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验是传播生命活力的源泉

在有声语言大众传播中,传播主体的体验并不会也不可能全部进入传播中去,甚至只有一小部分才会对具体的传播活动有用,但体验作为知、情、意合一的过程,它所带来的对人生、社会的丰富感知,在体验中所锻铸出来的敏锐的洞察力、丰富的情感、勤思的习惯,无论从广度或深度上都不但极大地丰富着主体的生存时空,也丰富着主体的精神世界,既会为主体的言行积聚丰富的材料,也会提高主体的观察力、思考力、判断力,从而为提高主体的传播能力提供可能。如果说这是对其“名词性的”、描述性的、静态的概括,可以把它称之为“智慧”的获得的话,体验还具有“动词性的”、生成性的、动态性的价值:通过对周围环境的感知,通过对人物和事件的评判,我们感到我们的存活,体验也成为我们的存活的明证。体验作为“意识到”的状态,对它的自觉和熟习无疑成为一种追求,成为主体对自身存在及其周围世界澄明状态的不断追索,成为主体对生存在积极意义上的确认、肯定和激励,这样,体验作为领悟的获得、作为意识过程、作为一种对“意义感”的追求,就成为一个贯穿过去、现在和将来,成为一个不断汲取、不断积淀、不断生成、不断超越的动力学过程。我们之于体验,不是一个被动的承受者,而是一个主动的筛选者和创造者；体验之于我们,不是存留于记忆之中的“历史的灰尘”,它就是我们的表达方式和生活事实。这其中的自觉、自醒、自勉、自明和自我超越的性质,也具有动力学的意义,是主体发展过程中贯穿于主体身心之中的一种生生不息的“生气”。

中央电视台《半边天》节目主持人张越,身体较胖,长相一般,在荧屏上却大受欢迎。其主持具有亲和力,往往能深入受访者内心,和受访者能够产生深度互动。语言大方、得体而不浮泛。下面是她接受采访时的一段话:

记者:我特别想知道,做节目之前你怎么做准备,你面对的都是芸芸众生的人,用他们的名字在网上根本搜索不出什么东西来,而且那么多命运故事,你用什么应对?

张越:人生经验,就是人生经验。你学习,你读过书,但那些书里的东西在这儿都不能直接用。可它是你的精神背景。其实调动的就是你全部的人生经验……

人生经验在这里给张越提供了主持的最根本也最主要的条件。张越读过大学,当过老师,有过生活的坎坷,有过内心的挣扎,有过浮躁后对生活和自我的审视,有着对生存的好奇、对生命的同情和对生活的追求。正是这丰富的人生经验,赋予她敏感、善良与体贴,赋予她传播的根本动力——去挖掘“每张脸背后的故事”^[13]。

张越曾经在中央电视台《音乐人生》节目中做过一期采访廖昌永的节目,在节目中,廖昌永讲述了自己从一个卑微的乡下孩子,到登上国际音乐圣殿的堪称传奇的故事……

她是这样评价自己的受访人的:

回头再说廖昌永,不管知道了他的多少传奇故事,当你真正接触他本人的时候,其实一样——满怀梦想的穷孩子,从小想要冲破现实的困境、飞向更远的地方,但又不断被现实生活中的困难所羁绊着、阻挠着,心灵永远在自卑和自傲之间挣扎着,对爱渴望着,对被鼓励和被温暖渴望着,内心深处对自己特别缺少的这些东西极其渴望。终于有一天,一旦得到这样的鼓励,生命顿时焕发出很大的激情,他从一个哆哩哆嗦的孩子,一步一步活成了一个敢于打开自己的,敢于把自己的热情释放出来、在舞台上大声歌唱的男人,你沉下心去体会他所有的过程吧:梦想、渴望、努力、幻灭、坚持、美梦成真,其实每个人都一样……^[14]

没有切身的感受,没有深深的同情和理解,没有把爱和关怀化入血肉之中,没有对生存的激烈的渴望和不屈的追求,又如何说得出这番充满了生命体验的话呢?

生命活力决不等同于思想者苍白的脸孔或满腹的经验之谈,而是把活泼泼的心灵跃动外化为生命的激情、生活的热情,外化为对生存的徜徉、对生命的讴歌,不断追求生命的情调和生存的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