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晚对雪忆胡居士家

寒更传晓箭，清镜览衰颜^①。隔牖风惊竹，开门雪满山^②。洒空深巷静^③，积素广庭闲^④。借问袁安舍，翛然尚闭关^⑤。

【题解】

这首诗是写作者雪夜对友人的怀念。胡居士，其人不详。居士，居家奉佛者。

【注释】

①寒更二句：寒更，寒夜的更声。一夜分五更，一更约两小时。箭，古代计时器漏壶中的部件，置于受水壶中，漏水下滴，水位升高，箭随之上浮，按所刻符号指示时间。清镜，明镜。览，照。二句是说，寒风中更声报晓，对镜自照发现自己已经衰老。②隔牖二句：牖，窗户。二句是说，晚上隔着窗户，听到大风吹动竹林发出的声响；清晨打开房门，只见大雪已然覆盖了群山。③洒空，雪花飘洒空中。④积素，形容白色的积雪。广庭，广阔的庭院。闲，幽静。⑤借问二句：袁安，字劭公，东汉汝阳人，据《后汉书·袁安传》注引《汝南先贤传》，有一年大雪，洛阳令外出巡视，只见家家都在门前扫雪，只有袁安的门前，雪积得很厚。大家以为他死了，就破门而入。只见袁安僵卧在床。问他为什么不出门，他回答说：“大雪天，大家都饥饿，不宜去麻烦人。”这是以袁安比胡居士，说他贤德而穷困。翛（xiāo）然，超然自在貌。二句是说，在这寒夜雪天里，胡居士是不是也像袁安那样在家闭门高卧呢？

【评析】

冬夜雪大，诗人惦念着老朋友，很想知道他在这严寒中是怎样过来的。全诗四联，首联说报更声传来，天已拂晓，对着镜子自伤衰老，暗寓孤寂之意。颔、颈二联扣题中“对雪”二字，是描写雪景的传神佳句。“隔牖”一联，一写室内，从听觉入手，一写室外，从视觉下笔。“洒空”一联，一写动态，一写静态。自然浑成，而又情景毕现。在前三联充分铺垫的基础上，直到尾联方画龙点睛，归结到怀人主旨。眷眷深情，尽在言外。王维作为画家，擅长描绘雪景，这首诗也表现出他刻画雪景的高超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