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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儒家道德论
1.9.3 3.智的种类

3.智的种类

(1)智的类别

众所周知,孔子“唯上知与下愚不移”(《论语·阳货》,第181页)的运思,对人的智慧的透视,是采用差异这面棱镜的,“上知”、“不移”是就智慧的程度或厚度而言的。在荀子那里,可以看到四种智的分类,这就是:

有圣人之知者,有士君子之知者,有小人之知者,有役夫之知者。多言则文而类,终日议其所以,言之千举万变,其统类一也,是圣人之知也。少言则径而省,论而法,若佚之以绳,是士君子之知也。其言也谄,其行也悖,其举事多悔,是小人之知也。齐给便敏而无类,杂能旁魄而无用,析速粹孰而不急,不恤是非,不论曲直,以期胜人为意,是役夫之知也。(《荀子·性恶》,第445~446页)

知识在圣人、士君子、小人、役夫那里,有不同的表现。圣人之知显示的是“多言则文而类”,虽然千变万化,但依归统一的标准即“统类一”。君子(“士君子”,王先谦的注解为“君子”,可以参考)之知显示的是“少言则径而省”、“论而法”,即依据一定的法则而发表言论。小人之知显示的是言行互相矛盾。役夫之知虽然应对迅速而没有章法,庞杂广博而没有实际用处,空洞词语的堆砌而远离实用,不考虑是非曲直,臆想先行,性喜好争胜。显然,以上四种知的不同,在本质上则决定于“文而类”、“统类一”;内外相统一的知,荀子是持肯定态度的,不统一的则应该否定。所以,在这里,小人之知、役夫之知是在否定的意义上讨论的,而圣人与君子之知的不同,仅仅在于表达方式上的“多言”与“少言”、“统类一”与“径而省”,在本质上是相通的。这是应该注意的。

(2)智形成的路径

对人而言,智的形成存在着不同的途径;一般而言,存在两种情况,一是先天而来的智,一是后天而来的智。

首先,先天而来的智。这具有最高的位置,即“生而知之者上也”(《论语·季氏》,第177页),这是生来就具有的,孟子的“是非之心”也属于这个行列。

其次,后天而来的智。“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论语·季氏》,第177页),遇到困难仍然不去学习,这是最差的情况,当属于“下愚”的行列;“学而知之”、“困而学之”都属于后天的行列,只具有程度上的差异,没有根本的不同;前者是有计划的学习,后者是遇到实际困难时再去学习并寻找解决的途径,都属于学的范围。虽然是学习,但存在如何去学的问题。对此,孔子提出“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论语·述而》,第73页),显然,“多闻”是闻知的方面,“多见”是见知的领域。关于闻知,楚简则把它置于最高的圣的位置,即“闻而知之,圣也。明明,智也。赫赫,圣也。‘明明在下,赫赫在上’,此之谓也”(《郭店楚简校读记·五行》,第102页)。非常明显,“赫赫”言表的是火红而明亮的状态,“明明”表示的是非常明亮;后者在程度上要低于前者。因此,结论是“明明在下,赫赫在上”;智在这里只具有第二位的意义,这是必须注意的。关于见知,也就是一般说的直接知识的获得,楚简也显示推重的倾向,诸如“见而知之,智也”(同上,第102页)、“目而知之,谓之进之”(同上,第103页),就是这种情况;“目而知之”意思是用眼睛去察看,这在认知的阶梯上是一个进步。当然,这是次于闻知的一种获得知识的途径。

最后,必须指出的是,在楚简中,还有其他获得知识的途径,即“喻而知之,谓之进之。譬而知之,谓之进之。几而知之,天也”(同上,第103页);“喻而知之”的“喻”,当通“谕”,为告诉的意思,这相当于今天的告知,信息获取者处在被动的位置,是信息的持有者主动在一定目的下向相关人传送的,实际上,这相当于上面说的闻知,这里是具有目的性的闻知。“譬而知之”可以理解为常说的譬喻、类比的意思;“几而知之”的“几”,意思当为“微”,即苗头,如果能够在物事刚露出苗头时就加以认识,这是属于高境界的智,或者称为天智。在一定程度上,这与孔子的生而知之有些相似。

在楚简里,从“目而知之”开始,到“喻而知之”、“譬而知之”、“几而知之”,是一个直接知识向间接知识推移的向度;就“几而知之”而言,在获取知识的途径上,属于最高的台阶;在这个意义上,楚简强调人获取间接知识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