“必为愉悦欣慰”,应停止举哀,这也是向来祖上定制,臣下不敢违抗。此时弘历毕竟没有正式君临臣下,说话底气也略显不足,于是也就默认了。

雍正十三年(1735)九月初三,是弘历登基的日子。依照定制,这天午夜,各执事官进入太和殿,在太和殿皇帝宝座前正中设立宝案,宝案包括诏书案、笔砚案、贺表案。内阁学士吴家骐、礼部仪制司郎中李治运、内阁中书富英,分别将诏书、贺表、笔砚放置案上。大学士张廷玉亲自到乾清门,恭迎“皇帝之宝”至太和殿,“奉安宝案正中”。

黎明时分,百官齐集太和殿前。弘历更换礼服,由两名礼部堂官引导从乾清门的旁门出来,乘坐黑杆八人礼轿,身穿素服,首先来到乾清宫皇父雍正帝的棺椁前,行三跪九叩礼,祈祷告慰皇父在天之灵。然后更换礼服,来到永寿宫,皇太后钮祜禄氏升座,向皇太后行三跪九叩礼。礼毕,礼部尚书三泰跪奏,请弘历即皇帝位。

弘历在各执事官的引导下,出永寿宫后,乘轿来到中和殿,内大臣、礼部执事各官员行礼,跟随一同来到太和殿。此时太和殿已是文武百官、外国使节聚集一堂,场面庄严肃穆。轿至太和殿前,弘历下轿,步入太和殿,在侍从的引导下,坐上皇帝宝座。侍人鸣鞭,王公百官行三跪九叩礼,弘历正式即皇帝位。

大学士张廷玉“奉诏诣宝案,恭视学士吴家骐用宝讫,颁诏布告天下”。王以下文武百官、朝鲜等国使臣,呈进表贺文书,行庆贺礼。礼毕,侍人再鸣鞭,乾隆皇帝退朝至乾清门外,下轿,仍从左旁门进入。

依照清朝定制,此时正处在大行皇帝雍正的大丧期间,所以不宣读表贺文书,不奏乐,只颁诏天下。诏书对列祖列宗的政绩美德,逐一进行了一番颂扬,特别是对皇祖康熙的“深恩钟爱”和皇父雍正的“圣慈诲言”,表示深切的怀念,对王以下文武百官恩赐封赠,定明年(1736)为乾隆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