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中国共产党第十六届三中全会在总结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历史经验的基础上，通过对发展规律的深刻认识，提出了科学发展观，即“坚持以人为本，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观，促进经济、社会和人的全面发展”，提出了“统筹城乡发展、统筹区域发展、统筹经济、社会发展、统筹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统筹国内发展和对外开放”的新理念。党的四中全会进一步明确强调了“坚持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的科学发展观”。科学发展观强调，发展要坚持以人为根本，要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理念，要追求经济、社会和人的全面发展的综合效益。从科学发展观的内涵上看，生态经济学作为一门突破了传统经济学和生态学的交叉学科将在其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尽管生态经济学现在作为一个流行的词汇在众多媒体上经常出现，但是学术界对于它的争论还是相当激烈的。目前来看，从事生态经济学研究的学者大多具有自然科学背景，没有受过系统的经济学教育，因此提出的一些看法经常受到经济学家的批判。这既反映了这门交叉学科的不成熟，也反映了这门学科受到传统经济学思想的束缚较小。在当今传统经济学不能带领全球走出不可持续发展困境的情况下，生态经济学很有可能在这个领域会有所突破。生态经济学的产生和发展与生态学是密不可分的。生态学作为一门研究生物与环境间关系的学科，它是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最容易产生交叉的领域，也是当前被人类期望能够走出经济发展的资源环境困境的一门学科;而生态经济学正是生态学面向社会科学领域，立足解决实际问题的一个应用方向。笔者在复旦大学生物多样性科学研究所攻读博士学位期间，在陈家宽教授指导下，选取了生态经济学作为自己的研究方向，从生态要素流和环境成本的角度研究我国改革开放以后国际贸易中遇到的生态经济问题，希望能给学术界提供新的视角。

国际贸易是国家间的商品、服务和技术的交换，是联结区域可持续发展和全球可持续发展的纽带。近20年来，环境问题开始在贸易体系中日益显现其重要影响力。其原因之一是有的国家试图利用贸易措施来影响其他国家的环境政策，或以保护环境为名设置贸易壁垒，以保护本国的经济利益。另一个重要原因是环境问题走向了全球化，环境问题已经从最初的单个国家的水、大气、固体废物、噪声等的区域性污染逐步发展到全球性环境问题，如臭氧层破坏、全球变暖、酸雨、物种灭绝等。国际贸易自由化程度的不断提高是一个不可抗拒的历史趋势。许多证据表明，发达国家或地区通过贸易从其他地方进口自然资源和环境服务，从而导致资源从发展中国家向发达国家转移，而污染则从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转移。电子垃圾贸易、污染性行业转移、初级产品跨国采购，都在国际贸易的旗帜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中国近年来的出口导向型经济发展对于提高GDP增长起到了巨大作用，全球化在给中国带来巨大经济利益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负面的影响，可能潜伏着一些不易被人们察觉的危机。贸易产品的生产需要土地、水、能源、矿产、木材等生态要素，同时会排放出各种污染性的废物，造成不同程度的环境污染，国际贸易的背后实际上隐含着生态要素的流动。例如，鄂尔多斯羊毛衫出口的是中国的草地资源，这些草原正面临荒漠化的严重威胁;电解铝出口的是电，这些电是中国承担巨大生态风险修建大坝或是由对酸雨和全球变暖不能推卸责任的火电站生产出来的;粮食出口的是农村滥施农药、化肥的土地和过度利用的水资源;焦炭出口的是中国的环境承载力，而自己则饱受污水、废气和焦油等污染物之苦。以上这些都是产品在生产过程中的生态成本或是环境成本，很多都是游离在价格体系外，由出口国自己承担。生态经济学的研究已经表明，只用货币形式来评价国际贸易是相当片面的，经济上的贸易顺差也许带来了环境上的亏损，评价贸易的可持续发展需要更多从生态要素角度来考虑。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的领头羊，在对外贸易蓬勃发展的历史时期，在全球生态要素流动中占据什么样的位置?是受到其他国家的生态剥削，还是在全球化中享受了贸易带来的生态利益?贸易结构与生态要素流动有什么关系?如何从生态要素禀赋的角度评价贸易的可持续性和构建可持续全球贸易体系?本文通过从物质流、虚拟水、体现能、污染足迹等多个角度，定量分析了中国对外贸易中的各种生态要素流，研究了中国在国际生态要素贸易中所处的位置及起到的作用，并对中国构建可持续贸易体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希望研究结果能为从生态经济学角度评价国际贸易提供新思路和新方法，对我国审视和调整贸易政策和环境政策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本书是在笔者博士学位论文的基础上整理、扩展而成，共分为3个部分。第一部分为生态经济学概论。其中第一章解说了生态经济学的内涵，分析了生态经济学与经济学和生态学的差别，回顾了当代生态经济学的发展历程，分析了生态经济学的发展趋势，回顾了生态经济学在中国的形成、发展和研究成果;第二章综述了当前生态经济学的研究热点，如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可持续发展指标体系、循环经济、环境成本核算和绿色GDP、生态承载力和生态足迹分析等，为国内学术界了解生态经济学研究前沿提供参考，也为本文的研究成果作了背景介绍。

第二部分论述环境、贸易与可持续发展之间的关系。其中第三章分析了贸易与环境的关系，梳理了我国对外贸易引发的环境问题;第四章剖析了国际贸易与可持续发展之间的关系，探讨了生态可持续贸易;第五章总结了与贸易相关的国际环境公约和中国环境外交的进展情况。此部分关于贸易、环境与可持续发展的探讨为下一部分的实证研究——“中国对外贸易中的生态要素流分析”奠定了理论基础和研究背景。

第三部分是对中国对外贸易中的生态要素流的实证分析。其中第六章介绍了该课题的研究背景、目的和意义、研究内容、创新和不足。第七、八、九、十章分别从物质流、体现能、虚拟水、污染足迹4个方面分析了中国对外贸易中的生态要素流。通过研究发现，中国近年来的对外贸易在获得了经济收益的同时也获得了各种生态利益，包括净进口了初级产品、体现能、虚拟水，净出口了污染足迹，对于国内的可持续发展起到了促进作用。中国在对外贸易中获得了生态利益，不仅缓解了自身的生态压力，还可以提高全球资源的利用效率。对外贸易中生态要素流的研究，可以帮助辨识在一个国家内消耗的环境要素和被这个国家消耗的环境要素，判别该国实际的生态责任，在今后的环境外交谈判中将会发挥重要作用。第十一章对中国在对外贸易中如何维护自己的生态利益提出了建议。第十二章对该研究进行了总结，并提出了下一步研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