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以人为本
⊙这次是真的
据宋人周辉笔记《清波别志》记载,苏轼以龙图阁学士的身份到杭州任知府,有次审理一桩偷税漏税的案件,案犯是位年近六旬、须发皆白、衣着寒酸的老头,却随身携带了两个大包裹,里面全是上好的麻纱,上面还赫然写着:“翰林学士知制诰苏某(指苏轼)封寄京师苏侍郎(指苏轼的弟弟苏辙,曾任门下侍郎,时任翰林学士)收。”苏轼很生气,厉声责问老头为何冒用自己的姓名,又为何带了这么多麻纱,老头没想到碰上苏轼本人,只好如实招来。原来老头名叫吴味道,是南剑州(今属福建南平)一名准备进京参加科考的乡贡,因家里穷,亲戚朋友们便凑钱买了两百匹建阳纱,让他带到京城变卖以作学资。依照当时的规定,携带这种麻纱沿途是要抽税的,这又是笔不小的开支,吴素闻苏轼兄弟体恤文士,便盗用其名避税,一路下来畅通无阻,没想到在杭州被苏轼抓了个正着。苏轼听完,慨叹良久,上去揭下包裹上的旧封,提笔另写道:“龙图阁学士、钤辖浙西路兵马知杭州府苏某封寄京师竹竿巷苏学士。”然后笑着对吴味道说:“这次是真的了,你带着进京吧。”
⊙在客厅睡觉
张咏任益州知州时,一次办完公事回家,见一个小厮正在客厅里熟睡。张咏叫醒他,问道:“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吗?”小厮惶恐,回说:“母亲生病很久了,哥哥又在外地,家中无人照料,所以每天都睡得很晚。”张咏派人去他家询看,果然如其所说。张咏念其纯孝,第二天给他家派去一个杂役,帮着侍奉老母。有人问张咏:“你怎么知道他家里有事?”张咏解释说:“能在我的客厅上睡着了,一定是心情抑郁烦闷到了极点,不小心睡着的,否则他不敢的。”
⊙真宗重感情
每次雨雪不济时,真宗皇帝都会设坛祈雨,但大多不能应验,于是把气撒在日官(古代掌管天象历数的官)头上,怪他们预测的不准。尚书邢昺出身农家,熟谙农事,见真宗不快,便适时呈进三本有关农时的书,真宗看了获益匪浅,此后再开经筵,邢昺的讲学是必不可少的。晚年时,真宗常把邢昺叫到身边说话,有天竟流下泪来,感叹说:“朕所欣赏的旧臣,差不多都不在了,只剩下爱卿能陪我说话了。”
⊙献诗求钱
儒生张球家境困难,有次实在揭不开锅了,便给宰相吕夷简写了首诗,说:“近日厨间乏所供,孩儿啼哭饭箩空。母因低语告儿道,爷有新诗上相公。”吕夷简见了很喜欢,赏了他一百贯钱。
⊙握手登楼
左司谏种放陪真宗登龙图阁,真宗将手放在种放手上,让他扶着慢慢登梯,众臣见后无不羡慕,都说种放有“握手登楼之眷。”
⊙诗里乾坤
陕州任司法参军刘偁被罢官,因其为官一向清廉,以致连回家的盘缠都没有,不得已将上任时骑来的马卖掉,另买了一头驴骑着回家,如此便余下些银两。临别时,朋友魏野赠给他一首诗,云:“上官多是叹穷途,得替行装尽有余。唯有甘棠刘法掾,来时骑马去骑驴。”不久,真宗去汾阴祭祀,路过陕州,听闻魏野的为官品行,便召他来见,未想魏野推辞不就,真宗无奈,又派人到他家里索要诗作,魏野于是将此诗奉上。真宗看完嗟叹良久,对左右说:“一个小官竟然廉洁清贫到如此地步,难得啊。”遂下旨将刘偁召入京中任职。
⊙天子请客
陈尧叟任枢密使时,一日刚要离朝归去,忽然传来真宗圣旨,让他觐见。陈尧叟不知何事,跟着来人入宫,拐弯抹角地走了很久,到得一处灯火通明的小殿,参知政事丁谓、礼部侍郎杜镐等人早已到了。一会儿真宗驾到,众人欲拜,真宗制止,然后在东边设置御座,让众人坐在西首,与常人宴客的宾主之位无异。陈尧叟等人惶恐不敢就座,说自古未有君臣并坐的礼仪,真宗摆摆手,说:“今天把大家招来,就是因为天下太平无事,朕想和众爱卿同乐一番,众爱卿不必拘束,否则朕也不会来这里了。”陈尧叟等人这才松了口气,连连称谢,一时君臣欢乐,气氛为之融洽。一会儿,真宗命人拿来几枚大珍珠,说:“现在国家富裕,百姓安康,朕真恨不得和众爱卿朝夕相聚啊。太平的时光太难得了,这些珠子你们就拿去消遣吧。”群臣欲起身相谢,真宗摆手,说:“都坐下,还有呢。”如此酒过三巡,每次皆有赏赐,君臣几人把酒言欢,一直喝到四更天才散,时人谓之“天子请客”。
⊙感动皇帝的诗
神宗元丰初年(1078年),韩缜奉旨去边疆堪划与西夏的地界,临行前,爱妾刘氏对他依依不舍,二人畅饮通宵,韩缜情之所至,有感而发,写了一首《蝶恋花》的词,云:“香作风光浓著露,正恁双栖,又遣分飞去。密诉东君应不许。泪波一洒奴衷素。”后来此事不知怎么传到真宗耳朵里,又找来韩缜的词,读完大为感动,于是特别开恩,派人护送刘氏追上韩缜,让刘氏随他一同前往,把韩缜感动得热泪盈眶。其亲家刘贡父因而作小诗曰:“嫖姚不复顾家为,谁谓东山久不归?卷耳幸容携婉娈,皇华何啻有光辉。”
⊙盗金筒
范仲淹用黄金铸造了一个笺筒,并辅以七宝装饰,每次得到皇帝的圣旨或敕命,便放于筒中。后来此筒被一个老兵偷去,大家都觉得范仲淹会发怒,未想范仲淹却并未深究。袁檞有感于此,题诗道:“甲兵十万在胸中,赫赫英名震犬戎。宽恕可成天下事,从他老卒盗金筒。”
⊙仁宗剪胡子
宰相吕夷简病重,仁宗剪下自己的胡须给他送去,说:“古人说胡须可以治病,朕今天剪须赐卿,希望爱卿早日康复。”
⊙宰相的胸怀
韩琦任大名府知府时,有人给他送来一只玉盏,晶莹剔透,圆润细腻,韩琦爱不释手,天天把玩。一天有个漕运官来大名府公干,韩琦招呼同僚一起设宴款待。席间拿出玉盏,摆放在一个很精致的小桌台上,上面还铺了一层丝绸,然后斟满酒,准备敬漕运官一杯。谁知漕运官与韩琦谦让,碰到了一旁的侍吏,侍吏又不小心碰到了桌台,玉盏一下掉到地上摔碎了,一时举座皆惊,侍吏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请罪。未想韩琦并未发怒,只惊了一下,便笑着对侍吏说:“东西都有破损的时候,你又不是故意的,有什么罪呢?快起来吧。”众人听了无不叹服,都说韩琦有宰相的胸怀。
⊙误斩
绍兴十八年(1148年),抚州发生了一起因看错人犯姓名而险些误斩的事件。陈四按律当斩,陈四闲按律当放,一字之差,结果陈四闲被绑赴刑场;同年,泉州也发生了一个类似事件,陈翁金按律当斩,陈进哥当受杖刑,最后却误把陈进哥押去了刑场。当时死囚都是塞口堵耳、蒙住双眼的,本人自是无法辩解,所幸临刑前亲属到场话别发现了问题,才终未酿成大错。此后再斩首,便多了一项规定,既要给人犯吃一顿酒,也不准塞口堵耳蒙眼睛,而且行刑前监斩官要亲自观察人犯和家属的会见情形,以判断人犯的真假。
⊙罢灯
蔡襄在福州任知州时,有年为了营造元宵节的欢乐气氛,下令要求家家户户都要点燃七盏灯。百姓虽有意见但也不敢抗命,独福州州学教授陈烈不以为然,制作了一盏一丈高的大灯,在上面写道:“富家一盏灯,太仓一粒粟;贫家一盏灯,父子相对哭。风流太守知不知?犹恨笙歌无妙曲。”蔡襄见了,急令各户罢灯。
⊙接济
陆经获罪被贬,落拓穷困,欧阳修可怜他,每次有人邀请他写碑文,他都会把活儿转给陆经,以让他得些润笔费。陆经的文章也由此出名。
⊙范仲淹调物价
皇祐元年(1049年),范仲淹出任杭州知州。其时正值两浙大旱,粮食歉收,许多地方闹起了饥荒。杭州城米价暴涨,一斗米卖到了120文,而且市场供应严重不足。远水难解近渴,向朝廷请求调粮是来不及了,范仲淹心生一计,将米价调高到每斗180文,并沿京杭大运河张榜公告。各地粮商闻讯,纷纷星夜赴杭,米市一时为之充盈,而米价不久也自然回落。
⊙孝宗推新品
孝宗赵奢非常重视农业生产,不仅经常过问各地的收种情况,而且还十分关注新品种。一次范成大进呈了一种叫“劫麦”的新品,孝宗命人先在御苑试种,发现其穗实饱满,长势喜人,这才降旨在江淮各地大面积推广。
⊙后续工作
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之后,其实还做了些后续工作,就是与那些交出兵权的将军们结为儿女亲家。赵匡胤的长女昭庆公主下嫁给了王审琦的儿子王承衍,次女延庆公主下嫁给了石守信的儿子石保吉。皇弟赵光美(廷美)则迎娶大将张令铎的女儿为妻。
⊙烤羊腿累人
某天早上醒来,仁宗对近侍太监说:“朕昨晚睡不着,忽然很想吃烤羊腿,你现在去弄点来吧。”太监疑惑,问:“既是陛下昨晚饿了,怎么昨晚不吩咐呢?”仁宗说:“朕如果昨晚吩咐了,你们恐怕就会形成习惯,以后每晚都会准备烤羊腿,以备朕随时召唤,不但累人,而且费钱。所以现在才告诉你。”
⊙珠价调控
庆历年间(1041—1048年),广州有番商给仁宗进献了一枚珍珠,光鲜夺目,世所罕见,仁宗于是招呼众嫔妃一起欣赏,众人惊叹称奇,张贵妃更是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仁宗素宠张贵妃,见她喜欢,便把珠子赐给了她。其他嫔妃不干,莺声燕语地向仁宗讨要,仁宗无法,命太监去市场上采买,珠价一时为之暴涨。有次赏牡丹,张贵妃姗姗来迟,头上戴着仁宗赐的那枚珍珠,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仁宗见了,以袖遮面说:“头上白晃晃的,也不嫌忌讳。”张贵妃很尴尬,赶忙将珠子摘了下来,仁宗顺势降旨:此后谁也不准戴珍珠。市场上的珠价也随之回落。
⊙能者上
仁宗在位41年,用宰相23人,其中进士出身22人,制科出身1人;用参知政事、枢密正副使等65人,其中进士出身55人。
⊙犯讳
高宗朝,某年廷试,有个考生的文章不小心犯了高宗的讳,考官奏报上来,要求处置这个考生。高宗摆摆手,说:“朕怎么能因自己的名讳而妨碍录取呢。”没当回事儿。
⊙他知道了
韩琦任大名府知府时,有天晚上写公文,让侍吏在一旁执烛照明。时间一久,侍吏开小差,烛火一歪,烧着了韩琦的胡子,韩琦惊得慌忙起身,用袖子把火拂灭,然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伏案书写。此事正好被某僚属看到,便悄悄将那个侍吏换下,韩琦写完,发现换了人,担心僚属会责罚那个侍吏,忙说:“你让他回来吧,他已经知道怎样拿烛台了。”
⊙皇帝的剩饭
高宗吃饭时,一定会备两副筷子,先用其中一副筷子夹菜品尝,如果觉得哪个好吃,便用另一副筷子夹了,一股脑放到一个盘子里,然后把它们全部吃光。饭也是用备用的饭勺挖一点来吃。吴皇后不解,有次问他为何要这样做,高宗说:“朕不想让宫人们吃剩饭。”
⊙心里有数
宁宗赵扩嘴笨,每次有北使入见,都是让太监代为回话。宁宗的身体也不好,在后宫游赏时,常让两个小太监抬着两面小屏风,一个写着:“少吃酒,怕吐。”一个写着:“少食生冷,怕痛。”后宫若有谁劝他喝酒或吃生冷食物,他也不说话,只用手指指两块屏风。宁宗很体恤百姓,有年元宵节,宴席摆好,宁宗却久不动筷,太监问:“官家为什么不下旨开宴呢?”宁宗叹息道:“外面的百姓没有饭吃,朕怎能吃得下呢?”
⊙仁宗撂筷子
有次仁宗吃饭,见桌上有时鲜的蛤蜊,很合胃口,随口问道:“这道菜不错,花了多少银子啊?”回答说:“这是海边刚送来的,总共二十八枚,每枚一千钱。”仁宗把筷子一撂,生气地说:“朕多次告诫过你们不要浪费,如此奢侈的东西,朕还怎下得了筷子!”
⊙王安石送菊花
王安石辞官在家闲居时,有一天起得很早,便戴着毡帽去后花园看菊花。邻居看到花园有人,以为是他家的园丁,便隔着藩篱喊道:“王老官!你答应给我一束菊花,今天有吗?”王安石扭过头,邻居吃了一惊,想溜之乎也,王安石把他叫住,笑着和他拉了会家常,然后拿了几束菊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