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　栖　曲

姑苏台上乌栖时^①，吴王宫里醉西施。吴歌楚舞欢未毕，青山欲衔半边日^②。银箭金壶漏水多^③，起看秋月坠江波^④，东方渐高奈乐何^⑤！

【题解】

《乌栖曲》，乐府旧题，属清商曲辞中西曲歌，多写男女欢爱之事。这首诗大约是李白入长安前在吴越漫游时的作品。诗中对吴王贪恋女色、寻欢作乐的荒淫无耻行为作了揭露和讽刺。据说贺知章读到这首诗连连叹赏道：“此诗可以泣鬼神矣。”（孟棨《本事诗·高逸》）

【注释】

①姑苏台，故址在今江苏省苏州市西南胥山上。相传为吴王阖闾始建，夫差增筑。《述异记》载，吴王夫差筑姑苏台，三年乃成，周回曲折，横亘五里。上有春宵宫，吴王与宫伎为长夜之饮，造千石酒钟。又作天池，池中泛青龙舟，盛设妓乐，日与西施嬉戏游乐。西施，越国美女，吴王夫差宠妃。相传越国献西施给夫差，夫差日夜沉迷酒色，不理政治，终于为越国所灭。乌栖时，指黄昏时。②吴歌二句：吴歌楚舞，泛指南方的乐舞。二句是说，姑苏台上的狂欢还没有结束，太阳却已快要下山了。③银箭金壶，古代计时器，以铜壶为之，壶内装置清水，壶底开孔，水中竖箭，上标刻度，随着水漏的增加，水平面不断降低，显示出不同的度数，以此来计时。漏水多，说明夜已经很深了。④起看句：月亮逐渐隐没于江中，夜快过去了，天就要亮了。⑤东方句：东方渐高，指太阳升起。一说，“高”是“皓”的假借字。奈乐何，快乐得不知如何是好，即乐不可支之意。这句是说，东方天色渐渐发亮，太阳升起来了，吴王仍沉溺于寻欢作乐之中。

【评析】

这首诗写吴王夫差日夜不辍的荒淫生活。对醉酒、歌舞只轻轻一点，通过乌栖、青山衔日、秋月下移、东方渐高等一连串画面，用侧笔来显示吴王日以继夜的淫乐无度。全诗着墨不多，语气婉曲，对夫差的荒淫误国作了有力的讽刺。末句以含蕴的感叹句结束，更觉摇曳生姿，寓意深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