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大庾岭

度岭方辞国^①，停轺一望家^②。魂随南翥鸟，泪尽北枝花^③。山雨初含霁，江云欲变霞^④。但令归有日，不敢恨长沙^⑤。

【题解】

本篇作于唐中宗神龙元年（705）春被贬泷州（今广东省罗定县）途中，诗中抒发了负罪贬谪的忧伤情绪。大庾岭，在今江西省大庾县、广东省南雄县交界处，为岭南、岭北的交通咽喉，相传汉武帝时有庾姓将军曾在此筑城，故有此称。

【注释】

①度岭句：国，邦国，此处指黄河、长江流域一带的国土。古人往往认为岭南是蛮荒之地，到岭南就是离别了故国。这句说，越过大庾岭南下，方才辞别了故国。②轺（yáo），一种轻便马车。③魂随二句：南翥（zhù）鸟，指南飞的大雁。传说南飞的大雁至大庾岭而折返北方。宋之问《题大庾岭北驿》：“阳月南飞雁，传闻至此回。”北枝花，岭北之花。据说由于气候寒暖迥异，大庾岭上梅花南枝已落，而北枝犹开。宋之问因家在北方，故见北枝花开，就触动乡关之思。二句触景生情，见到南雁北返和北枝花开不禁伤心落泪。④山雨二句：霁，雨止天晴。二句是说，山雨初歇，天放晴了，江上云层在日光的照耀下弥散成五彩霞光。⑤但令二句：恨长沙，用《史记·屈贾列传》中贾谊典故。贾谊因受到朝中老臣的排挤，出为长沙王太傅。因长沙卑湿，自以寿不得长，郁郁不乐。二句是说，只要回归有日，即使谪居南方也就很知足了，决不会像贾谊一样心怀不满。

【评析】

首联叙事，“望家”二字是全篇眼目，全诗由此生发。颔联、颈联，以景语为主，但景中有情。“魂随”两句，睹物伤情，“魂随”、“泪尽”刻画出诗人惊心落魄的形象。“山雨”两句于黯淡中透出亮色。诗人于自然景色的变化中联想到自己南迁的遭遇或许也会改变，因而顺理成章地想到北归。尾联点题，直抒胸臆，以北归有日宽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