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也是印象派？

“印象派”是1874年纳达（法国的漫画家、摄影家和出版家）举办的一次画展后叫开的，画展中有一幅莫奈的题为《日出·印象》的油画，于是一篇署名路易斯·勒鲁瓦的报纸评论称这次画展为印象派画展。印象派的成员就是巴黎那些年轻的画家：爱德华·马奈、德加、雷诺阿、莫奈、西斯莱、库尔贝、劳特累克、高更、塞尚、修拉。

文森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是提奥告诉他的，并且还说，这些画家穷得和他差不多，例如高更向他过去经营股票生意时的朋友借债；修拉靠他妈妈养活；塞尚靠他父亲，等等。文森特认为与这些人多少有些惺惺相惜，他很想去认识这些他引以为同类的画家，和他们一起交流生活和艺术。

来到巴黎后，文森特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提奥的办公室去看印象派画家的绘画。第一眼看到印象派画作，他震惊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作品。这些画表现了对太阳的狂热崇拜，充满阳光、空气和颤动的生命感。他开始琢磨起这些画。他领悟到这些画家们的画面上充满了空气和阳光。他们是透过这些有生命的、流动的、充实的空气和阳光看事物的。这些人的大胆创新完全推翻了学院派的传统。

“这就是印象派！”

文森特喃喃自语，他看着这些鲜艳的色彩、璀璨的光线、颤动的空气……实实在在地被震惊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曾经的绘画都是晦暗阴沉、笨拙乏味而又死气沉沉的。

提奥看出了他的失落，不禁直言相告：

“文森特，你已经是富有个性的画家了。从你在博里纳日拿起铅笔开始画的第一天起，你就是个印象派了。文森特，看看你的线条，看看你画的人物面部、看看你画的那些原野和原野上的树木！你从来没有清晰明确、逼真地去画出它们，你画的都是你的印象，是按照你自己的感受去捕捉和再现的。你从来没有被别人的理论吓住，没有什么是可以束缚你的，你不是印象派是什么？”

“我真的也是印象派？”

“当然是，文森特。你那么敏锐，又善于描绘。现在你所需要做的只是提亮你的调色板，并且学会怎样描绘流动的、透明的空气。”提奥看着文森特，兴奋而坚定。

文森特很快就在科尔蒙画室那里开始画画。他画花卉，画静物，也画磨坊风车，不过他在科尔蒙画室只待了两个月就没有再回去，但是他认识了很重要的画家朋友。

他在那里认识了劳特累克和贝尔纳，并因他们结识了更多的朋友。毕沙罗、西涅克、高更、修拉、塞尚等，他和他们一起探讨一起争执。

也许都是富有个性的画家，彼此还是有足够的理解的。在朋友们的眼里，文森特如孩子般天真无邪，喜怒哀乐喜形于色。他对爱憎直言不讳，有时不免使人难堪，但绝非恶意或故意冒犯别人。文森特在绘画方面学识渊博，文化知识面也很广，头脑无比聪明，因而在争论中，总能振振有词、一针见血。但是由于他太过于较真，又不注意方式，未免讨人烦。就连他的弟弟提奥也有些无法忍受。

最有意思的是，有一次他看到朋友的一幅油画，画的是一些工人正在驳船上卸沙子。工人们昂起头，手臂挥舞，一锹一锹地将沙子装到独轮手推车上。文森特可是最熟悉劳动人民的，曾经在海牙仔细观察过他们劳动的细微动作，他一下子就发现画中工人的动作有问题。他迫不及待地觉得自己有责任指点他的朋友，不仅仅是出于友情，更出于对绘画的认真。他走到朋友面前，脱掉上衣，光着膀子，用手扬起一把想象的铁锹，来回几下，告诉朋友正确的动作是怎样的。

也许文森特太想成为更标准的印象派画家，他不知不觉地在模仿他的朋友，这使得他的油画看起来就像修拉、图鲁兹、劳特累克和高更的拙劣的复制品。提奥甚至很尖刻地批评他的画。

“文森特，你这棵树的树干是高更的，树叶是毕沙罗的。”

“你画的这个女孩应该是劳特累克的。”

“文森特，你这幅画的色彩是莫奈的，空气是修拉的……”

……

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他的色彩渐渐提亮了，他的画再也不是模仿品了，画布上也找不到他朋友们的痕迹。他突然领悟到，他已经形成了一种很独特的技法。这和他所见过的一切都不同，他甚至不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他按照他的性格适当地汲取了印象派的手法，然后结合自己的想法创造了一种非常奇特的表现手段。

他用自己独特的表现方法画了许多画，尤其是自画像。在巴黎的两年间，他的自画像画了有30多幅。他就像在写自传的作家一样，一直在询问自己，质疑自己，认识自己，肯定自己。

一个不停地端详自己、不断画自己的人，一定是要寻找一些什么答案。果真，文森特终于决定离开巴黎，他觉得自己不是个城市画家，巴黎已没有适合他画的东西了。巴黎曾使文森特感到兴奋，他与画家朋友一起喝酒抽烟，一起办画展一起搞文艺沙龙，他曾经忙碌得都忘记画画了。但他不属于巴黎，巴黎也不属于他。他是个农民画家，他想回到他的田野上去，他一直想去法国南部，他觉得那里的田野也在不断召唤他。

唯一让他有些不舍的是提奥。在巴黎的两年，是提奥给了他温暖舒适的家，不让他挨饿，也不用为绘画用品的缺少而担忧，尤其提奥给了他绘画的信心和理解，这对他有多重要啊！

1888年2月，文森特离开巴黎的前夜，他在提奥的墙上挂满了画，有肖像画、风景画，甚至还有一幅淡红色的虾、一幅女人背部裸体画。当然还有几幅自画像。自画像里的他，有些失魂落魄，有些孤独倔强。

他看着这些画，黯然神伤，对朋友说：“这样，我弟弟就一直感觉到我的存在了。”

阅读思考

①纵观文森特的模仿并超越的艺术道路，你从中受到什么启发？

②看看文森特的自画像，谈谈你的观画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