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北齐白釉绿彩瓷器对玻璃器的模仿和创造

白瓷创始于北朝，最近在河南巩义白河窑址的考古发掘中，首次发现了烧制白瓷和青瓷的北魏窑炉，窑中出土的白瓷主要有杯、碗等小型器物^[6]。北齐的白釉瓷器有了进一步的发展，能制作三系缸、四系缸、长颈瓶等大型的白瓷，并且制作出白釉绿彩的瓷器。河南安阳北齐武平六年（575）范粹墓出土了两件白釉绿彩的瓷器，器型为长颈瓶和四系缸，皆为新出现的瓷器器型。长颈瓶为喇叭口,长颈,圆腹，底部微凹，颈肩相交处有一道弦纹（图32）。器型受到波斯金属器皿和玻璃器的影响。甘肃张家川北魏墓出土了一件长颈银瓶，器型与北齐白釉绿彩长颈瓷瓶十分相似，颈肩相交处也有一道弦纹（图33）。山西省博物馆的藏品中，有寿阳县北齐太宁二年（562）库狄迴洛墓出土的鎏金铜长颈水瓶，器型与北齐绿釉长颈瓶相近，颈肩相交处也同样有一道弦纹（图34）。这种瓶的样式在汉式中没有，与波斯银器中娜娜女神手持的长颈瓶样式相似（图35）。日本出版的《世界考古学大系·11》，书中的波斯萨珊王朝玻璃瓶的形制与北齐白釉绿彩长颈瓷瓶也较近似^[7]（图36）。这还可上溯自古罗马的玻璃瓶，佛罗伦萨国立考古博物馆收藏的罗马帝国绿色长颈玻璃瓶，与北齐白釉绿彩长颈瓶也有相似之处（图37）。以上例证表明了北齐白瓷长颈瓶的器型是模仿波斯闪光的金银水器和透明的玻璃瓶。

图25　西安沣西出土单足内模

图26　安阳后冈出土单足内模及袋足

图27　红陶凤鸟盖盉（龙山文化中晩期·河南禹县）

图28　二里头文化灰陶盉

图29　浙江德清火烧山原始瓷窑出土的仿青铜礼器的原始瓷器

图30　江苏无锡鸿山越国贵族墓出土的仿青铜礼器的原始瓷器

图31　浙江德清火烧山烧制原始瓷的龙窑

图32　河南安阳北齐范粹墓出土的白釉绿彩长颈瓶

图33　甘肃张家川北魏墓出土的长颈银瓶

图34　鎏金铜长颈瓶（北齐·山西寿阳库狄迴墓）

用瓷器模仿玻璃器是有例证的，《隋书·何稠传》记载：“时中国久绝琉璃之作,匠人无敢厝意,（何）稠以绿瓷为之,与真不异。”^[8]迄今所知的隋代瓷器中尚未发现绿彩或绿釉的瓷器，北齐白釉绿彩瓷器或可视作对玻璃器的模仿，白釉仿玻璃的透明，绿彩仿绿色的玻光。波斯萨珊王朝盛行绿釉陶器，并生产绿色玻璃。北魏晚期、东魏、北齐与波斯来往交流甚密，掌握了在陶上施绿釉的工艺，在北齐的宫殿使用绿、黄色的琉璃瓦（图38）。与此相应，北齐的瓷器出现白釉绿彩和黄釉绿彩就理所当然了。北朝瓷器出于模仿的意念，吸收了外来的工艺技术，创造了白釉绿彩瓷器，开启了中国陶瓷工艺美术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