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升华

1997年，张仃老师时年80岁，应邀在甘肃省博物馆举行《张仃山水画展》。在展览期间，我陪张仃老师一行人去祁连山等地写生，我们的车队沿着祁连山南麓自东往西行进。皇城草地、丝路古道、马蹄寺云山、山丹汉长城、大黄山古战场，被分解成有生命的各种形态的黑色笔触，重新组合成浑朴的图像，一一定格在张仃老师的写生册中。

祁连山主峰的海拔高度有5 000多米，峰顶终年积雪。我们从张掖往酒泉，乘坐汽车在祁连山盘山公路上行进，途中要翻越一座海拔3 000米高的大山，随着汽车在山上越爬越高，车中显示器标明的海拔高度在不断增高，陪坐在张仃老师身边的王鲁湘和我，心中也越来越紧张，因为我们知道张仃老师脑内有疾病，就一直注视着他的脸，见他一直保持着泰然安详的神情。当车登上3 000米的高度时，张仃老师告诉我们没有感到异常，还让停下车来看看（图1）。从祁连山上放眼四望，红枫、蓝天、白云、青松、黄叶，五彩纷呈，气象万千。张仃老师铺开了写生本，飞动着画笔。眼前所有的色彩，被笔交混在一起，还原成苍莽的黑色，又升华为如饥如渴的焦墨。

图1　作者与张仃老师在祁连山

焦墨的焦字，上部是隹，它是一类鸟的总称。下部的四点，它是火的象形。张仃老师笔下的焦墨，似凤凰拓展的长翅，傲然飞翔，这是火凤凰！张仃老师五彩的人生化作了焦墨，化作了永生的火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