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①。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②。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③。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题解】

宝历二年（826）秋，作者罢和州刺史，被召回京，在扬州遇到了罢苏州刺史而北归的白居易。两人之前虽屡有唱和，但从未谋面。如今意外相逢，自然格外高兴。白居易当席赋有《醉赠刘二十八使君》，本篇是作者的酬答之作。

【注释】

①巴山二句：巴山楚水，作者在贬谪期间所在的朗、和二州为古代楚地，夔州为古代巴子国地。二十三年，作者自永贞元年（805）被贬，至此实际上只有二十二年。但因白居易原诗中有“二十三年折太多”之句，又拘于平仄，故此处改为“二十三年”。二句是说，自己被贬至巴楚之地，至今已近二十三年。②怀旧二句：旧，旧友，指王叔文与参加王叔文集团而遭受迫害的柳宗元等人。当时他们都已经死去。闻笛赋，晋人向秀有《思旧赋》，描写听到邻人笛声而怀念亡友的情景。烂柯人，传说晋人王质进石室山砍柴，观看两个童子下棋，局终之后，发现手里的斧头柄早已朽烂。回到家中才知道已经历百年，亲友都已去世（事见《述异记》等）。翻，却，反而。柯，斧柄。二句是说，自己此番回来，故人已经相继去世。③万木春，万树在春天欣欣向荣地生长。

【评析】

全篇情感跌宕起伏，于沉郁顿挫中见豪放雄健。首联回顾多年来艰辛的贬谪生活，情调凄楚，令人黯然神伤。颔联感慨此番归来，亲友凋零，恍如隔世，充满了无尽的惆怅和悲痛。颈联以“沉舟”、“病树”自况，以“千帆过”、“万木春”比喻许多士人仕途升迁，进一步倾诉了自己的蹉跎失意。尾联笔锋一转，说自己得到白居易的热情劝慰，将饮酒遣怀，重新振作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