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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儒家道德论
1.5.4 4.本性为善

4.本性为善

孔子虽然没有明言本性善,但所展示的思想可以证明这个结论的成立。孟子作为一个思想家具有的灵敏,可谓精当地把握了孔子仁德思想的真谛,把孔子没有明言的事情,旗帜鲜明地用性善来以概括,首先揭开中国人性历史上性善的旗帜。

(1)人性都善。“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孟子·告子上》,第2748页上)、“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同上,第2749页上),人性的善仿佛“水之就下”,具有绝对性。不仅如此,而且所有人的本性都是善的,就如水没有不往下游流淌一样。为了区别先天本性与后天本性,孟子把本性的先天因素称为“才”,这是绝对善的;“情”是从“才”发动而来的,可以成为善,或者说存在着成为善的可能性;如果最后的结果是“不善”,这也不是才性的过错,因为才性是绝对善的,只是才性在外在价值的实现过程中,并不能完全自己决定自己的行为走向,要受到外界其他因素的干扰或影响。

(2)人性的善是萌芽的状态。人人都具有仁义礼智,诸如孟人看到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掉进井里的时候,自然会产生恻隐之心。不过,人性的仁义礼智只是四种萌芽,并非成熟的状态,即“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孟子·公孙丑上》,第2691页上),人具有这“四端”,就仿佛具有四体一样,是人固有的,即“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孟子·告子上》,第2749页上)。无疑,这“四端”为人成善、求善提供了客观可能的前提条件,但是,仅此是不够的,必须加以扩充,“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孟子·公孙丑上》,第2691页上)。显然,孟子发展了孔子本性相近的理论,从价值判断上定位于本性善,这并没有杜绝人后天努力的必要性,因为这种性善在先天的时点上,只是一种萌芽(端),仅仅凭此是不能把人驱动到社会人际的轨道上的。所以,必须加以后天的扩充。

(3)仁义礼智的依据在心。“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孟子·尽心上》,第2766页中),在孟子的心目中,存“所性”非常重要,“所性”就是仁义礼智,仁义礼智的家园在心即“根于心”。那么,在孟子那里,心具有怎样的规定呢?辨明这个问题,自然对加深孟子人性思想的理解存在裨益。“心之所同然者,何也?谓理也,义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故理义之悦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孟子·告子上》,第2749页下)。人心所相同的是“理”与“义”,因为“理”与“义”对人心具有诱发愉悦感的功能,仿佛牛羊等具有激发人的味觉功效一样。不仅如此,而且心还具有“思”的功能,“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同上,第2753页中),根据注释,“官”就是人的精神所在,人有五官,当外在物欲等侵入人的疆界时,“官”具有排解即“引之”的功用,使外物与人保持一致。心也一样,具有“思”的功能,对人来说,只有不断发动这一功能,才能有所得,不然就不会有所得,不得则必然会有所失。不得不注意的是,把“理”与“义”作为人心之同然的存在,并没有直面回答人心是何的问题,而只是如对待人性问题一样,把心也驶上了价值判断的轨道,而完全剥夺了对心做事实判断的权利。在这个意义上,心就与仁义礼智相同了。

(4)仁义礼智四种萌芽可以存养。不扩充“四端”,人是无法立身的。扩充的途径有:

首先,存心养性。在生活实践中,为了防止不善的产生,个人的存养是非常重要的,“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同上,第2751页中)、“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同上,第2764页上)。仁义如果不加以存养,人势必走向禽兽的行列;只要存养,没有不生长之物;如不存养,没有不败落的本性。存养的实践,必须从心开始,尽可能运作心的功能,这样才能认知性,认知了性,才能认识天。简而言之,就是存养心性,这是“事天”的理由和资本。这里的“天”,自然不是道家的自然之天,在内容上,应该与本性的内质是一致的,所以当是社会之天。这是应该明辨的。

其次,存养的准则是依顺。本性的萌芽必须通过存养来扩充完善,而要切实贯彻存养心性的实践,没有切实可感的标准不行,这标准就是“顺杞柳之性”(同上,第2747页下),本来的意思是顺从杞柳之性来成就“杯棬”;在人性的存养上,就是顺从人性的特征,这是实现“事天”的条件。“顺”就是“循”。刘熙《释名·言语》云:“顺,循也。循其理也。”实际上,这里的顺性,也就是《中庸》所说的“率性”。《尔雅·释诂》曰:“率,循也。”

在人性问题上,孟子反对告子性不善不恶的思想,把人性的“四端”定位在善的坐标上,给后天的存养实践设置了内在的必要性。尤其值得重视的是,其顺从本性来存养的构想。孟子虽然没有否定人性“食色”的方面,但是,在总体上是对立人与其他动物诸如牛、犬等本性的关系,这实际上否定了人的生物性的一面,把人提到了神的地位,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仁义等存在于人的心性之中,又如何来驱动没有生物性的人呢?道德的乌托邦世界在孟子这里继续上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