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英国浪漫主义诗歌情感的载体

本章解决的是情感的解读与把握问题。第一，由于情感是流动的、主观的，忽强忽弱，时而迸发，时而凝固，交织缠绕，无从理清，因此，无论是诗人表达其情感之流，还是读者理解诗人的情感状态，都需要借助一定的载体。第二，情感载体有多种形式。既然情感载体的功能是传达情感，那么可以认为，只要承载并传达了情感的形式都可以称为情感载体。例如，有人认为“情感是舞蹈的内核，舞蹈是审美情感的载体”^[1]，有人认为“山水自然是情感的载体”^[2]，“画家则把笔墨作为情感的载体”^[3]。从这个意义上说，诗歌本身便是承载诗人情感、表达诗人情感的重要载体。第三，浪漫主义诗歌的载体是意象。就浪漫主义而言，如果用诗歌来泛指情感的载体，则无法进行浪漫主义情感结构的细致研究，而使对情感的探讨流于宽泛。“西方传统上将诗歌分为抒情诗、叙事诗和戏剧诗三种”^[4]，这三种诗歌都传递情感，但情感的程度、情感的结构与情感的内涵显然是不同的。本书的研究核心英国浪漫主义诗歌，不言而喻，属于抒情诗，即抒发情感是其创作的核心。如果要细致深入地探讨英国浪漫主义诗歌中所表达的情感结构与情感内涵，则需要找到更具有代表性的情感承载方式。在诗歌创作中，意象一向被视为承载情感的重要符号。朗吉努斯说:“诗的意象以使人惊心动魄为目的，演讲的意象却是为了使观念明晰。”^[5]也就是说，诗的意象与情感和想象相关。柯尔律治在谈及诗的三个条件时说:“第三个条件，热情奔放，规定出思想和意象都不能仅仅是客观的，而必须由人的passiovera(拉丁文:真正的热情)使之温暖和有生气。”^[6]“有人把情感喻为岩浆，把意象喻为岩浆冷凝后的晶体，也有人把情感比作舞蹈，而把意象比作由舞蹈凝固成的雕塑。”^[7]这就是说，意象是荷载情感的，意象可以将流动不息的情感之流具象化，从而得以传达情感。再者，“意象是情感直接作用的产物”^[8]，也说明了情感与意象之间不可分割的紧密关系。第四，浪漫主义诗歌具有丰美的意象体系。传统的诗作以模仿为主要创作手段，目的是通过惟妙惟肖的描写或新鲜刺激的情节感动读者，这是外在的。浪漫主义的创作则是通过心灵的激荡产生内心的共鸣，是内在的。这样就使得浪漫主义诗人必须是创造者，必须表现他自己特有的东西，也就是让个性因素在创作中居于首要地位。内在情感的强烈与充沛是浪漫主义作品引起心灵共鸣的根本原因。而内在情感不可能自我表达，只有通过外在的形式才能呈现出来。如果我们把诗人内心深处的情感称为内在情感，那么具有物质形式的情感则是外在情感。正因为具有外在形式，诗人的内在情感才能被传达、被感知。在浪漫主义作品中，意象使内在情感外化。浪漫主义诗人正是以丰富多彩的具体意象，来充分表达自己博大而深邃的情感世界的。“如果说，情感是诗的生命，意象是诗的细胞，那么，意象是否丰美，就意味着情感是否充沛。因为很难设想，由衰弱的细胞能构成一个强盛的有机活体。”^[9]因此，丰美的意象体系也成为浪漫主义作品的共同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