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人性本恶？人性本善？——《辛德勒的名单》之理解

影片《辛德勒的名单》是大导演斯蒂芬·斯皮尔伯格于1993年拍摄的一部轰动世界的鸿篇巨制。它以二战时期德国法西斯疯狂屠杀犹太人的恐怖罪行为背景，并以其极高的艺术性成为该题材电影中最为瞩目的一部影片。 1939年9月，德军在两周内攻占了波兰，随后纳粹党下令清洗犹太种族。刚从家乡(捷克)来到波兰克拉科夫的德国企业家奥斯卡·辛德勒利用一切有利的条件开办工厂，准备大发战争财。他几乎就是不择手段地榨取犹太人的每一滴血来牟利。然而，当纳粹大屠杀进行到更为惨绝人寰的境地时，他开始看不下去，在德军疯狂屠杀犹太人的日子里，辛德勒开设的工厂却成了众多犹太人的避难所。他最终用钱买通了纳粹高官戈特和朱利斯，获准留下了全部儿童，他拯救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生命。他还向德军士兵训话，不准他们随便开枪乱杀他的军火工厂的犹太工人。他消极地终止了为纳粹制造杀人武器的生产活动，整整七个月，他的工厂再没有生产出合格的产品。与此同时，他却花费数百万马克供应他的工人以及用来对德国官员行贿，同时还用钱从军火市场买来一些炮弹作为军工厂的产品，搪塞一下德军。这样做，使辛德勒倾家荡产、濒临破产。二战末期纳粹败局已定，他再一次打消了党卫军对其工人屠杀殆尽的念头，使得为其工作的犹太人幸免于难。正是因为他，才使1100名犹太人得以存活，他们的后代也蒙受了他的恩泽，永志不忘。

《辛德勒的名单》真实地再现了德国企业家奥斯卡·辛德勒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保护1200名犹太人免于法西斯的屠杀的真实历史事件。从一开始到最后，辛德勒始终是众人瞩目的人物，经历价值观的变更，抵达人性至高点。他从死人堆里的一个甚至有点丑恶的工厂主，经历化蝶般的蜕变，最终返璞归真。影片中，辛德勒开始时并不是位“出身”纯洁的人物，为什么最后他化蝶般地蜕变成了一名英雄式的人物呢?他的人生价值观又是怎样转变的呢?斯皮尔伯格动用了一个小小的具有象征含义的陪衬效果:在清洗克拉科夫犹太人居住区时，辛德勒在挥舞棍棒、疯狂扫射的冲锋队和被驱赶的犹太人之间看见了一个在难民之中穿行而几乎未受到伤害的穿红衣服的小女孩。这情景使辛德勒受到极大的震动，斯皮尔伯格将女孩当作致变辛德勒观念的关键人物来处理，在用黑白胶片摄制的画面中，只有这小女孩用红色。在辛德勒眼里，小女孩是黑白色调的整个屠杀场面的亮点。后来女孩子又一次出现，她躺在一辆运尸车上正被送往焚尸炉。

电影《辛德勒的名单》

人性的复苏在那最为阴暗的一刻开始了。正如他所悟，没有人天生就爱杀人，否则他就根本不是人，善与恶往往就在一念之间。佛教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杀人很容易，不杀人却是很难的，耐人寻味的是他就是用这种观念试图去规劝指挥官大人饶恕他屠刀下的犹太人的。他的觉醒，是忘记了小我——他也是德国纳粹的一员。放眼人类，他真正领悟到生命何其可贵。

在影片中，导演也给出了自己对于“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这一哲学问题的理解。他是一个商人，他在意的只是谋利。从漠不关心到热心救赎是一个人的良知复苏的过程，并使他最终成为一个救赎者，根本上是因为“人性本善”。一开始，他的出场姿态是吃喝玩乐生活有点糜烂的乱世商人，他并没有救世济人的想法，他出现在克拉克夫，只是想在战争中谋取暴利。当纳粹军官在谈论犹太人的时候，他只是在绞尽脑汁如何讨好这些纳粹军官；当成群的犹太人在街头站立、惶恐不安的时候，他仍旧只是在关心自己的办公室安排在什么地方。但这并不表明他就是热衷杀人放火的恶人，他的生活表面与实质的错位，让我们初始有个错觉，他也是“人性本恶”的典型例证。其实是我们观众简单化、教条地把好与坏、善与恶截然对立起来。实际上我们人类生活中的所谓善恶美丑从来不是泾渭分明的。看似“人性本恶”的辛德勒的血液中仍旧流淌着善良的因子，即使在对不断地杀人的漠视中，他身上“人性本善”的也在基因内从来没真的泯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