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过贾谊宅

三年谪宦此栖迟，万古惟留楚客悲^①。秋草独寻人去后，寒林空见日斜时^②。汉文有道恩犹薄^③，湘水无情吊岂知^④。寂寂江山摇落处^⑤，怜君何事到天涯^⑥。

【题解】

作者为人正直，曾因此两度遭贬。这首诗是他在迁谪南方、路经长沙时所作的。贾谊，汉文帝时著名的政论家，因遭权贵谗毁而被贬为长沙王太傅。

【注释】

①三年二句：栖迟，居住。楚客，指贾谊。长沙在先秦时期属于楚国疆域，贾谊贬官长沙，故称为楚客。这二句指贾谊被贬为长沙王太傅，虽然在此地仅滞留三年，但其悲伤失意之情却一直留存至今。②秋草二句：贾谊在长沙时曾作《鸟赋》，以抒发贬谪失意的情怀，其中有“庚子日斜兮，集予舍”、“野鸟入室兮，主人将去”的句子。诗人此处借用其字面，描写探访贾谊故宅时所见到的荒凉萧瑟的景象。③汉文句：汉文帝虽然是有道的君主，却仍然不能重用贾谊。贾谊自长沙被召回后，又出为梁王太傅，郁郁而终。④湘水句：相传屈原自沉于湘水，贾谊贬谪长沙时写有《吊屈原赋》投入湘水之中。这一句是感叹湘水无情，又怎能将贾谊的哀吊传递给屈原呢。⑤江山摇落，指江边山上草木在秋风中凋败。宋玉《九辩》：“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此处“摇落”化用其语。⑥君，既指贾谊，又指诗人自己。

【评析】

诗人将追怀古人与自伤身世交融在一起，借他人之酒杯浇胸中之块垒，显得含蓄蕴藉。前两联描写寻访贾谊旧宅的情景，营造出凄凉抑郁的气氛。“秋草”两句融入贾谊《鸟赋》中的词句，却能浑然一体，令人难以察觉。后两联触景伤情，并生发议论。“汉文”句用“犹”字转折，略有讽怨之意。“湘水”句既是指贾谊凭吊屈原一事，又暗示自己此刻内心苦闷，无从倾诉。最后两句将吊古伤昔之情与自身迁谪失路之悲相互联系，寄寓了无限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