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园小梅

众芳摇落独暄妍^①,占尽风情向小园^②。疏影横斜水清浅^③,暗香浮动月黄昏^④。霜禽欲下先偷眼^⑤,粉蝶如知合断魂^⑥。幸有微吟可相狎^⑦,不须檀板共金樽^⑧。

①暄妍,这里是明媚的意思。②“占尽”句,伸足上句：正因众芳摇落,才能占尽风情。③疏影,指梅枝。④黄昏,这里指月色朦胧,与上句清浅相对,有双关义。⑤霜禽,羽毛白色的禽鸟,和下句的粉蝶,都是衬托梅花之白。⑥合,应当。断魂,犹言消魂。⑦狎,相亲。⑧檀板金樽,比喻世俗喜爱的声色宴饮。檀板,用檀木做的拍板,这里泛指乐器。

【说明】　此诗得力处只在三四两句,写出梅刚盛开的景色,《东坡题跋》卷三所谓“决非桃李”(因王诜曾说对杏与桃李皆可用)。一二两句,用之于梅,并不完全切贴。五六两句浅俗,《蔡宽夫诗话》云：疏影一联,诚为警绝,然下联霜禽云云,“则与上联气格全不相类,若出两人,乃知诗全篇佳者诚难得”。是。王世贞《艺苑卮言》卷四甚至讥为“直五尺童耳”。末两句实亦落俗套。按,唐僧人齐己《早梅》有“禽窥素艳来”句,或为林诗“霜禽”句所本。

李日华《紫桃轩杂缀》卷四云：“江为(五代时人)诗：‘竹影横斜水清浅,桂香浮动月黄昏。’林君复改二字为疏影暗香以咏梅,遂成千古绝调。”但江诗仅此二句,未见全篇,李氏又是明代人,其所引是否可靠,亦是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