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河南经乱，关内阻饥，兄弟离散，各在一处。因望月有感，聊书所怀，寄上浮梁大兄、於潜七兄、乌江十五兄， 兼示符离及下邽弟妹

时难年荒世业空^①，弟兄羁旅各西东。田园寥落干戈后，骨肉流离道路中。吊影分为千里雁，辞根散作九秋蓬^②。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③。

【题解】

贞元十六年（800）作者在洛阳应举，怀念起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散在各地的兄弟姐妹，便写下了这首诗。河南经乱，关内阻饥，指贞元十五年（799）宣武节度使（治所在今河南省开封市）董晋死后，部下叛乱，其后彰义节度使（治所在今河南省汝南县）吴少诚又举兵叛乱，由此造成关中一带发生饥荒。关内，唐代关内道辖今陕西中部、北部以及甘肃东部地区。阻饥，艰难饥饿。浮梁大兄，作者的长兄白幼文，贞元十四（798）、十五年（799）间担任饶州浮梁（今江西省景德镇）主簿。於潜七兄，作者从兄，名未详，曾担任於潜（今浙江省临安市）尉。乌江十五兄，作者从兄白逸，时任乌江（今安徽省和县）主簿。符离，当作苻离，今安徽省宿州市东北。建中三年（782）左右，作者全家因避难而迁居于此。下邽，今陕西省渭南市，作者故乡。

【注释】

①世业，指祖先遗留下来的产业。②吊影二句：吊影，对影自怜，比喻孤独寂寞。九秋，九月深秋。蓬，蓬草，秋季被风吹动，连根拔起，到处飘荡，比喻人流离失所。二句是说，弟兄分散，如同失群的大雁，只能对影自怜；远离故土，犹如深秋的蓬草，只能四处漂泊。③一夜句：这一晚分散在五个地方（浮梁、於潜、乌江、符离和洛阳）的兄弟姐妹们怀念故乡（下邽）的心情和自己是完全相同的。

【评析】

作者用质朴的语言和真挚的情感抒写了战乱时期家业废弃、手足离散给自己带来的巨大伤痛。前两联据实直书，一气贯穿，充满孤苦落寞之情。颈联以“千里雁”、“九秋蓬”作比，突出乱世之中身不由己、漂泊无依的无奈和凄楚。尾联则由自己的深夜不寐、怀念亲人推想到分散在各地的兄弟姐妹们也同样满怀着思乡怀人之情，将现实与想象融而为一，使全篇的意蕴更为深厚绵长，耐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