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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词传
1.3.2 二、丧母之痛与幸

二、丧母之痛与幸

生命本是一场旅行,途中难免会有坎坷荆棘。对于李清照而言,这一路走来,幸与不幸全部化为无尽的必然与必须。如果说降临于士大夫家庭是李清照生命最初的幸运,那么,一岁的时候,生母的去世则是她生平第一大不幸。母亲意味着温暖和滋养,意味着一种生命的安全感与包容性,她是生命的源泉,是无尽的精神力量。李清照却不曾享有这样的温暖。然而,生母的胎教与遗传等隐性因素的影响却是实实在在存续的。

在封建社会,男子的成长,除了家庭的影响之外,很大程度上受职业、学馆、社交圈子等方面的影响。女子则不同,未嫁居父家,嫁后居夫家,这种活动场所的限制决定了她们所受的教育非常有限。她们的精神学养主要来自家教及较少的书籍阅读。在封建礼教日益强化的北宋社会,这种情况更是如此。一般而言,女子最初的音容德貌,很大程度上更为直接地来自母亲的影响。对于李清照而言,虽然不尽如此,但是生母的影响不能忽略。

李清照的生母是岐国公王珪的女儿,生下李清照时间不长就因难产去世了。后来李格非再娶王拱辰的孙女王氏为妻,李迒便是李清照的异母弟弟。其实,李清照从降生人世不久,就已经尝到了人世的苦痛,生身母亲的爱是人天生的需求,可是当这种爱缺席之后,与身相随的便是无尽的孤独与渴求。对于李清照而言,父亲始终是父亲,母亲却只是继母,无论在此后的生活中如何给予女儿温暖,也未必能从根本上驱除失去母爱的阴霾。母爱的缺失始终是一个人成长中的重要印记。对于李清照而言,与其说她感伤的目光所关注的是自然景物,不如说是对母爱的寻觅与对心灵沟通的渴求。

在李清照的童年时光里,虽然满溢着家学的盛华,却没有母爱光芒的照射。如此,她诗词中的婉约本质昭然若揭,那种淡淡的忧伤力透纸背,诗词之中满载着对爱的渴求。透视李清照的人生初期,可以看到生命的暖流与寒流形成了潜在的鲜明对比。母爱的缺席,使她对于生命中的一切,都以一种陌生的目光加以打量,自然的美妙也罢,游览的愉悦也罢,两情相悦的欣慰也罢,对爱的渴求与珍视从未改变。在爱的渴求中,李清照将心思放到了《诗经》、《离骚》等诗文的阅读上,在书中,她寻觅着生命的真谛,寻觅着属于自己的艺术天堂。良好的家学渊源培养了李清照深厚的文化底蕴,而幼年丧母的命运使她养成了敏感善思和独立自强的个性,这既是李清照的不幸,也是她的幸运。

父亲远在外地工作,照顾李清照的事情自然落到了家人的肩上。伯父伯母对李清照的照顾成了李清照人生最初的温馨记忆。伯父李辟非(字和叔)中进士较晚,进入仕途在李格非之后,因此,李清照最初还是由他和其家人一起照顾。这使李格非对他非常感激。加上李格非的老家堂兄妹较多,家庭环境还算不错。这一切,对于李清照失去生母的痛苦有一定的弥补。

也许命运就是这样,它在为你关闭一扇门的同时,必然会开启一扇窗。对于李清照而言,生于山清水秀、风景绮丽的山东章丘,这里深厚的文化底蕴是李清照成长的重要精神来源。更为重要的是,父亲李格非精通儒家经典,他深厚的学养、丰富的文学创作、广泛的学术交流活动和他清正刚直、疾恶如仇的秉性,对李清照的成长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李清照的生母出身并成长于官宦世家,自然具有很好的文学修养。父母双方优厚的家学渊源,为李清照的才思奠定了深厚的文化底蕴,缪钺先生因此称,李清照秉承了父母两系的遗传,她的清灵秀气超凡脱俗。[1]而幼年时期成长于大家庭的宽松环境中,正是她童年时光的幸运所在。

【注释】

[1]缪钺《诗词散论·论李易安词》:“易安承父母两系之遗传,灵襟秀气,超越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