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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表演艺术———创作理论与实用教程
1.5.3.3 第三部分 优秀作品范例

第三部分 优秀作品范例

堂吉诃德与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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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马勇——男主人公

   小惠——女主人公,马勇的前妻

   张奇——马勇的哥们,正在追求小惠

   小红——外号小麻秆儿,马勇现在的女友

(马勇正在看足球,小惠身穿睡衣,手里拿着个本子在记些什么。正当马勇看得起劲儿时,小惠换了台,并且按照电视里的按摩操做起了记录。马勇欲上去抢小惠手里的遥控器,但小惠将遥控器放进了衣服里,马勇只得回去拿自己的那个遥控器。就这样,两个人,两个遥控器,和一台电视机开始了一场无声的战争。最后小惠生气地将电视关掉了……)

马勇:行,谁都别看!(拿起电话)喂,大瑜,你看球呢吗?欸,你跟我说说那点球是怎么了。啊?黄健翔竟然说这些!啊、啊……(看到小惠正按照刚才记录的按摩胸部)……小,太小!啊……我是说这电视声音太小。对、对、大不了……哎呀,大不了你就把电话往电视那边放放嘛。(小惠走向马勇)对、对……(马勇一回头正好顶在了小惠的胸上)哎呀、哎呀呀、我这有点事,一会儿打过来啊!你干吗,干吗,性骚扰是不是?

小惠:告诉你,马勇,我这身材比你找的那个小麻秆儿强多了。

马勇:哟!是是是,我看看,嗯,不错嘛,96/96/106。欸,我说你想干吗啊?离婚前不见你弄这些,怎么一离婚就开始打扮自己了。怎么?铁树开花了?

小惠:你……我发现一离婚你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马勇:哼,不要脸的叫谁呢?

小惠:不要脸的叫你呢!

马勇:噢!哈哈……

小惠:你觉得你跟一位女士斗很有意思吗?

马勇:女士?哟,女士!……大妈,请问您看见一位女士没有?

小惠:你,滚回去!

马勇:干吗啊?

小惠:你过界了。

马勇:欸!我就不回,就不回。欸、欸、你咬我啊,咬我啊!(小惠生气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大妈,大妈,您干吗去啊?(看到小惠拿出了那个东西,扭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小惠:离婚协议:一、朝阳区京贸国际公寓五号楼509室,面积120平方米,由中线划分,各过各的,费用一人一半;二、禁止吸烟,为女士身体健康着想;三……(马勇实在听不下去)你干吗去啊?

马勇:我上厕所。

小惠:不许去。

马勇:凭什么啊?

小惠:不凭什么。你把我刚才念的背一遍。

马勇:不背。让开,我要上厕所。

小惠:不行。协议上写着:三、卫生间女士有优先权。

马勇:那你现在用不用啊?

小惠:不用。

马勇:那不就完了嘛。

小惠:那也不许去。

马勇:让不让我去?

小惠:不让。

马勇:1!

小惠:2! 3!(马勇指了指小惠,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小惠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大声地念着离婚协议)四、自古怜香惜玉是美德,所以重活累活都应男士主动。五、不得私自进入他人房间,如违规者,后果自负……(马勇拿一个脸盆走了出来,根本就不理会小惠,脱下裤子就开始对着盆里小便)你干吗啊?啊?你进去上去。

马勇:欸欸欸,尿出来了。真是!

小惠:马勇,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呢?当初要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十二万分地看不上你。

马勇:哎呀!舒服!哟,你看看,你不让我上厕所,这都憋得上火了。你看看,看看……(追着小惠要小惠看)

小惠:马勇,马勇,马勇……好好好,你赢了,我认输,行了吧……(这时放在凳子上的小惠的电话响了)你别动我电话!

马勇:大奇。哦,我在家呢。嗯,刚上完厕所,哈哈……最近上火了。哦,她在,嗯、嗯、那好吧。找你的。(马勇笑笑,去厕所把尿倒了)

小惠:喂。在哪儿了?哦?买着了啊,谢谢啊!(马勇倒完出来,看到小惠在打电话,于是趁机看她刚才记录的东西)现在几点了?你应该几点到?那现在几点了?你说的几点到?那你几点能到?(看到马在身后)滚!

马勇:(刚要说些什么,这时自己的电话也响了起来)喂~?啊!哈哈,我在家呢。嗯嗯,好吧,那过来吧。她在呢?没事,一会儿她男朋友也过来。嗨,就我那个发小,张奇,嗯……(小惠回房间换衣服去了)啊,知道地方吗?五号楼509。欸,好的。嗯,那就这样吧。嗯,拜拜……(这时小惠换完衣服出来)哎呀?全家桶啊。噢,就是一家人吃的那个?好好好……

小惠:装什么装,人家都挂了。

马勇:哎呀,哈哈!小红。

小惠:知道。就那个小麻秆儿嘛。

马勇:哈哈,是,是。欸,我说,你最近跟张奇怎么样了?我可告诉你,他是我发小,你可不能欺负他。他可有个毛病,一紧张就结……结……结巴。

小惠:你才结巴呢。

马勇:哎呀,小惠,你看你。动不动就生气!这个,对待同志啊,要像春天般的温暖。你看你,人家大奇那么大老远跑过来,你却把外套给换上了。再说了,你要换就全换了嘛,上面外套下面睡裤,这,这像什么话嘛。不是我说你………

小惠:马勇。你再跟我装?

马勇:……小惠……[敲门声]欸,咱们来打个赌,你猜是那个结巴吗?

小惠:你才结巴呢。

张奇:小……惠。

小惠:门没锁。

张奇:欸、欸、小……惠(手端Pizza小跑到小惠身边)

小惠:站那儿!几点了你才到?

张奇:路上堵……车。你看,我给你买Pizza了。

小惠:这是什么啊?

张奇:Pizza啊。

小惠:我说那上面红的是什么?

张奇:辣……椒啊。

小惠:拿走。

马勇:(小声将张奇招呼过来)大奇,她不能吃辣的。

张奇:她能吃啊。

马勇:她最近在这个,不能吃。

张奇:没听说啊。

马勇:真的!

小惠:张奇,拿来我吃。拿来!(大口吃着)

张奇:小……惠,我给你倒水去!(下去给小惠倒水)

马勇:哎,这又何必呢。(敲门声)欸,来了。嘿嘿……小红来了。

小惠:噢!是小麻秆儿吧。

马勇:欸,进来吧,门没锁!哈哈,来啦。来,快进来坐。(张奇倒水上来)欸!大奇。这是我朋友小红,这是我发小张奇。

张奇:欸!你……好。

小红:你好!你好!

(两人打完招呼后,张奇开始跟马勇嚼耳根子。小红和小惠打了声招呼。马勇尴尬地对张奇打马虎眼儿)

马勇:啊、啊……(示意张奇把水给小惠去)

张奇:勇子的女朋友。挺……好看的哈。

小惠:关你什么事。

马勇:哎呀,好吃,真好吃。

小红:那你就多吃点儿。

张奇:勇子,你那是全家桶是吧?

马勇:嗯嗯。

张奇:不辣是吧?

马勇:对啊。

张奇:那我来一块儿,给小惠拿去。

马勇:哦,那好吧。(对小红)欸,怎么样,过来的时候路上累吗?

张奇:小惠,勇子说这个不辣,我还挑了块儿大的,你赶紧吃吧。

小惠:我不吃。

张奇:这个不辣,赶紧吃吧。

小惠: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人呢。

马勇:小惠,你看你,刚才大奇没来之前我说你什么来着。这个,啊,这个毛主席说过,这个对待同志呢,要像春天般的温暖。何况大奇是我们的朋友呢。

张奇:哈哈,小样儿,还毛主席说呢!

小红:哈哈,就是,我怎么没听过啊!

小惠:笑什么笑。谢谢啊,那是雷锋说的。

马勇:哎呀,小惠,你看你,又来了不是,你这个人呐,就是这个样子,总是爱较真儿,你较什么真儿呢,对不对,这个俗话说得好啊……

小惠:马勇,你再跟我装。

张奇:(张奇畏缩着来到马勇这边)哈哈,你们继续吃。嘿嘿,我这有Pizza,要不你们尝尝。

小惠:张奇,我要喝水。张奇!我要喝水!

张奇:欸,我给你倒去。(下去倒水)

小红:咳……(被辣到了)

马勇:哟?怎么了,怎么了?(张奇倒水上)哦,大奇,快快快,水水水。

张奇:欸,别着急,慢慢喝。(边说边给小红拍背,冲着马勇)你给她拍拍,肯定是辣着了。

小惠:张奇,我的水呢?

张奇:我再给你倒去。(下场)

马勇:没事儿了吧?

小红:嗯,好点儿了。

马勇:来,吃个鸡腿儿。

小红:嗯,谢谢!

马勇:好点了吧。(张奇上)欸,你说咱们一会儿去哪儿看电影好呢?

小惠:张奇,来,我来喂你喝水。

张奇:啊?噢,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小惠:我说了,我喂你喝水!(喂张奇喝水)张奇,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张奇刚把耳朵凑到小惠那里,小惠就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张奇顿时莫名其妙。小惠见张奇不跟自己笑,脸立刻拉了下来。张奇一看脸色立刻应和起来)

张奇:哈哈哈……

小惠:哈哈哈……

小红:你们笑什么呢?(边说边走向小惠那边)

小惠:哈哈哈……啊?哈哈,笑什么呢?哎呀,是啊,笑什么呢?哈哈……啊……小麻秆儿啊!啊,有这么一个广告啊,有一小麻秆儿,她对着观众说,看这里,看这里。哈哈……笑死我了。

小红:不对,不对。马勇,她说得不对。那小麻秆儿是这么说的。(走到两人中间)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她是这么说的。

小惠:噢,那小麻秆儿是这么说的啊!哈哈哈哈……

小红:哈哈哈哈哈……

张奇:哈,哈哈……

马勇:哈……哈……小红,再不吃就凉了。

小红:没事儿,你先吃吧。我跟小惠再聊会儿。

马勇:小红!再不吃就凉了!!

小红:那好吧。那我过去了噢!

小惠:欸,欸,来啊……

小红:嗯。

马勇:哎呀!哎,哈哈……小红,你看过这样一个广告没有?一丰胸广告,大奇,一丰胸广告!哈哈,这广告里这女的啊,说实话,别看30多岁,这长的啊还真不错。但是也就脸还能看,要说那身材啊,哈……96/96/106。(冲张奇)欸,你说,96/96,这不整个一水桶嘛。

张奇:哈哈,就是,下面还有一水泥墩子。哈哈……

马勇:就是嘛!哈哈……这种人怎么会有人要呢?你说说。哈哈哈……

(这时小红也跟着笑了起来。小惠明白马勇指的是自己,生气地站了起来。张奇刚一拉小惠要说些什么,小惠生气地一甩手,将张奇手中的那杯水洒到地上)

马勇:小惠,你看你,你这是干什么嘛,人家大奇……

小惠:滚!(说着向门口走去)

马勇:小惠、小惠、惠儿……惠儿……(小惠摔门而出)哎呀,你看,这种人,开不起玩笑嘛!呵呵,张奇,你还不去追,来,小红,我们吃我们的饭。(边说边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小红:张奇,你快去追啊。去啊!

张奇:小红,麻烦你帮我去追追。

马勇:欸,你让……

张奇:你别说话。小红,麻烦你……(冲马勇)你别动,我有话要跟你说,你老实坐那儿。

小红:那好吧好吧,我去追,马勇,我先走了啊,明天再联系,拜拜!(小红下)

张奇:勇子,你看着我。勇子……

马勇:怎么了?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张奇:你告诉我。小红……是你女朋友吗?

马勇:嗨,是不是我刚才不都说了嘛。

张奇:你别跟我打……马虎眼儿。我很认真地跟你说,小红到底是不是你……你看着我。

马勇:好好好,我看着你。

张奇:小红她根本就不是你女朋友,对……不对?

马勇:不对。

张奇:你撒谎,我看出来了,小红是你找来气……小惠的,你不用否认,我心里都明白。你喜欢的不是小红,是小惠。你俩根本就没完。我看你俩是藕断丝连。

马勇:藕什么啊?藕什么啊?

张奇:就是藕……藕……藕断丝连。

马勇:藕……藕……藕……个屁。

张奇:你厉害什么啊?

马勇:我怎么了?

张奇:你声音比谁大是不是?

马勇:我怎么了?

张奇:咱俩还是朋友吗?咱俩还是发小不是?勇子,我这次是特真诚地跟你谈,你认真点好不好。勇子,我问你,小惠她是个好女孩儿不是?

马勇:干吗啊?好好的又提她干吗啊?

张奇:我就……问你,小惠是不是个……好女孩儿?

马勇:不是。

张奇:你认真点儿。我问你小惠是不是个好女孩?

马勇:我不说了,不是不是啦。

张奇:你看着我的眼睛。我跟我说,小惠是不是个好女孩儿?

马勇:好好好,你说是就是,行了吧。

张奇:什么叫我说是就是啊。小惠她本来……就是个好女孩儿。

马勇:好,好。是是是,那又怎么样呢?

张奇:是就行了。你们俩继续,我退出。(说完便要出门)

马勇:张奇,张奇……

张奇:(回头)你有完没完啊?

马勇:谁有完没完啊?

张奇:(来到马勇身边)我跟你说了……小惠一会儿就回来了。她看到这么乱又该说你了。(边说边收拾房间)

马勇:你别动。

张奇:我看你这种人啊就是……

马勇:我叫你别动……(见张奇不听自己的,还在收拾着,生气地抢过张奇手里的报纸)够了!你有完没完?别再跟我小惠小惠的没完没了。我告诉你,不要再跟我提她了,我跟她已经离婚了,完了,没了,没了……(将报纸撕得粉碎,扔掉)好好好,你要听是不是,好吧,好吧。我都告诉你。是,小惠是个好女孩儿。

张奇:她本来就是个好女孩儿。

马勇:对对对。我没有否认她不是啊,对不对?可是她真正是个什么样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跟她认识一年多,结婚小一年,这段时间我算是明白过来了。小惠啊,根本就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你说,我在北京一个月小一万工资算什么?不算白领也算小资了吧。可她呢,她不满足啊,她一点都不满足啊,每天跟我说什么,你们公司的小张出国留学了,小李又读了一个MBA,让我也跟着学学,要我上进点。我是男人,我不知道?好了,我听她的,要上进,我陪老板吃饭,陪客户谈生意,这该没错吧?可她倒好,一到下班的点就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回家吃饭。我这外边谈生意怎么回去?好了,现在生活稳定下来了,条件也好了,我带她出去吃个饭没错吧,可她呢,说外边吃饭太贵,也没家里吃的香,不如就回家吃。哎,你说她究竟想干吗呀?我在外边辛辛苦苦赚钱不就是想让她过点好日子吗?可她呢,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一回家就啰啰唆唆。对,她是个好女孩,但她根本不是个好媳妇、好太太……

张奇:说完了吧?过瘾了吧?

马勇:嗯,真他妈爽,我发现只有你能听我说这些。(边说边脱掉上衣)

张奇:勇子,我觉得你特像一人。

马勇:谁呀?

张奇:一个古人,骑士。

马勇:吆,骑士。

张奇:你,你站椅子上!(马勇站到椅子上)前腿弓,后腿绷,找那种策马扬鞭的感觉,喊大……大风车,驾!驾!驾!

马勇:大……大风车,驾驾驾!

张奇:你别学我,好好喊。喊!

马勇:大风车,驾驾驾。大风车,驾驾驾。大风车,驾驾驾……嘿!真他妈过瘾。

张奇:勇子,你特像那人。

马勇:谁呀?

张奇:堂吉诃德。

马勇:堂吉诃德?

张奇:一个战争狂热者,生活在和平年代,却整天想着要打仗。把大风车想象成是一个巨大的敌人,成天就骑着马跟大风车较劲。你就是那堂吉诃德,整天跟小惠较劲。小惠多好的姑娘啊,你成天跟她较什么劲?(打马勇)你给我站好咯,前腿弓,后腿绷。喊……大风车,驾驾驾……喊!(站到另一把椅子上。这时小惠在他俩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回来了)想着小惠对你的好!你就是个王八蛋,不懂得珍惜她。你别看我,给我喊!

马勇:大风车,驾驾驾……大风车,驾驾驾……大风车,驾驾驾……(张奇发现小惠)大风车,驾驾驾……大风车,驾驾驾……(给了自己一嘴巴)你说我……(发现张奇在看后面,回头也发现了小惠)

[音乐起]

(小惠从他们二人中间走过)

张奇:小……惠。

(小惠停了下来,看了看眼前这两个男人。马勇慌乱地穿着衣服。小惠走到前面,坐下后拿起了地上的烟。张奇要马勇下去阻止小惠,马勇却要张奇下去阻止小惠。最后张奇走到小惠身边劝小惠)

张奇:小惠,别抽了,小惠……(小惠根本就不理会张奇)

(没办法,张奇只得叫马勇来。马勇走了过来,蹲在小惠面前,马勇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伸出去的手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并示意要张奇来。张奇又催了马勇。无奈,马勇鼓起了十二万分的勇气,尝试去拿下小惠手里的烟。可谁知道小惠非但没躲避,而且让马勇拿了下去。张奇见状站了起来。马勇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赶紧将烟又放到了小惠的手里,站了起来。张奇指了指小惠,又指了指马勇。马勇会意地点了点头。张奇二话没说走了)

马勇:(看着走掉的张奇,回头又看看依然坐在那里的小惠,想上去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马勇上了椅子,大声喊)大风车,驾驾驾……大风车,驾驾驾……大风车,驾驾驾……

(小惠扭头看了看马勇,哭着笑了,马勇也笑了,并趁机逗小惠开心。小惠回过头来,分不清是笑还是在哭)

爱情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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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现在篇 女人(简称“女”)

       男人(简称“男”)

   甜蜜篇 女人(简称“女1”)

       男人(简称“男1”)

   躁动篇 女人(简称“女2”)

       男人(简称“男2”)

   冷淡篇 女人(简称“女3”)

       男人(简称“男3”)

   (以上由四组演员扮演)

   相伴篇 老头儿、老太太

现在篇

(女人气喘吁吁地跑上高台,寻找,转身,定睛,跑下。男人从一道幕另一侧跑上,寻找,发现,跑下。女人又跑上,寻找……)

男:(男人跑上发现,招手示意)钟情!

女:(发现男人)欧阳!

(两人互相追逐,男摔倒,女发现自己的视野里不见了男,回头寻找,再次发现,两人对视……)

[音乐起]

(女人破涕为笑,指了指男的裤腿,示意有灰尘。男人赶紧掸了掸裤子,又伸手指指女人的鼻子,女人会意地一摸,发现有灰尘,赶紧擦掉。两人慢慢走近,拥抱,突然女人从男人的怀里滑落下来。)

男:音乐,音乐!灯光,把场灯打开!(冲女人)这是第几回了,每次演到这你就卡,明天导演就要看了。哎!这戏啊,咱能排就排,不能排咱就换人啊,我可没工夫在这跟你耗着。

女:你早就想换人了是吧?!你不就是想换那个新来的小丫头?!你就是不想跟我演!

男:(冲侧幕)东子,东子!你带音响的哥们儿去吃个饭,算我的,算我的!

男:你以为把一个半老徐娘想象成一个妙龄少女很容易啊?

女:你以为把一个老色鬼想象成一个痴情男子是一件容易的事吗?

男:你说谁老色鬼?

女:除了你还有谁!

男:你,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女:你说什么?

男:我说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男:哎?你不是有个关系不错的男朋友吗?

女:你听谁说的?

男:咱们夫妻之间还没有隐私权。

女:你嫉妒了?

男:我嫉妒?不是,我嫉妒什么啊?哎,不是,我有什么嫉妒的?那是你的自由,和我没关系,再说了,你即将成为我的前妻了。

女:对不起,只要一天没离婚,我还是你老婆!

男:你这人怎么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啊。

女:我和你谈恋爱到结婚六年了,我要是再有羞耻心你不觉得奇怪吗?

男:哎!你真该拿镜子好好照照你自己,你都成什么样子了,面黄肌瘦,满脸雀斑,还穿得粉嘟嘟的!你以为你樱桃小丸子啊。你根本就不是六年前的你了!

女:我还是我,我一直都没有变。

男:你没变?你没变?你那些异化的控制欲是从哪儿来的?电话不用成天打吧?一个小时打八遍!有一次,有一次我上厕所,你发信息,问我在哪儿?我说我在上厕所,你还问我在干吗?我说我在提裤子!这就是你所谓的浪漫?!

女:我希望你尊重我,尊重我的感情,尊重我的付出!

男:难道我没付出吗?每周,每周我都要去你父母家过一次五一劳动节,你表妹找工作要我帮忙,你表哥的小舅子买基金让我出份钱,还说赚了算他的,赔了算我的,凭什么呀?啊,和着就你付出了,我没付出?

女:我也想为你做这些,可你家在外地,我能怎么办?

男:谢谢了,我不需要,你能给我点空间吗?空间,Space,自由,Freedom!

女:空间?自由?(狠狠抽了男人一耳光)自由?你和我谈自由?为了你的自由我打了三次胎!你看看我这张脸,看看我这样,我真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怀孕了。

男:你少拿这个威胁我。你还年轻,还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女:新的生活?再找一个男人?从陌生到熟悉,不合适就再换一个,就这样在重复中我的爱情逐渐灭亡,最后得到爱情已死的结论!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生活?

女:(走到台前)爱情?生活?

(男女分开坐在台口两侧,定格)

甜蜜篇

女1:(生气地上场)

男1:佳雯,佳雯……(追上)

女1:干吗呀?

男1:我不就和新来的女孩对了几句词嘛,你至于吗?

女1:是啊,你对词儿我生什么气啊,你对去吧,你快回去吧。

男1:你吃醋啦?

女1:我?我吃什么醋啊,我们俩是好朋友,好朋友找到喜欢的人,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吃什么醋啊!你是不是喜欢她?邴松,我就讨厌你这点,你要是喜欢人家你就跟人家说,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呢?你要是张不开嘴你告诉我,我帮你去说!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她,你说呀你是不是喜欢她,你快说……

男1:(生气地)是!我是喜欢她!不是,其实我……

女1: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我这就帮你说去……

男1:不是,我……

女1:你等我啊!

男1:你听我说……

女1:你千万等我啊!

男1:佳雯!

女1:(站住)怎么了?我不是帮你去说吗?

男1:你过来!

女1:我,我帮你说去啊!(边说边走过来)

男1:我叫你过来!

女1:我去帮你……

男1:(突然凑近亲了女人额头一下)

女1:(愣住了,反应过来)你不是喜欢她吗?你亲我干吗?

男1:我……

女1:你说啊,你亲我干吗?

男1:(不好意思)我、我……

女1:说话啊,亲我干吗?

男1:不是,我不喜欢她!

女1:那你喜欢谁!

男1:我……

女1:你喜欢谁?

男1:(含糊地说)我,我喜欢你!

女1:什么?我听不见!

男1:(鼓足勇气)我喜欢你!

女1:(高声地)大点声!我听不见!

男1:我喜欢你!

[音乐起]

(两人手拉手走上高台,定格)

现在篇

男:(起身要走)

女:你干什么去?

男:去排练。

女:这戏还能排吗?

男:(没说话,走上高台)

躁动篇

男2:(抱着一摞书和剧本上场)对对对!剧本和书我这儿一堆呢!就是啊,明天我就去上海了!(书掉在地上,女人捡起来抱下场,男人的另一个手机响了)

男2:稍等一下!(接听另一个手机)喂!刘导,哎哎,知道知道,明天八点准时到!好的,没问题!(挂断,接第一部手机)喂,张哥,等我回来再说吧,就这样了啊!哎哎哎……(挂断)

女2:(拿毛巾上场,递给男人)今天累不累?

男2:累死了,明天又要去上海。

女2:又要走啊?

男2:刘导的戏!我就不明白了,我跟刘导都这么熟了,拍个戏非要让我去上海见什么制片方!这现在拍戏,导演说了不算!我睡觉了。(欲走)

女2:邴松!

男2:我睡觉去了,累一天了。

女2:那我给你泡个脚吧。

男2:不用了。

女2:邴松。

男2:干吗?

女2:我有事和你说。

男2:等明天再说不行吗?

女2:明天你又要走。

男2:行行,说说说,你说呀!

女2:我又怀孕了。(把化验单递给男人)

男2:(满脸堆笑地搂着女人)佳雯,这孩子我真想留下!可你想啊,中央台的戏、40 集,多好的机会,你说我拍完戏回来这小一年也没有了,你生孩子我也照顾不了你,那我得内疚死。

女2:我要是再打就是第三胎了!

男2:这不是没让你打,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吗?

女2:那你这是什么态度?

男2:我什么态度?我什么态度了?我整天里里外外,着急上火的,我为了谁啊?

女2:你就是为了你自己。

男2:你放……[电话响](接电话)哎,东哥……

女2:你太自私了!(把电话抢走)

男2:干吗?拿来!

女2:我不给。

男2:你他妈的办事能像点成年人吗?

女2:我怎么不像成年人了?

[另一个电话响]

男2:喂!东哥。啊,刚才那个电话没电了,我知道怎么没电了?什么?呦!我明天就去上海了!什么叫我嫌角色小啊?哥们儿,你要是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挂电话,回头看女人,两人对视,一起走上高台,定格)

现在篇

男:没什么意思。

女:我觉得有点意思。

男:可爱情生活是两码事,这些你要分开。

女:我生活就是为了爱情,我排戏也是为了爱情,没了爱情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冷淡篇(无语言交流)

男3:(抽烟)

女3:(跳绳)

女3:(想说什么)

男3:(走掉)

现在篇

男:你想什么呢?

女:过去。

男:过去有什么想的。

女:过去可以让我想到现在、未来,它可以让我想起我们曾经和对方说过多少次的我爱你。

高台上众人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男:说那么多的我爱你有意思吗?

女:有!

男:有什么意思?

女:其实爱情还有另一种意思……

相伴篇

老太太:(扶着老伴上场)老马,慢点。(让老伴站稳,自己走到一边伸出手)老马, 来!过来啊,老马……

老头儿:(试图迈出一步,摔倒)

老太太:(刚想上去扶,又狠了狠心把手缩了回来)老马,起来,起来呀,老马!

老头儿:(失去信心,一动不动)

老太太:起来,老马,起来,你倒是起来呀!老头子,我告诉你,你要是起不来了,我可咋办呀,老马……

老头儿:(努力挺起身子)

老太太:老马,好样的!使劲呀,老马,使劲起来啊!(伸出手迎接)

老头儿:(使尽浑身力气,终于站了起来)

老太太:老头子,我就知道你能行!来,往我这来,老马来!走一步,走一步就行!那只脚,你迈这只脚有什么用啊?那只脚使劲!过来,老马!使劲!(伸出手迎接)

老头儿:(突然扔掉拐杖,打自己不中用的腿,用手抓住腿吃力地迈了一步)

老太太:好样的,老马,我就知道你能行,来,咱再走一步。

老头儿:(吃力地走到老太太身边)老婆子!

老太太:哎!(一把抱住老伴)

[音乐起]

老太太:(蹲下揉老伴的腿)摔疼了吗?我给你揉揉!

现在篇

(男女对视)

女:我爱你。

男:我爱你。

女1:我爱你,我愿是你脚下的沙石,

女1男1:印下你的足迹。

女2:我愿是你唇边的空气,

女2男2:任你呼来唤去。

女3:我愿是你掌上的纹路,

女3男3:被你握在手心里。

女1:我愿……

女2:我愿……

女3:我愿……

女:我愿是你鬓角的发丝,

女,女1、女2、女3:伴着岁月、陪你老去。

(男女紧紧拥抱在一起)

三个女人一个夜晚

(根据余华的小说《三个女人一个夜晚》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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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杏 儿——43岁,性格沉稳,较为内向

   凤 儿——38岁,有主见,脾气倔

   大喇叭——32岁,随风倒,没心眼儿

[知了声]

(由于家人的阻挠,她们急忙忙、兴冲冲地各自从家里纷纷跑出来,来到一个通向车站的路口会合。大喇叭跑上场,由于跑得太急,不小心摔倒了,然后焦急而又兴奋地张望凤儿和杏儿有没有到。正在这时,杏儿出现了,两人一惊,杏儿连忙逃跑,大喇叭发现了杏儿,就上去拉杏儿)

杏 儿:(抱头求饶)我不敢了,不敢了!

大喇叭:(开心地)哎呀!是我呀!

(正在这时,凤儿连滚带爬地跑上来)

[狗叫声]

凤 儿:杏儿,快救我啊!

大喇叭:快跑啊!

凤 儿:不想活了,回来!

(凤儿与大喇叭忙乱地在大喇叭的包里找饼子,杏儿脱掉了鞋子打狗,狗终于跑掉了,三人歇了一口气。)

凤 儿:(突然发现)杏儿,你刚才扔的什么啊?

杏 儿:(迷惑地)刚才,刚,呀,我的鞋!(刚想去找,又害怕了)算了,走吧!(大喇叭与杏儿一起背起包往前走,凤儿想了想去找鞋子)

大喇叭:(突然发现凤儿不见了)凤儿呢?

(两人回去找凤儿)

凤 儿:(喘着气)给,鞋!

(杏儿接过鞋,边穿边走,凤儿与大喇叭在后面笑话她,大喇叭趁杏儿穿鞋弯腰踹了杏儿一脚,三人闹成一团。)

杏 儿:要是车不来怎么办?

凤 儿:不会的!

大喇叭:要是真不来呢?

杏 儿:要是真不来,我们只能回去了。

大喇叭:再走十几里路?我可走不动了!(说着一屁股坐下,又被凤儿拽了起来)

杏 儿:走不动也要走,要是天黑前能赶到家,我就不怕!

凤 儿:天黑前赶不到也不要紧,我们有三个人。

杏 儿:对了,我们有三个人,一个男人对付不了我们。

大喇叭:可是如果有三个男人呢?

杏 儿:那、那我就不知道了。

(三个女人继续走,天越来越黑,太阳已经下到半山腰了,她们来到候车站不远处开始等车,越等越急躁)

杏 儿:怎么办?车还没来,咱总不能在这等到天亮吧!(其他两个女人不说话)

杏 儿:回去吧!

凤 儿:我不回去!

杏 儿:不回去又有什么办法?

凤 儿:我不想回去是不想让男人们笑话我们。我们现在回去了,他们准笑我们,自己笑够了,还会把这事告诉别人,让别人也来笑话他们的老婆!要回你回吧,反正我不走!

大喇叭:我也不走!(凤儿与大喇叭都不再理杏儿)

杏 儿:(尴尬地左右看着,突然发现了车站,兴奋地喊)哎,不就是这个车站吗?

(凤儿与大喇叭顺势看去都很兴奋)

大喇叭:(很大声地)真的,就是这儿!

凤 儿:(没等大喇叭说完,很生气地捂住大喇叭的嘴)小点声,没人把你当哑巴,想被人发现啊?(说完与杏儿对视,很开心)

杏 儿:怎么办?

凤 儿:等着吧!(三人坐下等车)

(杏儿与大喇叭开始抽烟的抽烟,吃瓜子的吃瓜子)

凤 儿:(突然)我的耳朵痒了,你们猜是哪边?

大喇叭:右边?

凤 儿:不对,是左边。有人在说我们的坏话,是谁呢?

杏 儿:肯定是他们,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老拿自己的老婆开玩笑,他们现在肯定在说我们,说我们都是疯女人!

大喇叭:这些男人们只知道自己打牌,让我们替他们干活。现在我们出来了,他们打牌时准骂我们。

凤 儿:我们也让他们的耳朵痒一痒,我们也骂骂他们!

杏 儿:骂什么呢?

凤 儿:骂什么,你想想我们每天容易吗?我们是天天起得比鸡早,吃的比猪差,干得比牛多,睡得比驴还晚。

杏 儿:是啊,我们是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也做了!

大喇叭:还有我们家的那个老爷们儿天天吃完饭,摸摸嘴,就把我往床上拽,除了生孩子还是生孩子,我们家的婆婆还说我是下不了蛋的鸡。

凤 儿:什么,她说你什么?

大喇叭:下不了蛋的鸡!

凤 儿:她还是人吗?我们家的婆婆老让我做饭,哎,我做了,她又嫌难吃,说是猪食狗食。你愿吃就吃,不愿吃就饿死得了!(气愤地回头,突然发现杏儿一直没说话)你怎么不说话啊?

杏 儿:我说什么啊?

凤 儿:说什么?你家婆婆说你什么你不知道啊,哎呀,我都说不出口,让大喇叭告诉你!

大喇叭:全村人都知道,你是窝囊废、贱骨头!

凤 儿:听见了吗?贱骨头!

杏 儿:行了,别说了!

凤 儿:别说了,我看你是承认你是贱骨头了吧!

杏 儿:谁承认了?

凤 儿:不承认你就骂啊,我看你就是不敢骂!

杏 儿:谁不敢了,我现在就骂,(很小声地)他妈的!

凤 儿:哎呀!你哪是骂人啊,我还当是喷气呢!

杏 儿:我能说什么啊,我嫁过来的人了,人家那么一大把年纪,我能说什么啊。现在出来了,我不想提家里的事,要去杭州玩了,我高兴,家里的鸡啊、猪啊的,没人喂,饿死算了。

大喇叭:对,饿死算了!

杏 儿:没人烧水做饭,饿死他们。

凤 儿:对,饿死他们!

杏 儿:(冷不丁地,大声地)他妈的!

(凤儿与大喇叭惊了)

大喇叭:哎呀!会骂了!

杏 儿:他妈的!

凤 儿:哎?还骂上瘾了!

(杏儿继续骂,三个女人笑成一团,后来又打成一团)

[一辆货车开过来]

(三个人立刻跳起来,跑到前方看)

[货车开过去了]

(三个人回到原地)

杏 儿:不知道家里的鸡喂了没有?

凤 儿:行了吧!我们是出来玩的,忘了那些吧!

大喇叭:是啊,忘了!

凤 儿:什么烧水,做饭,忘了,忘了,忘了!

大喇叭:看孩子,种地,忘了,忘了,忘了!

杏 儿:喂鸡喂猪,忘了……

凤 儿:忘了?

杏 儿:忘了!

(三个女人又渐渐静下来,眼神全部朝向家的方向,想着自己的事情)

凤 儿:你们怎么不说话?

大喇叭:我在想,要是当初能嫁给那个司机就好了,我就能常去杭州了!

凤 儿:哪个司机?

大喇叭:你不认识,我18岁的时候,别人给我介绍过一个对象,是个司机,见了面,我心里害怕得很,缩在角落里话也不敢说,他问我时,我什么也不答应。这样见了两次,他死了心,他以为我不喜欢他,就再也不来了。其实,我心里很喜欢他的。

杏 儿:那时我们太老实了。

大喇叭:要是当时聪明一点儿,就不会嫁给现在的男人了,整天就知道生孩子。

杏 儿:当时我们可真是太老实了。

凤 儿:是啊,太老实了。还记得,那时我已经怀着第三个孩子了。

大喇叭:(对视杏儿笑了笑)哎!又来了!

大喇叭:我一人出门心里好害怕。

杏 儿:我从没一个人出过门,拿着两个包,去挤公共汽车。

凤 儿::一个男人,带着副眼镜,他看我很吃力,就来帮我提包。他朝我笑笑,笑得很和善,可我却很害怕,看也不敢看他。他帮我提包,我不想让他提,却又不敢说。他紧挨着我,和我说了许多话,我一句也听不进去,只听他问我时,我便点点头。后来快到站了,他拿出一个笔记本给我,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便问他,这是我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他笑了说,你刚才不是点头答应给我留下地址吗?我忙摇起头来,我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肚子里还有一个,我怎么能给他留下地址呢?后来没办法,他写下自己的地址给我,我没要。

杏 儿:后来呢?

凤 儿:后来就这样分开了,我走得很快,看也不敢看他。

大喇叭:你应该给他留下地址。

凤 儿:可我已经怀着第三个孩子了。

大喇叭:如果那时你还没结婚,你会给他留下地址吗?

凤 儿:你说我会不会?你说我会不会?

(刚才两个女人说话的时候,杏儿一声不吭)

大喇叭:你怎么不说话?

杏 儿:说什么?

大喇叭:说什么?当初我们都以为你要跟大伟结婚,可他却跟别人结了婚!

杏 儿:有些事你们不知道。

凤 儿:你不说我们当然不知道了!

杏 儿:我不想说!

大喇叭:车怎么还不来啊?

凤 儿:车会来的。一想到马上就要到杭州了,我就兴奋!

杏 儿:是啊!十多年就这么一晃过去了,十多年前的事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凤 儿:谁会忘记呢?

大喇叭:那时,坐车不用钱,住也不用钱,我们都是偷跑出去的,家里人都不知道。

杏 儿:我还记得,杭州火车站到处都是红卫兵,那些红卫兵神气地走来走去。(杏儿与大喇叭学着走来走去,凤儿急着跟着学)我们还学着红卫兵喊来着。

三个女人:(整整衣服,右手握拳高呼)万岁,万岁,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

(三个女人又兴奋地大笑起来。)

杏 儿:还记得我们住的那个地方吗,有个很大的广场。

凤 儿:我记得,那地方叫“红太阳”。

大喇叭:对,红太阳!

杏 儿:还有大伟带我们去了一次六和塔。

大喇叭:那六和塔真是太好玩了,我现在还记得塔旁边有座很大的桥。

凤 儿:那是钱塘江大桥。

大喇叭:这我知道!

杏 儿:你们现在还记得去六和塔的路吗?

凤 儿:不记得了!

大喇叭:我也不记得了,当时我们的胆子太小了,这次去了一定要好好玩玩,胆子一定要大一点。

凤 儿:你们忘了,咱们不也自己上过街吗?

杏 儿:是呀,从红太阳坐车出去,到一个很热闹的地方下车。下了车却不敢走远,站在车牌周围走走,因为我们还要坐原来的车回去。谁知道坐原来的车回去要到马路对面去!我们怎么也不敢穿过去,看到汽车驶来驶去,我们怎么也不敢穿过去!

凤 儿:后来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穿了过去。(拉着杏儿跑到马路对面,突然发现大喇叭没跟上来)大喇叭呢?

杏 儿:不是跟着你呢吗?

凤 儿:没有呀!

大喇叭:(一个人东瞅瞅、西看看,突然发现就剩自己了,害怕得到处找同伴)

杏 儿:(发现大喇叭)大喇叭!大喇叭!(车要开了)别开车,等一等!大喇叭!

大喇叭:(看见杏儿和凤儿在车上)等等我!等等我!

杏 儿:后来下了车,我们顺着原路回去,直到天黑我们才找到大喇叭。

杏儿、凤儿:(急忙冲向大喇叭喊)大喇叭!大喇叭!

大喇叭:你们还是人吗?我到处找你们,你们可倒好,坐着公共汽车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我一个人吓得要死!我们哪也不去了,哪也不去了,好不好?

(杏儿与凤儿可怜地看着她,三个人抱在一起)

杏 儿:我们真傻。

凤 儿:我们真傻。

大喇叭:我们真傻。

杏 儿:我们应该去北京。

凤 儿:我们应该去北京。

大喇叭:我们应该去北京。

杏 儿:我们应该去外面的世界好好走走。

凤 儿:我们应该去外面的世界好好走走。

大喇叭:我们应该去外面的世界好好走走。

杏 儿:现在是想去也去不成了。

凤 儿:现在是想去也去不成了。

大喇叭:现在是想去也去不成了。

凤 儿:这次去杭州一定要多玩几个地方,胆子应该放大一点!

杏 儿:我要到西湖边,坐上一整天。

凤 儿:我听他们从西湖回来的人说,他们看见一个老头,拿着二两小酒,一个猪蹄,坐在那西湖边上能待一天,人家啊,咂摸的就是那个味儿!

杏 儿:你怎么不早说呢,我该从家里带几个猪蹄啊!

大喇叭:什么啊,人家那是西湖牌猪蹄。

杏儿、凤儿:西湖牌猪蹄?

大喇叭:哎!我这里有钱,我们一人买俩,坐在西湖边上待两天!

杏 儿与凤儿:真的!太好了!

杏 儿:车来了!

(三个女人急忙拿上包跑上高台。)

大喇叭:哎!

杏 儿:停车!

凤 儿: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儿!

(三个女人眼看着车走远了,凤儿和大喇叭失望地坐在地上。)

杏 儿:车会来的,一定会来的!咱们休息一会儿吧!

(三个女人相互依靠着睡着了)

[知了声进入]

大喇叭:(突然醒来)我梦见,我们家老爷们儿吃完饭,摸摸嘴,又把我拉到炕上生孩子去了!

凤 儿:(突然醒来)我梦见,我们家老爷们儿和他家人把我做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杏 儿:(猛然惊醒,抬头看看天)天亮了,这个点又该是我喂猪的时候了!

杏 儿:(看了看凤儿和大喇叭)就这样,我们睡了一天一夜!香!

泥鳅也是鱼

(根据电影《泥鳅也是鱼》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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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男泥鳅——陕西人,到北京闯荡多年,当过包工头

   女泥鳅——山东人、在北京打工两年

   民工甲——唐山人

   民工乙——四川人

   民工丙——东北人

   民工丁——东北人

[伴着滴滴答答的水滴声,舞台上亮起微弱的灯光,矿井中民工甲正绘声绘色地讲着笑话,剩下的三个民工也正听得兴致勃勃,唯有男泥鳅在一旁懈怠地玩弄手中的防风打火机]

民工甲:村长,我要……(民工乙丙丁认真地关注着他,等待着下面的内容)我给……(众民工笑)村长,我还要……我还给……(边说边冲着民工丁做动作,众民工笑得更加开心)村长我还还要……我还还给……(这次他开始对着民工乙做动作,民工乙便迎合地向前凑了一下)村长,我还还还还还还要……(他这次又把对象对准了民工丙,丙不好意思地笑着侧过身去)我……

民工丁:怎地了,说话呀?(其他民工也跟着问了起来)

民工甲:我给不起了(做出很累的样子)。

民工丁:咋给不起了呢?快说!(其他民工也是很急切想知道的样子)

民工甲:再给,再给就是尿了!

(众民工大笑起来)

民工乙:快看,狗蛋,哈哈,扒他裤子!

(众民工玩闹起来去扒民工丙的裤子)

男泥鳅:闹啥吗?闹啥吗?(见他们几个没反应便大声地)闹啥吗?

民工甲:(注意到了泥鳅的情绪不好,便踹了那三个人几脚)嘿嘿,泥鳅哥,你别生气,他们都是新来的,不懂事。

民工乙:就是呀,泥鳅哥,来,抽根烟。

民工甲:(民工甲见状抢过乙手中的烟借花献佛)嘿嘿,泥鳅哥……

(女泥鳅上场)

男泥鳅:(泥鳅接过来一看是红塔山,便用手中的打火机点烟,民工甲去护火)挡啥吗?挡啥吗?防风的,防风的。(晃了晃手中的打火机)

民工甲:(狐假虎威地对其他人说)挡啥吗?挡啥吗?防风的。

(民工乙发现女泥鳅,猜可能是找泥鳅的,捅了捅其他几个人,大家知趣地悄悄下场)

男泥鳅:你们上哪去,啊?你们上哪去?你们上……(话没说完,猛地回头看见女泥鳅正用眼睛盯着自己,心虚地)你咋来了?

女泥鳅:(慢慢地挪到前面)我咋就不能来了?

男泥鳅:你来做啥吗?

女泥鳅:找你!

男泥鳅:找我做啥?

女泥鳅:你说干么?这么大的北京城我都找遍了,你可好,躲到这地底下来了,你可真会躲呀?

男泥鳅:(嬉皮笑脸地)要不我咋叫个泥鳅呢!

女泥鳅:泥鳅,泥鳅,我看你呀,就不是个男泥鳅人!

男泥鳅:我咋不是个男泥鳅人?

男泥鳅:你是么男泥鳅人?大庙里工程队,那么多人都等着你发工资,你可好,躲到这地底下来了,你还算么男泥鳅人?

男泥鳅:那我不是也被骗了吗?我咋知道干完活老板不给钱呢?再说了,我上这不是躲来了,我是赚钱,我是为了……

女泥鳅:为了么?是为了赚钱买火车票回老家,对不对?

男泥鳅:咦,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头一回想到一块儿去了。等咱挣了钱买了火车票,你就跟我回老家,这欠钱的事情跟我们就没有关系了。(越说越兴奋)咱就一道金光不见了,咱就一道金光不见了!

女泥鳅:呸,不要个脸,一道金光不见了,一道金光不见了?你跑试试,你跑试试,你欠人家钱不还你还是么男泥鳅人?你没听人家说吗,人家的钱都是养活父母、供孩子上学的钱,你是包工头,你欠了钱不还,(气愤地对男泥鳅边说边打)你还是个人吗?是个人吗?

男泥鳅:你能,你能,你能得很,你要钱去啊,钱呢?钱呢?咱是个啥?咱不就是个泥鳅?咱连名都叫个泥鳅,谁还拿咱当盘菜啊?

女泥鳅:人家不把你当盘菜,你自己不能不把自己当盘菜啊!泥鳅咋了,泥鳅也是鱼啊!(男泥鳅不赞同地转过身去,女泥鳅一气之下拿起身后的工具就要干活)

男泥鳅:哎呀,你干啥嘛?你拿来!

女泥鳅:你别管,你起来!

男泥鳅:你拿来,(从她手中抢过工具)这不是你碰的东西。

女泥鳅:你不是要回老家吗?你跑啊,你跑啊。(边说边推搡着男泥鳅)

男泥鳅:你别闹了!(大声制止住女泥鳅)

女泥鳅:好,那你挣钱回老家吧,我走。(说完便转身要走。)

男泥鳅:(见状忙去阻拦)你干啥嘛?

女泥鳅:你别管。

男泥鳅:你闹啥吗?

女泥鳅:我回我老家。

男泥鳅:我不让你回!(情急之下)我还钱行了吧?

女泥鳅:(紧紧盯着男泥鳅)你再说一遍。

男泥鳅:我还钱。

女泥鳅:你拿么还?

男泥鳅:我干活,我白天干,中午干,晚上干,把钱还上行了吧?

女泥鳅:(满意地)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大个人,怎么连这么点道理都不明白呢!(边说边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男泥鳅:我不明白?我明白得很,可这么多钱我得还到啥时候吗?

女泥鳅:我和你一起还,我就不信,咱俩一起干活挣钱,还不上这个债!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总得有个头吧?

男泥鳅:(明白女泥鳅的这些话证明她对自己的真心,忍不住开心地大笑起来。)

女泥鳅:你笑么?

男泥鳅:你答应我了?

女泥鳅:答应么?

男泥鳅:做我的婆姨!

女泥鳅:(害羞地捂着脸)

男泥鳅:(发现周围没人时,就理直气壮地说)来,亲一下。

女泥鳅:(不好意思地躲避,女泥鳅把一个饭盒推给了男泥鳅。)

男泥鳅:啥嘛?(打开后发现是饺子,便高兴得狼吞虎咽地吃起饺子来)你咋知道我在这呢?

女泥鳅:你是么人我还不知道?在来北京的火车上啊,我就知道你是么人了。

[闪回](火车上)

男泥鳅:亲一下,亲一下,我又不是坏人,我是包工头。你看见这些人了吗?都是我带着去北京的。来,亲一下,就亲一下嘛,你又不吃亏。两个人出门就是在外解个心慌,过了年回老家,你寻你的男人我找我的婆姨,以前该咋过还咋过。来,亲一下,亲一下。

女泥鳅:(一把推倒男泥鳅)呸,不要个脸!人要是不要个脸还不如个腚,腚还知道害羞穿个裤子,你妈怎么生你这么个东西,呸,不要个脸!

[闪回结束]

(男泥鳅欲摸女泥鳅)

女泥鳅:(打男泥鳅的手)呸,不要个脸!

男泥鳅:嘿嘿,有油,有油呢。(假装手上有油)

女泥鳅:你说你那会儿,咋那不要个脸,火车上见个女的就要跟人家耍?

男泥鳅:咦,啥叫缘分吗?这就叫缘分,那要是巩俐跟我耍我还不干呢!

女泥鳅:你想的美!

男泥鳅:那你说,在火车上我咋就是偏偏碰上你?建筑工地上我咋又碰上你?我叫泥鳅,你咋也叫个泥鳅?没办法没办法,这就叫缘分,狗日的。(再次试图去摸女泥鳅,却又被挡了回来)

女泥鳅:呸,不要个脸!

男泥鳅:(见自己几次都没有成功,便用话语故意刺激女泥鳅)我婆姨,再咋也比你强。你看你的胸,平平的,也没个奶子,要是往你的后背上贴上两个大豆,都分不清是前面还是后面呢,你跟我婆姨就没法比。

女泥鳅:咦!我也不想比!

男泥鳅:我婆姨把我伺候的呀,就没办法说了。我一进家门,我婆姨双手就端着一碗羊肉臊子面,噘着嘴唇儿就跟我说,老公,你是先吃面啊?还是先吃我呀?把我就幸福地呀……

女泥鳅:你俩咋那般配,一对儿不要脸。你知道我有钱了想干么吗?

男泥鳅:干啥?

女泥鳅:隆胸。

男泥鳅:啥?

女泥鳅:垫个大奶子!(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男泥鳅:咦,这垫个奶子要多少钱呢?

女泥鳅:一个八百。

男泥鳅:咦,这垫个奶子贵得很吗?(故意的)我跟你商量一下,咱第一年先垫上它一个,等到了第二年咱挣了钱咱再把第二个垫上,你说好不?哈哈,好玩不……

女泥鳅:你竟胡说,你竟胡说!(男泥鳅借机头枕在了女泥鳅的腿上)我真想知道,你婆姨是咋死的……

男泥鳅:我也想知道,你和你的男人是咋离的……

女泥鳅:(哀怨地叹了口气)

男泥鳅:咋了?

女泥鳅:没咋。

男泥鳅:(关心地)咋了?

女泥鳅:想家了!

男泥鳅:等咱挣了钱在北京买个大房子,咱也有家了。

女泥鳅: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懂?有房子那也不是个家啊。

男泥鳅:那你就跟我回老家,回老家盖大房子去,盖的比咱们盖的那个庙还高,盖的高高的,盖到天上去。咱盖上它几十间的屋子,咱白天睡这屋,下晚睡那屋。咱再雇个小保姆,渴了咱就喊,保姆,把茶端来。咱再买个小汽车,咱想咋开就咋开,咱闯了红灯闯绿灯,闯了绿灯闯红灯……

女泥鳅:庙啊,你盖在天上,我咋还嫌个低?

男泥鳅:你在我身边,我咋还想你。(男泥鳅躺在女泥鳅怀里)

男泥鳅:(唱起了陕北民歌)“哎!七八十的老汉来采我的花,三百大洋我不要它,唉呦呦,不要它,我骂你是老王八。哎!七八岁的娃娃来采我的花,搂在怀里叫一声妈,唉呦呦,叫一声妈,我嫌你是小娃娃……”

[一声哨响打破了欢乐的气氛]

场外音:收工了,收工了!还有没有人了?没有人关灯了啊!关灯了!

[舞台灯光变暗]

(男泥鳅把女泥鳅的头巾盖在她头上,躲了起来)

女泥鳅:(掀开头巾)泥鳅,泥鳅,你在哪儿?

[碎石落地的声音]

女泥鳅:(紧张不安起来)泥鳅……泥鳅,你在哪儿啊,你快出来啊!泥鳅……

(男泥鳅突然出现在女泥鳅身后,将其一把搂入怀中)

女泥鳅:你去哪儿了?你去哪儿了?

(女泥鳅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缓和过来,男泥鳅情不自禁地亲吻女泥鳅)

女泥鳅:你干么?有人有人。(亲热了一会儿,女泥鳅突然把男泥鳅推开)

男泥鳅:咋了?

女泥鳅:(趴在男泥鳅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亲了他一口便跑开了)

(男泥鳅明白了女泥鳅的心意,猛地转过身,边收拾自己的东西,边笑着回味着这一句话。可就在男泥鳅收拾完东西刚一起身的时候,矿井倒塌了,泥鳅死在了废墟之中)

女泥鳅:(从左侧边喊边跑上高台)泥鳅,泥鳅,泥鳅,泥鳅……

画外音:

女泥鳅的声音:庙啊,你盖在天上,我怎么还嫌你低……

男泥鳅:你在我身边我咋还想你……

女泥鳅:(忍着眼泪,微笑地把头巾盖在自己头上)

[音乐起]

家有九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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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老太太

    初大凤(简称“老大”)

    初三凤(简称“老三”)

    初四凤(简称“老四”)

    初五凤(简称“老五”)

    初七凤(简称“老七”)

    初八凤(简称“老八”)

[老七屋][鞭炮声]

(老七躲在屋里喝醋)

老 五:(上场)老七,老七!

老 七:五姐,手电、手电,(示意晃着自己了)太亮了。

老 五:是有点亮啊。唉,老七,你这屋里什么味儿啊?你喝醋了?

老 七:五姐,你是带我上户口的吧,我这就把衣服穿上,咱们这就走。

老 五:不着急,不着急。这都几点了,人家早下班了,改天再说。

老 七:(不情愿地)今天不去了?

老 五:姐今天来,就是想跟你好好谈谈心。老七,你坐啊!老七,在咱们这个家,五姐最佩服的就是你。

老 七:五姐,你说你……

老 五:真的!你看你,不多言,但心里有数,不多语,但有思想、有知识、还有觉悟!这要不是这些年上山下乡,你现在都该大学毕业了吧?

老 七:五姐,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老 五:啊?我是想说啊,你当知青一去就是八年,咱家出了很多事你都不知道。就说这老三和老八,是投机倒把,倒买倒卖,三天两头地给我惹事。你说你五姐在人保组当组长,你说我是管还是不管?你说我管了吧,这两人成天是刺了吧唧地跟我没完没了;我要是不管,可不是我吓唬你,你这次回来都见不着她们了,早给抓进去了!

老 七:五姐,没那么严重吧。

老 五:没那么严重?我跟你说啊,这些年要不是我在外面顶着,咱家不定出多大事呢。你说这老大,就是一和事佬;这老二呢,人家在广东不管咱这儿的事;老四,那是穷得提不上裤子,成天想着弄个偏方怎么能怀上个孩子;这老六,婆家又一堆事;小老九又太小,根本不懂事……所以姐跟你谈话的中心,就是咱妈拉扯咱们姊妹九个不容易,咱家可再也经不起什么事了,啊!

老 七:(打岔)五姐,我给妈买了根山参,你拿回去给妈补补。(翻衣柜,找山参)

老 五:老七!你就没什么跟五姐说的?

老 七:这参是野生的,药性大。

老 五:行了,行了,别找了。哎!老七,姐怎么觉着你这一猫腰见胖啊?

老 七:衣服穿得厚。

老 五:不是,(边说边拍老七)你看你这大肩膀子,这俩奶子也大了吧,啊?呦,这屁股也结实了……

老 七:没有,没有,五姐,五姐!(喝住老五)

老 五:老七,不是五姐说你,你看你这棉袄皱皱巴巴的,城里都不兴穿这个了,姐给你找一件。

老 七:姐,不用了,我自己找,姐,我……

老 五:(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比划着说)唉,我觉得这件就挺好的,这色好,还有腰身,换上给姐看看。

老 七:不用了,姐。

老 五:换上给姐看看。

老 七:姐,明天再换。

老 五:今天换上给姐看看。

老 七:姐,明天我自己会换。

老 五:怎么着,你还跟姐不好意思?小时候不都姐给你换嘛,快换上。

老 七:五姐,我不是不好意思,我自己会换,五姐,五姐!(老七夺过衣服,起身冲出房间)

老 五:站住!老七,我跟你说了这么半天,你怎么回事啊。你坐下,老七!

老 七:(把衣服甩给五姐)坐下什么坐下呀!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问题,你不就想看吗,我给你看!(撩开衣服,露出肚子)这下你舒服了,满意了,过瘾了吧?我告诉你,我没干什么下作事,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呀,你快去告诉妈,告诉姐妹们,满街上喊去啊!你成天拿眼睛叼着我,现在总算是叼出块肥肉了,你快去报功啊!

老 五:老七,你看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啊。我宣传,宣传好啊?你脸上有光啊?这事既然已经出了,就赶紧商量商量怎么办吧。

老 七:不商量!这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我自己养着!

[老太太屋]

(众姐妹扶着妈上场)

老 大:妈,妈,您这是怎么了!

老 三:妈,您怎么了,您倒是说句话啊!(老八帮妈脱鞋,扶到床上)

(众姐妹坐在床边)

老 八:妈,妈,您哪儿不舒服啊,您没事吧?

老 大:妈,您说句话啊,你要把人急死啊,妈。

老 三:妈,妈,妈,您这是怎么了,妈。

(老四上场,一口水把妈喷醒)

老 大:妈,您终于醒了,您吓死我了。

老 三:妈,您哪儿不舒服啊,妈哪儿难受啊?

老 八:妈,您说话啊!

老 四:妈,您哪不舒服啊,您倒是说话啊。

老太太:行了,我还没死呢。

老 五:(边喊边上)妈,妈,真让我猜着了,老七她真的怀孕了。

老 大:(把老五拽到一边)老五,我们刚在门外可都听见了。

老 五:都听见了?

老 四:老五,老七怀孕这事,是真的吗?

老 五:真的,怎么不是真的。

老 三:老五,你没凭没据的,凭什么说人家老七怀孕呐!

老 八:就是。

老 五:谁瞎说,谁瞎说了啊,她自己都承认了。

老 大:行了,行了,都别说了。(指指妈)开会了!

老太太:老七这事你们刚在门外都听的真着的,我就不重复了,赶紧商量商量怎么办。

老 三:都没人说话是吧,那我说三点意见。这第一呢,妈您用人不当,老七这事就不该用初五凤,用大姐都比用她强,官迷想当官都想疯了,就会踩着自家姐妹的肩膀往上爬!

老 五:妈,您看她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老太太:你让她说。

老 三:这第二嘛,我支持老七,你说人家为什么不做这孩子,为什么不做这孩子?还不是对这孩子有感情,对孩子他爸有情意,这是爱情知道吗,不是什么流氓乱搞!所以呀我建议,把孩子他爸请来,好好谈谈,成个家不就完了。

老 八:哎,三姐!妈,你怎么不让我三姐当指挥呢!

老 三:去去去,谁当那玩意儿。

老 八:姐,那第三点呢?

老太太:三个屁!哄臭,滚!你们闻见了吗,啊?老大你闻见了吗?

老 大:是,是有点臭。

老太太:闻了吗你?

老 大:我支持老五,老五还不是为了老七,为了咱这个家好。

老 五:还是大姐站得高看得远,你说,我能害老七嘛。

老 四:(怯怯地)妈,老七既然怀了,就让她生下来吧,我给养着,反正我在农村离这儿远,也没人知道。

老太太:嗯,憋了半天憋出个蔫屁!你给养着,你吃了那么长时间的药你都没养出来,现在还想抱养一个,你多大的本事啊!从咱这个院抱出去个私生子,你还让我活吗你?

老 四:那要是老七她不答应呢?

老太太:闭死你个嘴吧你,有我老命在这顶着呢!老五,你有水平,你说。

老 五:老七这事,咱们得从深层次考虑几个问题,也就是说要抓住问题的根本,抓住纲,纲举才能目张。

老太太:捞干的。

老 五:我这都是干的。首先,致使老七怀孕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是强奸,诱奸,还是阴谋诡计?

(老四跟老大示意上厕所,下场)

老 大:照你这么说,这事还挺复杂的。

老 五:强奸诱奸,那属于犯罪没什么可说的,怕就怕是阴谋诡计。

老 大:那能不能是和哪个知青好上了?

老 五:如果是那样的话,问题就更复杂了。那说明这两人一定是有感情,这一有了感情,老七这孩子就不能轻易给做了,这事情就更难办了……

老太太:以前老五说话都是我给她打补丁,今天老五说的这些话,是句句贴谱,句句为老七,句句为了咱们这个家啊。老五你有水平!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老七赶紧把这孩子给做了,老五,你去找个医院!

老 五:唉。

老太太:老四,老四……

老 三:老四呢。

老 五:对啊,老四呢,上哪儿去了这是?

老 八:刚才还在这儿的呢。

老 大:那什么,妈,老四上厕所去了,我允许的,那个老八,你快去找一下。

老太太:不用了!这人本事不小啊,平常没精打采的一副受气样,这真闹起事来,还真能把人吓得屁滚尿流的。

老 大:妈,您这话什么意思啊?

老太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老七屋。把人给我拦住了!

众姐妹:唉。(众姐妹搀扶妈下场)

[老七屋]

(老七收拾衣柜)

老 四:(画外音)老七,老七。

(老七恍惚听见有人在喊她)

老 四:老七,我在窗户这儿呢。

老 七:(打开窗户)四姐,你怎么在窗户这儿?

老 四:嘘,你小点声,一会儿被她们发现了。快,扶我进去!

老 七:哦,好。

老 四:我说,你扶我一把啊。(老七扶着老四从窗户翻了进来)

老 七:四姐,好好的门不走,你爬窗户,多危险啊。

老 四:(给老七披上大衣)老七,听四姐说,上我那儿把孩子生下来,我给你养着。

老 七:(甩开老四)我光明正大,我哪儿也不去。

老 四:哎呀,你就别拗了。咱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拗不过她的。走,跟四姐走,上我那儿把孩子生下来。(往外拽老七)

老 七:四姐,咱家姐妹都瞧不起你,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老 四:咱家姐妹多,平常拿我当下酒菜,当瓜子嗑,嗑就嗑呗,无所谓。走,跟四姐走!

老 七:我不去!(甩开老四)

老 四:老七你可想好了,你是要在这儿住着呢,还是要孩子!

(老七一愣,下定决心,边穿衣服,边往窗户上爬)

老 四:你就放心在四姐那儿住着,她们谁也想不到你会在我那儿。四姐再穷也穷不着孩子,保证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老 七:(打开窗户)四姐,你托我一把。

老 四:来,一二三,你使劲,走,一二三……

老 七:四姐,卡住了。

(老大、老五、老八上场。老七看见姐姐们,拍老四)

老 四:使劲啊,一二三……你拍我干吗,我在这儿使劲呢,你拍我干什么?(回头看到众姐妹,腿一软坐在床上)

老 五: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拽下来!

老 大:老四,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让咱妈知道了,得怎么说你啊!你傻了你!

老 五:老四,你想干什么啊。

老 四:你们在这儿干吗啊,这是老七的屋,你们给我出去,出去。(边说边往外推)

老 五:老四,你干什么啊你!

老 四:老五,这都什么年月了,你整人还没整够啊?

老 五:谁整人了,我整什么人,我整什么人了?

老 四:给我出去,都给我出去。老八,你也给我出去。

(众姐妹扯在一起)

老 大:老四有什么话咱好好说!

老 四:不好好说!

老 八:四姐你冷静,冷静!

老 四:不冷静!

老 五:都甭跟她废话,都给我上!(把老四推开)

老 四:你敢!你敢动老七一根汗毛,我跟你没完!

老 五:怎么着,你还想打人呐?

老 四:打人?我打的就是你!(老四上手打老五)

老大、老八:别打了,别打了。(老大和老八劝架,众姐妹拉扯在一块)

(老三扶着妈上场)

老 三:(上前劝架)别打了,别打了。

(老五不小心踹到老三)

老 八:你敢踹我三姐!

老 三:老八,给我上。(老八和老三把老五撂倒在地上)

老 四:打得好。(上去一起打,老大阻止)

老 三:初五凤,我让你满街抓着我跑,我做点小买卖怎么了……

老 五:我让你投机倒把,我让你倒卖花生米……

(众姐妹都倒在地上,撕扯着,老大看见妈)

老 大:快起来,快起来,妈来了,妈来了!

(众姐妹狼狈不堪地站成一排)

老太太:打啊,接着打啊,一个个不都挺有本事的吗,接着给我打!

老 大:妈……

老太太:出去。

老 大:妈……

老太太:都给我出去!

老 大:走走走。

(众姐妹下场)

老太太:老七啊老七,你姊妹九个,我最高看最放心的就是你,可我万万没想到啊,把天戳个大窟窿的也是你。你让妈这心呐,较劲得疼。话说回来了,是哪个王八羔子欺负了你,妈去跟他拼老命,可要是你自己惹下的事,我饶不了你。

老 七:是我自己愿意的,不怨别人。

老太太:这话怎么说?你给我说清楚了!

老 七:说说说,说什么说!他叫卫平,我俩是一个连队的。下乡第八年,刚开春,连队就断粮了,同学们饿得把喂马的豆饼都偷着吃了。就是这样,我们还得去兴安岭的青冈子上伐木头。有一天我饿昏了,从冈子上滚了下来,醒来一看,前面有两只狼盯着我,我吓哭了。这时候是卫平跑了过来,抡着棒子和狼恶斗了一个多钟头才把狼撵走。狼撵跑了,可卫平浑身是血,左手的小指头也叫狼撕去了。兴安岭的春天冷啊,积雪有两尺厚,卫平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回到连队,刚把我放到炕上他自己就昏过去了。从那以后,我们俩就有了感情。同学们有钩有门的一个个都回了城,就剩下我俩,我们就搬到一块住了。妈,我不是胡来,我们俩相依为命有情有义,谁也拆不散我们,我就是要等他,就是要把孩子生下来,别的我不管,谁说也没有用!

老太太:(坐到老七身边,拉着老七的手)老七,这当妈的心里都有本账,白天在心里记着,晚上在被窝里数着。这个家最亏的就是你,最对不起的也是你。妈是过来人,不能不讲道理,你和卫平的事妈理解,谁没打年轻时候过过?可是有一宗,这个孩子不能留。

老 七:(把手抽了回来,捂着耳朵不听)

老太太:(围着老七转)你听我跟你说说这不能留的道理。你和卫平的事,你看好了,你愿意,妈没什么意见。可卫平什么时候能回城?不回城怎么办?你再跑回北大荒去?你说你没婚没嫁的,生个孩子算怎么回事?听你五姐说,孩子一生下来,你的户口落不上,这孩子的户口也落不上了,区办工厂更不能要你,怎么办?就这么黑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盼,盼你回来,怎么盼回来一堆心事!你不能为了卫平把自己的一辈子给毁了!穿上衣裳,跟妈上医院,把孩子做了。走,走啊,给我走,我就不信了,我今儿个跟你豁老命了。走,你给我走。

(众姐妹上场,老七把妈推开,妈倒在众姐妹的怀中)

众姐妹:妈,您没事吧,妈。

老太太:(妈把众姐妹推开)老七,我要你一句话……

老 四:老七,妈就要你一句话,你说了什么事儿都好商量。

老太太:没商量。老七这孩子你是做还是不做?你要是做,我还是你妈,要是不做,就别叫我妈了。

(众姐妹上前劝老七,老七没说话)

老太太:老七,你妈我活了一辈子,穷了一辈子,没混出个什么名堂来,可就是这儿,(拍膝盖)高贵!旧社会我给地主当丫头没跪过,三年自然灾害沿街讨饭要饭我也没跪过,文化大革命造反派拉我上台给你爹陪斗,我更是没跪过!如今我人老了,头发白了,这背也驼了,可就这儿,溜直!今天,我为我闺女好,我给你跪下了!(扑通跪倒)

[音乐起]

老 七:(扑过来)妈,您这是干什么啊!你起来啊,起来,起来啊!好,我答应你,我做,我做还不行吗!妈……

老太太:(一把把老七搂在怀里)老七!

众姐妹:妈!

老 七:妈,妈……

老太太:老七,你怎么了?

老 七:妈,我肚子疼。

老 大:妈,这怎么办啊?

老 四:会不会要生了?

老太太:都别慌,都别慌!老五,去开介绍信!

老 五:唉!(下场)

老太太:老三,快去找辆车!

老 三:唉!(下场)

老太太:老四,快去熬鸡汤!

老 四:唉!(下场)

老太太:老大、老八等什么啊,快扶着老七上医院,上医院呐!

老大、老八:唉!(扶着老七下场)

老太太:老大,找人给我捎个信!

老 大:唉!

老太太:(慢慢地走到中间)老天爷啊,我求求你,求求你,保佑我们老初家,保佑我的老七,顺顺当当地度过这一劫吧!我在这儿,给你磕头啦!(跪在地上,磕头)

霸王别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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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郑师傅(简称“师傅”)——段小楼、程蝶衣的师傅,掌管喜福成戏班

   段小楼(简称“小楼”)——京剧名角,行当武生

   程蝶衣(简称“蝶衣”)——京剧名角,行当青衣

   菊 仙——原花满楼妓女,后嫁给段小楼从了良

   小四儿(简称“四儿”)——徒弟

   众弟子五人

(舞台上五个徒弟赤裸上身,四名徒弟一字排开跪在台前,头顶铜盆受罚,一人在后面转花枪,五人口中念念有词,但有气无力)

众人:传于我辈门人,诸生须当静听……

(师傅和徒弟小四儿上场,小四儿手提水壶,师傅手持花刀,向众弟子的屁股上抽打)

弟子:(见师傅,忙连声高呼)打得好!打得好!

师傅:你们这嘴里念的什么呀?

弟子:训词,师傅!

师傅:嗯,这训词说的是什么呀?

弟子:不知道,师傅!

师傅:(边抽边大声说)是规矩!说!是什么?

弟子:哎哟,规矩,师傅!

师傅:嗯,正是有了规矩,才有了咱梨园行。这是人呐,就得听戏,这不听戏的就不是人。这小猫小狗就不听戏,因为他们是畜生。这京戏从来就没像现在这么火过!你们呐,算是赶上了!

弟子:赶上啦!

(段小楼双手捧着好多礼品上场)

小楼:师傅!小石头,看您老来了!

(众弟子见段小楼,七嘴八舌,前呼后拥,问这问那;小楼见师傅不悦,喝止)

小楼:哎!吗呢?都到后面压腿去,拿顶去!

(众弟子下场)

小楼:师傅,您瞧徒弟给您带什么来了?张一元的碧螺春!(师傅不应)这是我孝敬师娘的,瑞蚨祥的高级苏缎。(师傅还不应)您再看这些,杏花村的花雕,稻香村的八大件……(师傅仍然不应)四儿啊,把礼品都拿后头去。(四儿拿礼品下)师傅,您看这个,这是我托朋友特地从高丽给您带回来的千年老参,您瞧这参这外相,全须儿全叶儿,就他妈差会喘气儿了!(师傅哼起小曲)这都算不了什么!师傅您上眼!鼻烟壶,这可是您最喜欢的,赵五爷亲手内绘的桃园三结义……

师傅:(打断他)我说小石头,当初我教你的是大武生吧?如今你怎么改唱丑角儿了?

小楼:啊……啊?

(蝶衣上)

蝶衣:(对众弟子)都操练起来,不然师傅看见又该骂了。(发现小楼师哥,二人对视)

师傅:(突然站起来)哎哟,这可了不得啦,两位角儿来了!

小楼:师傅,徒弟该死!

蝶衣:师傅!

师傅:哎哟,我这面子可天大了去啦!我这怎么当得起?请坐请坐,受老朽一拜。

小楼:(边说边跪)徒弟不敢!(小四儿拿椅子给师傅坐)

(菊仙上,悄悄站在门旁看着他们)

师傅:不敢?而今什么你们不敢?程蝶衣,当初是你师哥把你成全出来的,现在你师哥不唱戏了,(说着把身上的烟袋拔出来)你也该拉他一把吧?(把烟袋扔在地上)快着点儿啊!(小楼捡起烟袋,拿到蝶衣面前,蝶衣不动声色)给我动手啊!(师傅到他们面前拍着蝶衣的脸)小豆子,(又拍着小楼的脸)小石头!你们俩起小那点故事,话说来长了,怎么现在成角儿了,谱儿大了,就什么都忘了?到了这个时候就不忍心啦?(说着站起来,一伸手,小四儿递上棍子。师傅走到他们身后打着蝶衣,边说边打)我叫你纵着他,我叫你护着他,我叫你看着他糟蹋戏!我叫你看着他!我叫你糟蹋戏!

小楼:(站起来取了一条长板凳子)师傅,是我没出息,我不该糟蹋玩意儿,您打我吧!(说着趴到了凳子上)

(师傅举起棍子欲打,菊仙从后面走了出来)

菊仙:老爷子,您猜怎么着?现而今小楼可是我的人了,您打他也成,您得先告诉我一声啊?

小楼:菊仙!

师傅:呦!您是花满楼那姑娘不是?哎哟,您今儿可是咱这儿的第一位贵客,您可得坐好喝好,看好了再去。(边说边扶着她坐过去,小四儿递过椅子)

四儿:(端过水杯)您喝茶。

(菊仙接过,心里不安地看着这种场面手发抖)

(师傅拿起棍子,拨开小楼的衣服狠狠地打着)

师傅:我叫你吃喝嫖赌,我叫你玩蛐蛐!

小楼:打得好!

师傅:我叫你当行头,我叫你糟蹋戏!

小楼:师傅保重身体!

小楼:(疼痛难忍)打得好!

菊仙:慢着!这当师哥的糟蹋戏,您活该打他,可当师弟的这个(伸出小拇指头),请问您,这算什么?

小楼:菊仙!

菊仙:我既是花满楼的,自然不归你们喜福成科班的管,可是您这当师傅的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不是?

小楼:闭嘴!(打了菊仙一个嘴巴,水杯掉了地上)老爷们儿的事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菊仙:段小楼,你可真知道疼人啊,再打呀!

小楼:你再瞎说我他妈打死你!

四儿:师哥!别!

小楼:别拦着我!

菊仙:好啊,今儿你打死我算你赚了一个!(摸着肚子)让你们老段家断子绝孙去吧!(起身擦着眼泪走下场)

(看着菊仙走,蝶衣也站了起来)

师傅:谁让你们两个站起来的?(两人又跪下)小石头,听见了没有啊,你也是个快当爹的人了,这么瞎混下去丢了玩意儿,以后你拿什么请我喝满月酒?你们俩跪近点,再靠紧点儿!给我想好了再去!(把着两个人的头狠狠地贴在一起,师傅下场)

蝶衣:(拿起烟袋)师哥,你还记得吗,当初咱就是在这个院子里天天压腿,拉山膀,吊嗓子,那有多好啊!(小楼不予理睬)是你和师傅成全了我,我才有了今天,可是现如今……(要把烟嘴往自己口里塞)

小楼:(小楼一把抢过烟袋)你不想唱戏了!?

蝶衣:没有霸王,你让我跟谁唱?

小楼:师弟啊,你还不明白?那是戏,那不是真的!

蝶衣:不,那是真的!你就是霸王,我就是虞姬(小楼不听转过身去,蝶衣一把抱住师哥,跪倒在地)师哥,我求你,让我跟你唱一辈子戏不好吗?

小楼:这,这小半辈子不都唱过来了么?

蝶衣:不行!说了是一辈子,少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小楼:师弟啊,你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啊。这场戏得疯魔,这不假,可你在这世道,在这凡人堆儿里,你也这么疯疯癫癫的,那咱可怎么活哟。我不唱戏了,我怎么了?我是住的窄巴了?穿的寒碜了?师傅是说了,这戏里头有帝王将相、才子佳人、青砖绿瓦、满汉全席啊!可这些你都见过么?那都是假的!在台上,我是西楚霸王!在台下我他妈就是这个(用手做乌龟状)!让咱唱什么,咱就得唱什么,人家说怎么唱,咱就得怎么唱!哎!你那袁四爷,你知道他说我什么吗?

蝶衣:什么?

小楼:(学袁四爷的样子和声音)段老板,你说这霸王回营见虞姬他是不是得走七步啊?我他妈就走五步怎么啦?我在台上卖命,他们在底下吃,他们拿我当人么?高兴了给个仨瓜俩枣的,不高兴连他妈屁都不放就走了!他妈拉个巴子的,爷还不伺候了!

蝶衣:师哥,你忘了么?当初咱俩是怎么唱红的?不就是听了师傅的一句话么?

小楼:什么话?

蝶衣:从一而终!这就是咱们的命!你就认命吧!你还记得当初咱俩那出《霸王别姬》……

(师傅上)

师傅:楚霸王,那是何许人也啊?那是横扫千军的猛将,是盖世的英雄。楚霸王,目生重瞳,帐下八千子弟兵,那是攻无不取战无不胜。只皆因刘邦的十面埋伏将霸王困于垓下。这人呐,纵使他有万般的能耐也抵不过这天命去。当时霸王的身边只有一匹马和一个女人。他让那乌骓马走,乌骓马不肯,他让虞姬离去,虞姬不听,就这样,虞姬最后一次给霸王斟酒,最后一次为霸王舞剑,而后是拔剑自刎,从一而终啊。我说的是戏,可这戏里透着做人的道理。这人呐,就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徒弟们,都往这瞧,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盖世英雄。(徒弟们一起上,扇子面站在两旁,师傅唱起夜奔)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用尽全身气力,应声倒地)

众人:(哭嚎声一片,跪倒在地,紧紧抱住师傅,放声痛哭)师傅!师傅!

(小楼和蝶衣僵在原地,应声跪倒,向师傅那爬去,蝶衣扑倒在师傅身上,小楼爬到

一半,好像被什么挡住了去路)

蝶衣:(满腔悲愤)师哥!

小楼:(满眼泪水,双手高举师傅的烟袋,向师傅的遗体磕了三个响头,缓缓站起,好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师弟们!

众人:(哭声四起,无力回答)……在……

小楼:师弟们!!!

众人:(听到大师哥的声音情绪有变,忙站起)在!

小楼:跟我来!(带着众人一字排开,立在舞台前方)传于我辈门人!

众人:传于我辈门人!

小楼:诸生须当静听!

众人:诸生须当静听!

全体:自古人生于世,须有一技之能。我门既务斯业,便当专心用功。以后名扬四海,根据即在年轻。此刻不务正业,将来老大无成。门人讲究自立,正是寰宇竞争。若听外人煽惑,终究荒废一生。说破其中利害,只在从一而终!

[响起儿时练功时的声音]

小楼:力拔山兮气盖世!

全体:力拔山兮气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