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战陈友谅,互有胜负
陈友谅野心很大,贪婪成性,只要投出诱饵,而且这个诱饵对他有足够的吸引力,就不用担心他不上钩。朱元璋与刘基商定好以遣人诈降的方式引诱陈友谅前来进攻应天,并认为康茂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康茂才和陈友谅是老朋友,康茂才的老门房曾侍候过陈友谅。康茂才是在朱元璋攻克集庆向镇江奔逃时被俘而降的,对朱元璋也忠心耿耿。朱元璋便把康茂才召来,告知陈友谅欲来进攻,今要其速来,而为达此目的,“非汝不可”,要他利用与陈友谅的老关系,假装欲叛,派人捎信约陈友谅速来,而自己愿做内应。
康茂才见朱元璋这样信任自己,深感责任重大,答应依计而行,便按照朱元璋的意思,提笔给陈友谅写了一封诈降信。并把他家的老门房找来,对朱元璋说,这位老人曾服侍过陈友谅,颇得信任,忠厚老实,不会泄露机密,派他带信来往,可万无一失。朱元璋听罢,频频点头称是,同意让老人前往太平。
陈友谅本来就东进心切,如今有了康茂才做内应,更是心急如焚,哪有多余的心思去怀疑其中的真伪。他打发看门老翁走后没过两天,即闰五月初十,也不再等张士诚的回音,便率领舟师顺流东下,直趋应天。
朱元璋亲自坐镇山顶指挥战斗,规定了指挥信号:比如发现敌人,准备战斗,就举红旗;伏兵出击就举黄旗;等等。并命令李善长连夜把江东的木桥拆掉,另建了一座铁石桥以利作战。这时,刚好有个富民从陈友谅军中逃回应天,说陈友谅曾打听过新河口的道路。朱元璋又命令赵德胜带人横跨新河修建虎口城,派重兵把守。并根据应天周围独特的地理环境,令常遇春、冯胜用等人率领三万大军在石灰山设伏。又派徐达等率兵屯驻于南门外雨花台一带,令张德胜、朱虎等率水师出城西北的龙江关外。自己率主力驻扎于城北的卢龙山,埋伏于山两侧。周密计划已经部署妥当,只等陈友谅上钩了。
正如刘基分析的那样,陈友谅弑主篡位,仓促称帝,并率全军东下,表明他过于骄傲自大,以至于失去了理智。陈友谅对于老朋友的约降已经是深信不疑,他已经把拿下应天城看成是手到擒来的事了。
至正二十年五月初十,陈友谅不等张士诚方面做出答复,就贸然率大军浩浩荡荡地东下,直奔应天而来,企图里应外合,灭掉朱元璋。当他的大军来到新河口的大胜港时,遭到了朱元璋留在这里的部队的猛烈阻击,由于新河口水道狭窄,只能容两艘战舰通过,使得陈友谅的大军无法展开,眼见河对岸又出现了一座新城,只好下令撤退。后沿大江直逼江东桥,当到达目的地时,天色已晚,派人上前一看,发现是一座铁石桥,而非木桥,大为吃惊,方知上当,忙和弟弟陈友仁掉转船头撤退。
此时陈友谅的位置,北有常遇春、冯国用的伏兵和张德胜的水师,南有徐达在雨花台的守军,而其正面的卢龙山则由朱元璋本人把守。朱元璋此时已经将陈友谅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朱元璋此时突然想起了当年冯国用的一席话:“安庆之地虎踞龙盘,进退自如。”不错,这里确实是一个险固之地。
正当众部下急欲出战之时,朱元璋却镇定自若地命令稍等。由于当时天气炎热,军帐外面的士兵们个个浑身汗透,酷热难耐。不久,忽然一阵微风经过,天空响起沉闷的雷声,顷刻间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刚过,朱元璋一声号令,四面伏兵全部出击,把陈友谅的军队杀得狼狈不堪。
陈友谅在此次战役中异常被动,几乎全无还手之力,士兵乱作一团,互相践踏,死伤不计其数。陈友谅见自己的部将纷纷投降,自己的指挥舰也被缴获,便和少数亲信乘小船逃跑了。
在这场战役中,朱元璋缴获几百艘舰船。龙湾之战后,朱元璋乘胜收复了太平城。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可以说是朱元璋建立江南行省以来第一场事关生死的大战,是决定朱元璋的未来命运和发展方向的决战。朱元璋在刘基的分析和鼓励下树立了必胜的信心,充分发挥自己的战略调动能力以及善于把握全局的优势,巧妙利用了陈友谅性格上的致命缺陷,歼敌于应天城外,此一战朱元璋声威大振,响彻四海。
经过应天城龙湾一战,朱元璋打败陈友谅,对张士诚也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原来,张士诚曾答应陈友谅一起进攻朱元璋,但张士诚为人谨慎而胆怯,他认为应天城易守难攻,地势险要,所以嘴上答应了,私下里却按兵不动。当看到陈友谅龙湾大败后,暗自庆幸自己未曾冒险。
龙湾之战不仅打出了朱元璋的霸气,更打出了朱家军的威风。一些地方武装见朱元璋形势大好,具有大业之象,于是对朱元璋更加畏惧,纷纷来降。但是,朱元璋并没有被胜利的喜悦冲昏头脑,依然暗自与刘基、李善长等谋划,按部就班,积极备战,防备陈友谅的疯狂反扑。
陈友谅虽然经过龙湾之战的惨败,但是他的实力尚存。
从至正二十一年(1361年)开始,陈友谅一直在和朱元璋打水战,战果是胜多败少。那么,为什么最后陈友谅败在了朱元璋的手里呢?论军队人数朱元璋不行,论武器装备朱元璋不是对手,尤其是军舰朱元璋更是没法比,但是有一点陈友谅不能与朱元璋相比——人心。
在陈友谅攻太平的时候,朱元璋就向刘基询问夺取天下的大计。刘基当时对朱元璋说:“士诚自守虏,不足虑。友谅劫主胁下,名号不正,地据上流,其心无日忘我,宜先图之。陈氏灭,张氏势孤,一举可定。然后北向中原,王业可成也。”朱元璋听了刘基的计谋,便把打击的目标对准了陈友谅。
朱元璋收复江西之后,陈友谅的旧部看到陈友谅大势已去,于是纷纷前来投靠朱元璋。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属陈友谅的江西行省丞相胡廷瑞了。
胡廷瑞是陈友谅的旧部,跟随其作战多年,可是看到眼下的形势,他便改变了主意。他到江州,向在那里坐镇督战的朱元璋请降,但是投降的条件有一个,那就是要求保留原有的部下。
朱元璋得知此事后,看着殿下跪着的胡廷瑞,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朱元璋之所以能在应天龙湾获胜,靠的就是诈降这一计谋,现在陈友谅的老臣来投奔,该不会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况且,投降就投降,何必非要保留自己身边的部下呢?
当时正站在朱元璋身后的刘基看出了朱元璋的犹豫,便暗中用脚踢了一下朱元璋的座椅,提醒他不要犹豫。于是朱元璋答应了胡廷瑞的要求。
与此同时,陈友谅依然率领着强大的水师不断在各处与朱元璋开战。当陈友谅的水军一路高奏凯歌之时,他的部下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镇守洪都的将领叛变,投降了朱元璋。这个消息着实把陈友谅吓了一跳,陈友谅这个人心狠手辣,最嫉恨别人背叛他。他咽不下这口恶气,一定要找机会收拾朱元璋,还有背叛他的那些将领。不久,机会就来了。
就在朱元璋于龙湾诱击陈友谅,追杀至江州,成功收降胡廷瑞这一年半的时间内,朱元璋一直关注着的北方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身为元朝陕西行省右丞兼陕西行台侍御史、同知河南行枢密院事的察罕铁木儿,在龙凤五年攻破大宋都城汴梁,逼退韩林儿于安丰后,探知山东红巾军头领自相攻杀,便在六月聚集兵力于洛阳,分五路,水陆并进,大举进攻山东。他自率铁骑渡孟津,鼓行而东,略冠州、东昌,又遣其养子扩廓铁木儿直捣东平。他向占据山东的田丰致书招降,田丰、俞宝、王士诚见大兵压境,实难抵御,就顺势投降。于是东平、济宁、泰安、济阳、章丘等郡县纷纷归附元朝。
察罕铁木儿进逼济南,围攻城内红巾军达三个月之久,方才得手。元顺帝遂下诏,拜察罕铁木儿为中书省平章政事,仍兼河南、山东行枢密院事、陕西行台中。到第二年六月时,山东诸地均已平定,唯独陈猱头坚守的益都城未下。田丰、王士诚暗中与陈猱头联系好,诈请察罕铁木儿到营地视察,然后寻机将其刺杀。察罕铁木儿欲前往,但遭到察罕铁木儿左右人员的反对,以为不可。察罕铁木儿却说:“我推心待人,安得人人而防之?”遂往田丰营垒。王士诚趁其不意,刺杀察罕铁木儿成功,随后两人领兵奔入益都城。元朝获报察罕铁木儿被杀,立即让扩廓铁木儿袭承父爵,为中书省平章政事,兼知河南、山东等处行枢密院事,一应军马,并听节制,令其继续围攻益都。刘福通于九月亲率大军自安丰前往益都救援田丰,至火星埠,却被扩廓铁木儿的部将关保打得大败,只得退归安丰。
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二月,投降了元朝的张士诚发兵攻打驻守在安丰城内的刘福通和小明王韩林儿。张士诚派部将吕珍带领十万大军帮助元朝进攻安丰,张士信领兵殿后。刘福通几万人马被困于安丰孤城之内,作殊死抵抗。安丰城池太小,粮食本来就已紧缺,经过这几十天的围困,城中粮食已经断绝。刘福通便先是把自己的爱马杀死,命部下吃其肉,喝其血,再杀其他战马。马吃完了,士兵们不得不杀老弱病残者充饥,有的士兵甚至把埋在地下腐烂的尸体挖出来吃。小明王韩林儿在宫里整日哭泣,刘福通万般无奈之下,向朱元璋求援。
朱元璋这么多年来一直靠在小明王这棵大树下,求得北方无事,如今安丰危在旦夕,倘若韩林儿有个闪失,自己的应天势必暴露于元朝的军事力量之下。出于多年来的心理惯性,朱元璋一听来人说安丰有难,立即准备发兵救援。临发兵时,还是不忘向刘基征询一下意见。刘基谏道:“陈友谅方伺隙,未可动也。”也就是说他是持反对意见,因为如果大军出救安丰,应天空虚,而陈友谅日夜不忘前两次被朱元璋痛击败归武昌的耻辱,见此可乘之机,必然会前来进攻应天,届时难以收拾被动挨打的局面。刘基进而又劝朱元璋:“不宜轻出,假使救出来,当发付何处?”他又以无法安置韩林儿作为理由来阻拦发兵救安丰,因为如果救出了小明王,一旦接他来到应天,那一切行动都得受他的约束管制,到那时朱元璋就将失去最高领导权;如果把韩林儿送到别处去,但目前不知该送到何处为好。而朱元璋却从另一角度来驳斥刘基:“安丰破,则士诚益张,不可不救。”于是他置刘基的阻挠于不顾,打算亲自救援。
三月初一,朱元璋亲自率徐达、常遇春两员最得力的战将和主力部队向安丰进军。当朱元璋的军队到达安丰之时,正值吕珍将安丰城攻破之时,刘福通战死。朱元璋大军破敌进城,与张士诚的军队展开激烈战斗,把小明王救出安丰城。在与吕珍激战之时,猛将常遇春冲锋在前,连战连捷。吕珍不是其对手,见大势不好,只得撤退。朱元璋又命徐达、常遇春等人攻击庐州,自己则率部返回应天,并摆设銮驾迎接小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