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清照词传
1.4.7 七、结识忘年交晁补之

七、结识忘年交晁补之

李清照的诗词在汴京的文人圈子中迅速传开,声名鹊起,赢得了阵阵喝彩。有人赞叹她的凌厉勇气,有人为她拟人传情的创作方法所折服,有人欣赏她一扫沉渣的清新文风,也有人赞誉她情致婉约的抒情方式……的的确确,李清照获得了赞赏,这是来自男性社会的肯定。对于一个成长于男权主导的封建社会中的女子,无疑,她是幸运的。

也就在这时,李清照结识了晁补之,这位忘年之交。

晁补之,字无咎,号归来子,济州巨野人。少年的晁补之曾经跟随父亲云游四方,公元1084年,也就是李清照出生的那一年,十二岁的晁补之跟随父亲途经会稽、曹娥江、上虞等地,历览名胜,开阔了视野。他早年受到苏轼的褒奖和提携,为“苏门四学士”之一,他的仕途与文风都深受苏轼的影响。他于十七岁时跟随父亲生活在新城,在游览杭州时,仿照汉代枚乘的诗作《七述》,以开阔的笔致书写了钱塘山川景物的秀丽。苏轼读后大加称赞,认为他的文章富有雄辩色彩,文笔的隽秀更是无人能比,将来定会有一番成就,并且不无感叹地说:“我可以搁笔了啊!”不久之后,晁补之就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中进士。李格非在太学任职的时候,晁补之也在太学,两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而他的仕途生涯也同李格非一样,充满了变数。崇宁年间,在新旧两党的斗争中,司马光、苏轼等一百二十人被列为元祐奸党,晁补之、黄庭坚都在其中。此后,他便开始了长达八年的废黜生涯。他的一生,仕途坎坷,四处漂泊,多次遭到贬谪。这种境遇使他对人生有了更为深刻的感触,所以在归隐乡里之后,曾以“归来子”自号,不再关注仕途,而是以陶渊明为标杆,潜居乡里。也是在这一时期,他的创作取得了很大的成就。晁补之在诗词、散文方面都有所建树。[1]胡仔就曾盛赞晁补之的文章,说他的文章飘逸洒脱,具有独特的气韵。[2]可以说,经常与这样优秀的前辈交流、学习,接受他们的教导,这是李清照的荣幸。

更让人欣慰的是,晁补之与李格非同为苏门弟子,他们之间的友谊非常深厚。追溯李格非与晁补之的交往历史,还得从神宗时期谈起。神宗元丰二年,晁补之考中进士,后来担任澧州司户参军、北京国子监教授。元祐初年,他担任太学正一职,而李格非已于1085年由郓州教授转至国子监任太学录,也就是说,在这一时期,李格非与晁补之已经是同朝幕僚;李格非任太学录期满之后,继任太学正、太学博士、校书郎、著作佐郎、礼部员外郎,晁补之则在太学正之后,担任秘书省正字、校书郎、秘阁校理,后来担任著作佐郎的职务。在李、晁二人的履历中,有同官先后的经历,有同署僚友的历史,与此同时,同为苏门弟子,晁补之是李家的常客。公元1089年,晁补之为李格非的“有竹堂”作了一篇文章,叫《有竹堂记》,文章对李家宅第的环境之美大加赞赏,对李格非的学术造诣更是赞誉有加。他的另一首诗——《礼部移竹次韵李员外文叔》,同样表现出晁补之对李格非的钦佩与熟悉。

由此可知,晁补之与李格非之间的交往非常密切,作为李宅中的常客,他对李清照的教导更是毋庸置疑。如同当年苏轼对晁补之的提携与鼓励一样,晁补之对李清照也是非常赏识,还多次跟士大夫们提起李清照的创作。[3]晁补之多次称道这位晚辈女子,可以看出他对李清照在创作上的欣赏。即便晁补之对于李清照,没有老师之名,但是的的确确,他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李清照的审美趋向甚至人生志向。在他看来,这位小女子在将来的文坛上必有一番作为。

且看李清照对这位前辈的态度。李清照在《词论》中,曾经对好几位前辈词人的创作做了不同程度的评说,而且历数他们的不足和缺陷,因此还激起了胡仔“可笑不自量”的讥评。一些细心的读者也曾发现《词论》的批评有“漏网之鱼”,北宋末期的大词人周邦彦被漏掉了,因此,他们推测李清照对这位精于音律的词作者实在找不出什么毛病。其实,李清照写作《词论》的时候,周邦彦还没有引起她的注意,他的词学成就大约在政和六年提举大晟府之后,才引起文坛的注目。如果说李清照的《词论》确实存在遗珠之憾的话,晁补之应该是其中之一。可以说,晁补之在北宋末年的词坛上具有非同一般的影响,而这一影响对于李清照也是深远的。在很大程度上,《词论》与晁补之的《评本朝乐章》在音律的倡导上具有异曲同工之妙,《漱玉词》与《琴趣外篇》也有类似的风韵。

晁补之的教导与鼓励,对李清照的创作具有不可小视的影响与作用。与李格非一样,晁补之对李清照的栽培与肯定,表明在当时的社会中,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以性别为标准来衡量一个女性,也并不是所有的男性都持有性别歧视。作为具有开明思想的一代文人,他们欣赏这位女子的才华,而无关性别。这也恰恰说明,在一个开明的社会中,文化素质的高低决定着发展水平的高低。李清照身处这样的文化氛围中,无论是对于她作为女子的性别身份,还是创作的发展,甚至婚姻生活的选择与坚持,都是一种幸运的兆示。

【注释】

[1]《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五十四《鸡肋集》:“今观其集,古文波澜壮阔,与苏氏父子相驰聚,诸体诗俱风骨高骞,一往逡迈,并驾于张、秦之间,亦未知孰为先后。”

[2]胡仔《苕溪渔隐坐话前集》卷五十一:“余观《鸡肋集》,惟古乐府是共所长,辞格俊逸可喜。”

[3]宋·朱弁在《风月堂诗话》中说:“赵明诚妻,李格非女也。善属文,于诗尤工,晁无咎多对士大夫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