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跨湖桥遗址彩陶的文化内涵和地位

1990—2002年，浙江省考古所和萧山市文管办、萧山博物馆先后三次对萧山县跨湖桥遗址进行了考古发掘，对跨湖桥遗址的文化内涵和年代有了深入的认识，跨湖桥遗址出土了中国南方地区最早的彩陶这些研究成果，对研究中国彩陶及中国文明起源问题提供了新的视角。

1.跨湖桥遗址的陶器及年代

跨湖桥遗址的第二、三期的发掘，出土了陶片数万片，整修复原陶容器200多件。据《跨湖桥》考古报告阐述：陶质以夹砂陶和夹炭陶为主，还有少量的夹蚌陶，但陶胎中均有明显的炭质，因此夹炭陶质是跨湖桥遗址陶器的主要特征之一。陶器多为手制，但已出现了用慢轮修整及制陶，在跨湖桥遗址中出土了4件木砣形器（图1），应是木慢轮的带木轴的下面部分^[1]。制陶陶器器形以圜底器为主，圈足器次之，平底器最少。陶容器以作为炊器的夹砂釜为主，还有作为贮盛器的罐，作为食器的钵、盆，以及盘、豆等器物^[2]。关于跨湖桥遗址的年代存有不同的看法，《跨湖桥》考古报告根据遗址演变特点及陶器分期研究，结合碳十四测定数据的分析推断，将跨湖桥遗址分为三期，年代距今7 000～8 200年。

2.跨湖桥彩陶的器形和装饰手法

跨湖桥遗址出土的陶器中，出土了少量的彩陶，彩陶片约占陶片总数的2%。彩陶的陶质为泥性成分较多的夹炭陶，亦称泥性夹炭陶，质地较细腻。彩陶的器形以圈足盘、豆、罐为主。圈足盘共复原6件，口径22～29厘米。复原的2件Ⅲ式圈足盘，圈足施扁圆形镂孔，以镂孔为中心绘放射形线纹（图2）。彩陶豆的彩绘花纹绘于豆盘内，在一件彩陶豆的盘内中央绘圆形纹，口沿内四面绘垂弧纹（图3）。彩陶罐的彩绘花纹一般绘于肩部，以太阳纹或米字纹为主题花纹（图4）。彩陶表面多施陶衣，其中以红色陶衣为常见，有的陶器的红衣之下有灰白色的底衬，在红衣以上常绘白色的彩陶纹样。除此，陶器上还有灰白、灰黄色、黑色陶衣。在陶衣上的彩绘花纹有厚彩、薄彩两种，据实验室检测，“厚彩是用含铁量较低的泥料烧制后形成的，颜色较淡”^[3]。薄彩以红彩为主，多施于豆盘和圈足盘的内壁。

3.跨湖桥彩陶的纹样和有代表意义的太阳纹

彩陶纹样大致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带有标志性的单独纹样，如太阳纹与太阳纹的变体纹样（图5）、火焰纹（图6）。另一类是作为区隔器形或图案的几何形花纹，如平行条纹、连续折线纹（图7）、十字纹、交叉纹（图8）、斜线纹、点纹、方格框和菱格框纹（图9）等。这些彩绘的几何形纹样，主要以直线构成，具有齐整对称的装饰效果。跨湖桥彩陶纹样中，以太阳纹及其变体纹样为代表花纹。一种是具象的太阳纹，有以中有圆点的圆圈为中心向外放射光线；有在一排“+”形纹上方绘太阳纹；有左右相向的半个太阳纹。独体的“*”形纹可理解简化的太阳纹，象征太阳向八方照射。彩陶圈足盘的圈足上以扁圆镂孔为中心绘放射形线纹，可能也是太阳纹的一种表现形式。至于十字形纹，是由中心向四方放射，但是否为“*”形纹的简化，尚不能确定。世界远古文化许多以太阳纹为主题纹样，中国的远古文化以跨湖桥文化出现的太阳纹最早，古中国的东部及中部地区，以太阳纹为首瞻，衍生出围绕太阳而形成的系列纹样（图10）。

图1　跨湖桥出土的木砣形器

图2　跨湖桥出土的彩陶圈足盘

图3　跨湖桥出土的内彩圆弧纹彩陶豆

图4　跨湖桥出土的变体太阳纹彩陶罐

图5　跨湖桥彩陶上的太阳纹

图6　跨湖桥彩陶上的火焰纹

图7　跨湖桥彩陶上的平行条纹、连续折线纹

图8　跨湖桥彩陶上的十字纹、交叉纹

图9　跨湖桥彩陶上的方格框、菱格框纹

图10　河南郑州出土大河村文化彩陶上的太阳纹

4.跨湖桥彩陶在中国彩陶文化中的地位

距今约8 000年的跨湖桥文化彩陶的发现，对钱塘江下游一带彩陶起源的问题有了定位。原先在这一地区以河姆渡文化发现的彩陶最早，距今约7 000年。虽然跨湖桥文化与河姆渡文化分属相邻区域的年代早晚不同的两个文化，但也有一定的联系。在河姆渡文化的一些器物上，太阳纹也是主要的装饰纹样之一，但是太阳纹和鸟纹组合在一起，太阳纹的光芒呈火焰状。如浙江余姚河姆渡一期遗址出土的骨匕柄部和象牙饰片上，分别刻着载着太阳的双头鸟、双鸟朝阳的纹样（图11）。河姆渡一期遗址出土的三片彩陶，是一个小口罐的口沿和腹部的残片。陶质为夹炭黑陶，表面施灰白色陶衣，上绘褐红色花纹，绘着鸟翅、鸟羽状的纹样（图12），虽然彩陶的装饰手法和跨湖桥彩陶有共似性，但河姆渡彩陶以鸟的翅羽纹为主题纹样，彩陶纹样的造型丰富而生动，比跨湖桥彩陶要显得成熟。跨湖桥遗址彩陶的产生途径具有自身的特点，它是在陶器上施加彩色化妆土和陶衣的基础上发展出彩陶的，它的彩陶纹样大多是绘在化妆土或彩色陶衣上的，彩陶纹样的造型简单，纹样较少组合成完整而有机联系的图案。从彩陶的角度来看，跨湖桥文化的彩陶具有原始性，跨湖桥遗址的彩陶的发现，将钱塘江一带出现彩陶的时间上推了近千年，成为江南最早出现彩陶的远古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