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　刘　

上帝深宫闭九阍，巫咸不下问衔冤^①。黄陵别后春涛隔，湓浦书来秋雨翻^②。只有安仁能作诔，何曾宋玉解招魂^③。平生风义兼师友，不敢同君哭寝门^④。

【题解】

刘（fén），字去华，幽州昌平（今北京市昌平县）人。大和二年（828）试贤良方正直言极谏，在对策中痛斥宦官乱政，名动一时，但也招致嫉恨。后被令狐楚召至幕中，作者因而得以与之相识相交。后授秘书郎，因遭宦官诬陷，贬为柳州司户参军。大中三年（849）卒于湓浦。作者曾先后三次作诗四首来悼念亡友，这是其中之一，对刘的刚直不阿表示由衷的敬仰，对他的含冤客死则深感悲愤。

【注释】

①上帝二句：九阍（hūn），九重宫门。巫咸，传说中的古代神巫。巫的职能是沟通天上和人间。二句是说，天帝深居宫中，禁闭九重宫门，不派巫咸来询问冤情。这里指刘遭受诬陷，朝廷却不查明事实真相。②黄陵二句：黄陵，黄陵山，在今湖南省湘阴县境内，地当湘水入洞庭湖处。湓浦，指浔阳（今江西省九江市）。二句是说，刘、李两人在黄陵分别之后就被江湖阻隔，如今从湓浦传来噩耗，正逢秋雨纷飞。③只有二句：安仁，西晋文学家潘岳，擅长写作哀诔文章。诔（lěi），哀悼文的一种。宋玉，先秦辞赋家，相传曾写作《招魂》来招屈原的魂魄。解，晓悟，懂得。这里说宋玉岂真能召回屈原之魂。二句是说，自己只能像潘岳那样写作诗文以致哀悼，却不能像宋玉那样为之招魂。④平生二句：同，等同于。君，指刘。寝门，内室的门。哭寝门，依据古代礼仪，哭师于正寝之内，哭友于寝门之外。二句是说，刘一生的风格节操令人敬仰，对自己而言，既是朋友，更是师长，因此不敢把他等同于哭于寝门之外的朋友。

【评析】

本篇哀悼亡友，沉郁激愤，感人至深。首联笔势凌厉，锋芒直指昏庸颟顸的君王。颔联追忆去年的离别，又叙述今秋听到噩耗的情景，将暌违两地时的殷切思念以及人天永隔后的哀伤悲愤用“春涛隔”和“秋雨翻”这样具体可感的事物来表现，将写景与抒情融为一体。颈联以潘岳、宋玉自况，更深切地吐露内心的沉痛和无奈。尾联说明两人交谊深厚，而刘的忠直更堪为己师，表达了对亡友的由衷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