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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是人们熟悉的文章体裁。按照习惯的理解，它有狭义和广义之分。广义地说，非韵文即散文，它包括除诗歌以外的文学作品体裁，如议论文、说明文、记叙文，以及各种应用性质的文体。狭义地说，它是指与诗歌、小说、戏剧并列的一种文章体裁，包括报告文学、文艺通讯、人物传记、抒情小品、杂文、游记、序跋、回忆录、科学小品等。

随着文学体裁的发展，现今的散文概念更趋狭义化、纯文学化，即专指那类记叙和抒情为主、形式短小活泼、语言自由的文学体裁。本节所要论述的便是这种意义上的儿童散文。

儿童散文是散文的一个分支，因而在文体特质的规定性上，与成人是一致的。同成人散文一样，儿童散文也以记叙真人真事、真情实景为主要内容，真实地抒发作者的心灵感受、生命体验，题材广博丰富，结构灵活多样、形散神凝。与此同时，儿童散文又是属于儿童的，它必然带有儿童文学的特殊性，不论记人叙事，还是抒情状物，都应在语言风格、感情色彩、审美视角等方面表现出对儿童的适应性。

儿童散文的分类与成人散文分类大致相同，大抵可分为叙事型（包括写人的）、状物型（包括写景的）和议论型散文，其共同特点即是抒情性，因为不管是成人散文还是儿童散文，抒写真情实意都是散文灵魂性的要素。有些学者额外分出一个抒情类型，似乎不太合适，因为不管是叙事型、状物型散文也好，还是议论型散文也好，作为文艺性散文，抒情是其基本特点。

（二）儿童散文的艺术特点

儿童散文，作为表现儿童思想感情，适合儿童阅读的散文样式，在遵循一般散文创作规律的同时，又有其独特的审美品格。

1．符合儿童接受心理的童趣

儿童作为儿童散文的接受对象，其情感心理、审美趣味、生命体验等与成人有很大的差异，而儿童散文的创作者又大多是成人，这就要求成人作家必须怀有一颗童心，在用大人的眼光观察生活的同时，也能以儿童的心灵去感受，努力创作能为儿童接受的童趣洋溢、童情盎然的优秀作品。

（1）真切并贴近儿童生活的选材。儿童散文是作家受现实生活中的人物、景物、事物的情感触动记录下的文字，它取材于儿童生活，表达儿童独特的心灵感受与情感世界。丰子恺就是一位善于发掘童心童趣的高手，无论是他的画还是他的文字，都记载了儿童生活中特有的天真烂漫的情趣:

瞻瞻！你尤其可佩服。你是全身心公开的真人。你什么事体都像拼命地用全副精力去对待。小小的失意，像花生米翻落地上了，自己嚼了自己的舌头，小猫不肯吃糕了，你都要哭得嘴唇翻白，昏去一两分钟。……

阿宝！有一晚你拿软软的新鞋子，和自己脚上脱下来的鞋子，给凳子的脚穿了，撮袜立在地上，得意地叫“阿宝两只脚，凳子四只脚”。

丰子恺以极其敏锐的感受力捕捉并表现了充满趣味的儿童生活细节，这其中跃动着的童心恰似那美轮美奂的天籁之声。

（2）亲切而明白晓畅的叙述方式。儿童的心灵是美好而单纯的，他们偏爱故事，喜欢有情节的内容表达，所以儿童散文要让儿童易于接受，就必须重视其情节描写或类似白描式的故事、人物的写真，从而调动小读者的阅读兴趣。当然这样的故事叙述不必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以求完整，而只需撷取一些生活片段和事件片段加以描绘即可。如刘半农的《雨》:

妈！我今天要睡了——要靠着我的妈早些睡了。听！后面草地上，更没有半点声音；是我的小朋友们，都靠着他们的妈早些去睡了……

只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却充满了画面感:昏暗的油灯下，母亲轻拍着玩累了的孩子入睡；孩子依偎着妈妈，在似睡非睡中想着在“后面草地上”一起嬉笑玩闹的伙伴们。

（3）朴实又优美生动的语言表达。散文是一种短小自由的文体，要在有限的篇幅里表情达意，对语言的要求自然会很高。优美活泼的语言意味着诗意与活力，幽默风趣的语言意味着生动与俏皮，而朴实明快的语言则意味着自然与纯真，它们同样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对于正在学习语言的小读者来说，就好比禾苗受着春雨的滋养。如桂文亚在《感觉的盒子》中写一个穿着木屐、闭着眼睛走路、“自己和自己玩游戏”的小女孩的感受:

我仰着脸，闭着眼，让太阳暖烘烘地晒着。这时候，眼前是一片猩红，而这一大片红里，又出现一个会跑路的小黑点，我闭着眼睛“看”着这个小黑点，小黑点开始逃走，我追着它，一会儿追到上面，一会儿追到下面，脚步也开始加快，我觉得自己快要跌倒了，赶快睁开眼睛，哈！直直的一条路，被我走歪了。

这里的语言清新自然，微微的诗意中还透出点俏皮，着实惹人喜爱。

2．表达儿童生命体验的诗意

散文是美文，儿童散文因其对童年生活的描绘与表达更具美的气质。以儿童的生活故事表现稚气的童心，以浓郁的儿童情趣美化诗的意境，是儿童散文的魅力所在。

（1）抒写儿童天真率性的心灵样貌。率直是儿童可贵的品质，这种品质透射出儿童对自然、社会及外部世界充满童稚的认识和感悟。儿童散文书写这种认识和感悟往往特别能传达儿童的内心世界，自然而然地显现出儿童情趣。如夏辇生的《抬轿子》:

男孩子，抬轿子，女孩子，坐轿子，一颠一颠出村子。女孩带着野花环，活像一个新娘子。

轿子掉转头，“嗵嗵”往回抬。任女孩子捶，任女孩子嚷，抬轿子的都成了哑巴样。

回到大树下，“叭！”轿子散了，新娘摔了。哑巴扯开嗓门大声嚷:

“新娘子送上太阳、送上月亮，谁跟我们抬轿、斗嘴、过家家？”

作品描写乡村孩子玩抬“新娘”出嫁的游戏情景，表现孩子们天真无邪、两小无猜的纯真情谊，可谓活灵活现，情趣盎然。

（2）描绘儿童物我交融的诗化境界。儿童散文与成人散文一样，具有诗的特质，讲求诗的意境、情调和韵味，所不同的是儿童散文的诗意美总是糅合着浓郁的儿童情趣。比如，金波《尖尖的草帽》中描绘的那个童真世界就飘溢着浓浓的诗意:

我看见一只蜻蜓在阳光里飞翔，它的翅膀亮得像镀上了一层金子。

它一点儿也不怕我。它追着我。我好像还听到了它扇动翅膀的声音。

我猜想:它一定是要落在我的草帽上；它一定是把我的草帽当成了一间小草房尖尖的屋顶吧！

我停住脚步。我在草帽下微笑着。我等待着它落在我尖尖的草帽上。

我又想:它一定是没有看见我的微笑，要不然，它准会又飞回来，落在我尖尖的小草帽上。

这里，作者用孩子的内心语言描绘出他与蜻蜓间的游戏与交流，在孩子的眼中，“物”与“我”没有明确的分界，天地万物融为一体，从而自然地烘托出一个纯美的诗境。

3．培养儿童思维能力的理趣

儿童散文在写人记事、写景咏物中特别注重以情感人、以趣动人。与此同时，面对正处于思维成熟期的少年儿童，作品中还必不可少地要掺入一些理趣的成分。所谓理趣，是指将人生的哲理融入动人的意境、饶有趣味的生活故事中，使儿童在品读作品的同时，获得理性的思索和永久的启示。如冰心《寄小读者》中的篇章，大都属此类作品。在《通讯·十》里作者有一段感慨:“她的爱不但包围我，而且普遍地包围着一切爱我的人，而且因着爱我，她也爱了天下的儿女，她更爱了天下的母亲。小朋友！告诉你一句小孩子以为是极浅显，而大人则以为是极高级的话，‘世界便是这样建造起来的！’”作者从切身感受出发，深情歌颂了伟大的母爱，同时也使作品的意义得到进一步升华。

儿童散文中的理趣是一种蕴藏在单纯、生动、饶有趣味的形式背后的哲理，它贯穿于作品的叙事与抒情之中，带给儿童以形象生动、浅显易明的教益，对儿童心智的成长与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和价值。

（三）重点作家作品推荐赏析

冰心（1900—1999），原名谢婉莹，福建长乐人，中国现代著名女作家、儿童文学家、著名的社会活动家，中国作家协会名誉主席。冰心于1919年前后开始文学创作，并在步入文坛后不久，便成了响彻一时的著名女作家。她有很深的艺术造诣和才华，其作品遍布小说、新诗、散文、杂文等各种文学样式。仅儿童散文方面，就有代表作《繁星》、《春水》、《寄小读者》、《小橘灯》等多篇，其以爱为中心的文学精神和人格力量，在海内外都有着广泛的影响。

《寄小读者》是冰心在1923年至1926年赴美求学期间，应《晨报副刊》之约，在国外为《儿童世界》专栏写下的一系列通讯的合辑。在这部著作中，冰心从儿童的特点出发，以细腻的笔触、温婉的语调诉说自己生活中的见闻和内心的感受，抒发了对祖国、对母亲、对兄弟、对弱小者、对大自然的爱，是她那包容万象、绵绵不倦的“爱的哲学”的深情告白，是一曲爱的赞歌。与她同时代的文学大师巴金发出这样的感言:“过去我们都是孤寂的孩子，从冰心的作品那里我们得到了不少的温暖和安慰，我们知道了爱星、爱海，而且我们从那些亲切美丽的语句里，重温了我们永久失去了的母爱……”可以说，冰心的儿童散文给了孩子们至真至善的心灵熏陶，令他们在快乐与激动中不知不觉地受到作品思想的启迪，获得教益。

郭风（1918—　），福建莆田人，中国当代著名散文家、儿童文学作家。他是一个有着旺盛的创造力的作家，已结集出版作品集五十余部，其中儿童散文集有《搭船的鸟》、《会飞的种子》、《避雨的豹》、《蒲公英的虹》等多部。他的儿童散文主要描写闽南风物、儿时趣事和自然中的动植物，从而表现家乡的新貌、展示自然的神奇，充满了浓郁的乡土气息和生活情趣。新时期以来，他朝着既定的“把自由体诗、散文诗和童话糅合在一起”的目标，为孩子们，主要是为幼儿园的孩子献出了一批新作。1986年初出版的《红菰们的旅行》下辑收了《蒲公英·野菊和梦神》、《窗口》、《我有一个熊猫弟弟》和重写的《雨的童话》、《狗尾草的早晨》。在这些作品中，作家实现着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一个设想:把童话引进散文和散文诗的创作领域。这些作品，作家本人名之曰“童话散文”，它们为一个文学新品种的开创进行了成功的奠基。

乔传藻（1939—　），云南宣威人，云南大学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作家协会常务理事。主要从事儿童散文和小说创作，代表作有《星星寨》、《守林人的小屋》、《太阳鸟》、《一朵云》、《野猴》等散文集。他热衷于写作“动物和人”题材的散文，并相信“在人的性灵中，永远保持着对大自然的向往之情”。在作品中，他为孩子们开辟了一条通往大自然的路，把他们引进了过去也许还没有人或很少有人表现过的领域，引进了儿童文学的新的思想和艺术天地，“赠给少年朋友们一片大森林的绿荫”。在他笔下出现了在森林里醉了“酒”的金黄色的小麂子，山林中爱唱歌的绿斑鸠，会站岗放哨的小猴子，遥远的边寨、茫茫的森林……

获中国作家协会首届优秀儿童文学作品奖的《醉麂》，描写了一只和着春风四处游逛的小麂子，由于贪吃山洼石槽里发酵的杜鹃花瓣和草莓“烤”成的“美酒”，而晕晕乎乎。在迷蒙中，它听到了一种美妙的声音，“这声音像一束从阳光里抽出的金丝线，绕呀绕地把它的心拴住了。”于是它顺着声音跑进了一所小学校，最后陶醉在小朋友们浓浓的情谊中。这只怪疼人的小麂子被作者活脱脱写成了个爱热闹的贪玩的孩子，天真中透着可爱。“小麂子醉了，我们的心也醉了。”作者用诗一般的语言和情丝，表现和抒写生活的美和大自然的美。读着这样的作品，读者会像饮了甘泉、喝了蜜酒似的，得到美的享受和满足。

高洪波（1951—　），内蒙古开鲁人，我国当代著名儿童文学作家，诗人，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儿童文学委员会主任、《诗刊》主编。出版有儿童诗集《鹅鹅鹅》等十部、散文集《波斯猫》等二十余部。其作品多次获得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五个一”工程奖、国家图书奖等奖项。

其作品《陀螺》是新时期儿童散文中的精彩短章。散文从制作陀螺的原料、方法说到“赛陀螺的战事”，再说到自己年少时为了不落人后，差点儿没把椅子腿锯了做个战无不胜的陀螺。然而“一个孩子无论如何是削不出高质量的陀螺的”，于是“我的世界堆满乌云，快乐像过冬的燕子一般，飞到一个谁也看不到的地方去了”。接着，作者引出中心情节——叔叔在木工旋床旋了个鸭蛋般“圆且光滑”、“下端已嵌上一粒大滚珠”的陀螺送给他。谁料这“鸭蛋”却招来一顿嘲笑，因为它“平庸、圆滑、一团和气，根本没有一丝一毫与同伴相斗的锐气”。只有在不得不应战时，它的优越性才显示出来——“顽强得出奇”，“圆头圆脑，好像上下左右均能找到支撑点来进行旋转似的，结果把对手们撞得个人仰马翻”。这真是“丑小鸭”的奇迹！一个被木工不经意旋出的小木头块儿，就这样以它的旋转，在童年的一个冬日里“赠予了我极大的欢乐和由衷的自豪”。作者把这段以陀螺为中心的童趣写得真实质朴，而又幽默传神，写出了作者童年在“陀螺战争”中波浪起伏的情绪，也凸显了其深厚老练的文笔。

桂文亚（1949—　），生于台北，安徽池州人，中国海峡两岸儿童文学研究会理事长，《民生报》少年儿童组主任兼儿童丛书主编，《联合报》副刊编辑。其创作以散文为主，主要作品集有《班长下台》、《思想猫》、《思想猫游英国》、《两代情》等。桂文亚的文字带有鲜明的个性特征，既有女性的温柔、细腻，也不乏理性的思索。她善于写旅途见闻，衷情地实践着中国文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志向，平和亲切地对孩子讲述她眼中的世界:旖旎多姿的异国风光、鳞次栉比的江南屋瓦、故乡一望无际的荷田……她热情地为孩子们打开一扇扇通往多彩世界的窗户，引领他们去感受、去体验不同的风景、不同的人情。

（四）儿童散文的创作

儿童散文的体裁限定和艺术特征，决定了作家在创作过程中必须注意以下三个问题。

第一，要有真实的生命体验。在儿童文学所有的文体中，散文是最需要投入真生命、真情感的，若是没有“真”的精髓，散文就丧失了主心骨，丧失了感动人心的力量，也就不能称其为散文了。许多作家（哪怕是已经写了一部又一部鸿篇巨制的小说）在创作散文诗依然惜墨如金，便是这个道理。儿童散文的创作过程是一个消耗心力的过程，是真实而坦诚的心灵付出，来不得半点虚假。

第二，要有亲和平等的创作姿态。在儿童散文中，题材的选取是可以广阔而不设限的。许多所谓深层次的话题，比如人生、爱情、死亡、失败、暴力等，都可以拿来以孩子可以理解和接受的方式进行探讨。这些话题有些是他们正在经历的、有些现在未曾经历却是未来人生所必经的，作家都可以取来作为素材，以平等亲和的方式展示给小读者，让他们去感受、去思考，并获得人生的启示。

第三，要为作品插上飞翔的翅膀。法捷耶夫曾说:“散文是有翅膀的”，这说明散文是一种充满灵性的文学。而这种灵性表现在儿童散文中，就是要有飞扬的童趣和诗的意境。若是缺少了这两点，儿童散文多半就会变得枯燥乏味，难以下咽。那么如何才能让散文拥有飞翔的力量呢？这就需要作家用发现的眼睛去描绘与孩子有关的生活，和孩子一样天真，和孩子一样兴奋地感受生活——包括所有的“生活琐事”，在琐事里发掘能让孩子感到有趣的内核。然后再充满新鲜感地用文字去表现，在最浅白的语言中，提炼生活的趣味、描绘诗意的境界。

有一只小鸟，它的窝搭在最高的树枝上，它的毛羽还未曾丰满，不能飞远；每天只在窝里啁啾着，和两只老鸟说着话儿，它们都觉得非常快乐。

这一天早晨，它醒了。那两只老鸟都觅食去了。它探出头来一望，看见那灿烂的阳光，葱绿的树木，大地上一片的好景致；它的小脑子里忽然充满了新意，抖刷抖刷翎毛，飞到枝子上，放出那赞美“自然”的歌声来。它的声音里满含着清——轻——和——美，唱的时候，好像“自然”也含笑着倾听一般。

这小鸟天天出来唱歌，小孩子们也天天来听它，最后他们便想捉住它。

它又出来了！它正要发声，突然嗤的一声，一个弹子从下面射来，它一翻身从树上跌下去。

斜刺里两只老鸟箭也似的飞来，接住了它，衔上巢去。它的血从树隙里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来。

——小野菊，穿着一件绿色的短衫，围着一条绿色的小短裙，站在门口，和大家握手，便邀请大家走到屋内来；

——这时，客人们有的坐在窗口下，有的坐在小野菊的小书桌边，有的坐在一只小摇篮边，那摇篮里睡着一个小泥人，它是小野菊的小玩具……

随着，蒲公英、紫罗兰们各从他们随身带的小书袋里拿出一本小书，每个人轮流朗读一首童谣。

我的爸爸站着的时候，就像一座楼:脚是第一层；手是第二层；肩是第三层。我要使出爬山的劲，才能爬上爸爸这座楼。

我的爸爸躺着的时候，就像一条船:头是驾驶台；身体是又宽又大的甲板。无论我在甲板上翻跟头、跑步、跳高，爸爸这艘船总是稳稳的。要是我一摁他的鼻子，他还会发出和大轮船一样的汽笛声:呜呜——

我的爸爸真的很大很大，大到下雨出门去，我可以躲进他的口袋里。

要是你不相信，可以到我家里来看一看他。不过请你进门的时候要小心，不要光顾抬头看我爸爸的脸而不当心自己往后倒地。

小朋友眼睛眨一眨，头一抬又说:“我知道，你有很多名字。”

“在妈妈怀里吃奶，你叫小宝宝；在幼儿园里，你叫小弟弟；上学了，叫小哥哥；做了爸爸，叫叔叔；长出胡子，叫老伯伯；到黑胡子变成白胡子，就叫老公公。”

啊哈，这个小弟弟真聪明，一下子说出了我所有的名字，全部的历史。

秋天到了。阳台上的牵牛花，吹了一个春天的喇叭，吹了一个夏天的喇叭。吹累了，结成了一个个金黄色的圆壳儿。剥开圆壳，里面睡着两个黑娃娃——两粒黑晶晶的牵牛花种子。

艳艳把无数黑娃娃，放在彩盘里，让它们甜甜地睡觉。睡一个秋天的觉，睡一个冬天的觉。到了春天，撒进土里，它们就会醒来的，醒来和艳艳相见，醒来又吹喇叭……

春雨，像春姑娘纺出的线，没完没了地下到地上，沙沙沙，沙沙沙……

一群小鸟在屋檐下躲雨，他们在争论一个有趣的问题:春雨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小燕子说:“不对，春雨是绿色的。你们瞧！春雨落到草地上，草地绿了！春雨淋在柳树上，柳枝儿绿了……”

麻雀说:“不不！春雨是红色的。你们瞧！春雨洒在桃树上，桃花红了！春雨滴在杏树上，杏花儿红了……”

小黄莺说:“不对，不对，春雨是黄色的。不是吗？它落在油菜地里，油菜花黄了；它落在蒲公英上，蒲公英的花儿也黄了……”

春雨听了大家的争论，下得更欢了，沙沙沙，沙沙沙……它好像在说:亲爱的小鸟们，你们的话都对，但都没说全面。我本身是无色的，但能给春天的大地带来万紫千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