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社会性别区隔的数字鸿沟

在科技与社会性别的问题上,当前的研究致力于认识所谓的数字化鸿沟中的社会性别要素,并改革在数学、工程、计算机科学中具有社会性别偏见的教育实践;在获取信息科技中的社会性别不平等;基于社会性别的科技技能区隔;以及在科学和工程学中处理各种症状,甚至是非常重要的症状的社会性别化指导系统。改革者创立这些研究时,很少充分把握或处理这些不平等的原因⁵⁴。与之比较,对科技文化实验——默许和触觉——的层面的探索进行得更为深入。这包括:检视在发展对机械的兴趣和倾向上,青少年“瞎”玩所扮演的角色的研究;男性和女性参与因特网的交流模式;在录像和电脑游戏中流行的男子气的“搜索和捣毁”式的叙述;计算机运算的男性亚文化,包括在科技成瘾和科技色情之间的紧密联系;以及在科技市场上具有社会性别差异的消费欲望的培养⁵⁵。

虽然如此,更深入地归纳上述研究的发现有相当大的阻力,它本可以对科技和社会的关系提出更大的和更激进的问题。这个归纳的行动不仅会质询科技在再生产社会性别、阶级和基本的社会等级中扮演的显著角色;它也对民主社会里的决策提出了更普遍的问题,包括工艺设计、评估和配置等方面的决策。

数字鸿沟的高度概念化,预示了许多妇女和女孩在与科技相关的体验中的矛盾将成为她们自身的缺点或不足。上述行动发起的使命是消灭这种矛盾,而且为其空间注入数字化的价值和技能。把妇女对价值的矛盾植入数字革命的社会设计中可能存在一些优点,这个可能性既没有被考虑,又没有被边缘化地承认。这一点与妇女和女孩直接相联系,在非此即彼的逻辑领域中构造并且向我们传递了很清楚的信息:要么适应于信息学的需要,要么在贫穷和依附别人中被抛在后面。要么做好,要么闭嘴!

怎样弥合鸿沟——什么样的方式将最有效地调动女性跟上并进入到数字文化中——这是在数字鸿沟的话语中的开放问题,但对最终数字化而言却又不是个开放的问题。甚至即便那些受集团资助而致力于弥合数字鸿沟的研究也显示,很多女孩子十分活跃地抵制她们发起的行动;看看下面一段来自美国大学妇女联合会(AAUW)教育基金委员会的报告文字,这是一个关于科技、社会性别和师资培训的机构:

实际上女孩们说,“我们能!但是我们不想”。教育基金委员会的报告显示,这样的发现不可以作为女孩子的焦虑和无能的托词。女孩们指出了在计算机文化中需要注意的重大缺陷⁵⁶。

然而,数字化鸿沟的初衷在于重新改良(re-forming)女孩而不是科技。

一定程度上说,自由数字科技规划者的音盲症就是他们这种方法的人工制品,也就是说,他们过度地依赖实证社会科学的条款,所以当然赋予分类信息、研究问题和数据采集科技以特权,这种科技可以用最小N= 500来进行编码和压缩的。

在这方面,欧洲和加拿大的研究者在科技划分的概念化和研究上,较之美国同行更具想象力,并且在方法论的实验方面更为开放。运用社会结构主义者的方法来记录信息科技的设计、展开和使用中的社会性别要素,他们显示了较美国同行更丰富的细微差别和更坦白而自相矛盾的数据。然而,尽管有许多,但不是所有妇女对信息学表示出模棱两可和抵制,这些矛盾的发现其实是应该被预见的。欧洲和加拿大的数据在相当程度上表明信息科技是社会性别的科技。也就是说,欧洲和加拿大的研究结论显示:即在社会设计和这些科技的应用中的主要潮流是产生了,而不仅是简单地再生产了社会性别化等级⁵⁷。所以,那些抵抗不加批判地接受社会性别化等级的妇女并非简单的反应或反抗,不论是有意识的,或是本能的,她们往往从她们的利益出发而行动。当妇女们被带入社会性别化等级的信息科技生产过程,她们主要是在系统发展而非产品设计领域从事工作⁵⁸。她们经常发现,如果她们一旦帮助设计了便于妇女使用的电脑系统,就很少有妇女被需要来使用这些电脑⁵⁹。在自动化过程中妇女也被用来取代高薪或组成工会的男性工人,比如,女秘书在20世纪之初代替了男打字员,而在20世纪后半叶,女性文字处理员代替了男性排版工⁶⁰。

然而,这一矛盾导致了十分混乱的观点。这样也就得承认存在妇女科技爱好者,她们是那些自称渴望被整合进信息王国的赛博女孩们和用数字科技批判信息学的批判女性主义赛博活动家。而且,也许是大部分的,有很多妇女,包括我自己,像许多男人一样在不同程度上对数字科技真是感到矛盾,既乐于运用信息科技,参与现代生活,但又对其他方面很担忧。而且,并不是每个自上而下将妇女带入到信息设计中的行动都产生出与妇女的利益背道而驰的赛博系统(Cyber－systems)。当美国本土的男性电脑使用者的市场饱和以后,虽然电脑产业纯粹以营利目的来行动,但是他们并没有生产出更多替妇女着想的电脑来增加销售,妇女往往比男性更少有闲暇时间用电脑来娱乐。同样,佛罗伦斯项目(Florence Project)甚至证实数字科技可以被用来促进传统女子气的培育(caring)。这个项目创立的条件是护士能构连她们工作中的护理和交流,促成一个新的电脑化工作系统,赋予工作品质价值,并且支持一种对强化专业主义的工作的理解⁶¹。这些就是在复杂的层级意义与再生产社会性别等级的实践中存在的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