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刮痧》中的文化冲突

刮痧这个在中国极为平常的传统治疗法，在美国却引起了那么大的误练与冲突，因为说不清楚，丹尼斯身上留下的刮痕自然被作为大同一家虐待儿童的证据，无论大同用英语和时儿夹杂着的普通话怎么解释都无法让美国人明白刮痧是什么。笔者认为与其说影片《刮痧》讲述的是许大同这个中国家庭在美国的遭遇，不如说是中国传统文化在美国因为不被理解和认同所处的尴尬和无奈的境地。影片中法官要求大同找一个官方医生，用简练的、一个老法官能看懂的英文来说明刮痧，但正如大同的辩护律师所说，没有一本美国的医学教科书有关于刮痧的记载，刮痧是不科学的，没有人会为其合法性作证。法官让他们去找专业人士来说明“刮痧”为何物，可大同与其妻简宁使出全力也找不到这样的人，他们只好放弃解释刮痧。

电影《刮痧》

(一)中国人的情感与美国法律

中国文化中的集体主义，在本片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那浓浓的亲情正是中国人重视家庭、以集体为本的思想体现。观看了这部影片的中国观众无一不被大同一家三代人之间浓浓的父子情、夫妻情和祖孙情所感动。大同义无反顾地顶替他父亲说是他本人给儿子刮痧的，大同从福利院偷出儿子到机场与即将回国的爷爷见面以及为了在圣诞夜与家人团聚大同冒着被生命危险爬水管上九楼等都反映了中国人对亲情的重视，把中国观众感动得眼泪汪汪。

但在美国，个人主义文化才是主流，为了保障每个个人的权利和自由，法律就被推崇到了至高的地位，因此美国人视法律如中国的“伦理纲常”，是绝对不能逾越的。大同的这些行为实际上都是美国法律不允许的。生活在一切都讲求法律的美国社会里，虽然大同爱子心切，但却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刮痧是中国的传统治疗法，无论他怎样用语言来表达他是多么地爱自己的儿子都打动不了法官的心，法律只相信证据。美国是一个法治国家，法律存在于每一个角落，每一种纠纷都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他们看重的事实，是证据。大同最终还是被判决与自己的儿子隔离，这一判决虽然缺乏人情味，但是从依法办事的角度来看，法院的判决却是正确的。

从中国文化中的集体主义延伸出来，中国家长是一种权威式的角色，家长有家长的责任，而子女则有服从的义务。但从西方个人主义延伸出来的，则是所谓的人人平等，虽然是父子关系，但却是独立个体和独立个体之间的关系，没有必须服从的义务，更没有从属关系。影片中许大同在公共场合教育儿子，叫丹尼斯给小朋友道歉，儿子不从，大同就当着众人的面摔了他一巴掌，这在一般中国人眼中父母管教儿女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子不教，父之过。中国父母在处理小孩之间类似打架这样的事情时都是首先教育自己的孩子。但在美国，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更加尊重事实，大同的行为让他们觉得中国人教育孩子的方式太粗暴，甚至还认为他有虐待倾向，这让广大中国观众不得不为大同叫屈。中国人爱孩子是出了名的，而且很多家庭对独生子女可以说是溺爱。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儿女的生命是父母给予的，不管用什么方式管教孩子他人无权干涉。中国父母对子女有严厉的教育观念，教育的方式多种多样，包括训诫、体罚甚至打骂。中国父母认为打孩子是为了孩子好，为了爱孩子，希望孩子成才，将来有出息。美国人当然也是爱孩子的，影片中儿童福利院就是出于对丹尼斯的关心和保护才不让被他们认为有虐待嫌疑的父母接近孩子。在美国，父母只是子女的监护人，不能对其有过分责骂，更不用说动手打人了。他们认为不论男女，不论年龄大小，每一个成员都是平等的，每一个成员都享有充分的民主和自由权利。尤其是对于未成年孩子，他们更是通过一系列的法律来保护未成年人的平等权利，影片中医院里的医生一发现孩子背后的血痕就马上通知法院起诉孩子的父亲就足以说明这一点。美国这些法律规定对中国人来说显得有些多事，甚至不可理喻。比如，为了保护未成年儿童的安全，美国《交通法》规定，体重不足40磅的儿童，乘车时必须连同儿童椅用安全带绑在汽车后座上，违反规定，罚款400美元。这是因为小孩太小，屁股底下没有儿童座椅，很有可能从安全带里滑出来。但中国人一般认为把孩子抱在怀里已经很安全了，父母无疑是爱孩子的，是会保护孩子的，大可不必用一些冷冰冰的条条框框来约束我们的行为。

(二)重伦理与重个人

影片中的另一个情节，也可以反映出中国文化在集体主义下，非常重视伦理，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关系”。许大同在第一次听证会时请的是昆兰律师，仅仅因为昆兰是自己的朋友，信得过他。第二次听证会时，虽然第二任律师表现得体，但许大同并不信任这位家庭法律师，认为她任由对方律师“泼脏水”；当昆兰到法庭作证说确实看到许大同打儿子后，许大同非常愤怒，认为昆兰出卖了自己，进而辞退了昆兰，并对昆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中美不同的价值观造成了这对朋友关系的决裂。我们非常重视伦理人情。由于农业文明的基础，有限的土地能够不断给人们提供生存所需的生活资料，这样家族越来越大，彼此都或多或少地具有相同的血缘，在巨大的具有同一血缘的关系网中，人们当然要互相关爱、体贴、尊重。每个人都约束自己的个性，使之不与群体发生冲突，从而保证个人最大利益的实现。所以每个人首先遇到的问题都是如何与周围的人和睦相处，逐渐地，家族变成了国，国和家都是这样一个模式，在道德方面都有一致的要求。 “伦理至上”的观念始终盘踞在国人的头脑中，如果发生纠纷，首先想到的是如何获得周围舆论的认可和支持，他们必须在此中找到平衡，否则就会被视为“怪”、“不合群”，从而妨碍自己的人生发展。而西方的地理环境和社会关系导致个人主义勃兴，家族、家庭关系的功能相对松弛，崇尚以个人为社会本位。从以此为中心的观点出发，西方主张人可以认识自然、控制自然、征服自然，开发和利用自然资源为人类服务就成为欧洲思想的主流。文艺复兴的伟大成就之一就在于重新发现了人，使人经过上千年的教会统治之后又成为了世界的中心。随着自然科学革命的进展，欧洲人越来越对人类自身充满了信心，认为不同于其他存在，人能够控制自己的命运。在《刮痧》这部影片中，这种个人主义文化影响下的人物特征也相当地明显。

课后思考：

1.你能列举出哪些能体现出中国集体主义价值取向的例子？

2.当代中国的依法治国政策是否和中国传统文化相矛盾？如果有，该如何处理？

3.你是如何理解《刮痧》中体现出来的中国文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