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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进任西山巡检时，有人告密说他私通河东的刘继元，意图谋反。赵匡胤不信，怒斥来人陷害忠良，并将其绑了，交由郭进处置。郭进对那人说：“你如果能替我夺取刘继元的一座城池，我不仅免你一死，还会为你谋个官当当。”一年后，此人果然用计诱使一城来降，郭进于是奏报赵匡胤，为其请官。赵匡胤说：“他诬害朕的忠良，现在不过刚刚将功赎罪，怎么还能赏他呢！”郭进劝道：“假如臣说了不算，以后很难服众的。”赵匡胤勉为其难，便给了那人一个小官做。

王旦的侄子王睦，读书很辛苦，便写信要求做宰相的叔叔推举他做进士，王旦严词拒绝道：“你的功利心太强了，这很不好，若再用不正当的手段同那些贫寒的读书人争功名，就更不应该了。好好读你的书，别再想这些歪门邪道的事了。”

仁宗退朝后，常让侍臣在迩英阁给他讲读诗书。侍中贾昌朝讲《春秋左氏传》时，每次讲到诸侯淫乱的事，便省略不提，仁宗颇不以为然，说：“《六经》（《春秋》为六经之一）上之所以记载这些事情，就是为了让后来的帝王们引以为戒，你又何必忌讳呢？”

⊙人生何处不相逢

丁谓与冯拯同在中书省，寇准被贬崖州时，丁谓为执笔，对冯拯说：“你觉得再比崖州远一点如何？”见冯拯不表态，丁谓感到不好意思，便将崖州改为雷州，寇准被贬去任雷州的司户。后来丁谓也被贬崖州，有好事者调侃说：“若见雷州寇司户，人生何处不相逢？”寇准得知丁谓要来，备好蒸羊等酒食在边境上迎接他，还把僮仆们留在家里，以免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让丁谓感到尴尬，大家都认为寇准做得很周到。

⊙臣子也可称龙

宰相王珪有天神色凝重地对神宗说：“苏轼对陛下确有不忠之心。”神宗很吃惊，问：“此话怎讲？”王珪拿出苏轼写的一首名为《王复秀才所居双桧》的诗给他看，指着其中的两句“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蛰龙知”，说：“陛下飞龙在天，而苏轼却要求知于地下的蛰龙，这难道不是不忠吗？”神宗听后不以为然，说：“诗人的话怎么能这样理解呢？他不过是在描写桧树而已，不关朕的事。”一旁的翰林学士章惇也解释说：“龙并不惟独指国君，做臣子的也可以自称为龙。”神宗点点头，说：“自古自称龙的人很多，如诸葛孔明自称卧龙，他也并不是国君。”王珪这才不吭声了。

⊙独旺不如众旺

范仲淹在苏州时，曾买过一块宅基地，有个风水先生看了连声叫好，说：“这个地方风水好，会世代出卿相的。”范仲淹说：“独旺不如众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不能只让它兴旺我们一家。”便将这块宅基地捐出来建了苏州府学。

寇准罢相后出任陕州（今河南陕县）知府，有一次过生日，寇准大摆筵席，广邀宾客，并穿着一件黄色绣龙的新衣服忙前忙后。消息传到京城，真宗把宰相王旦叫来，问他：“寇准穿黄龙袍，这是要造反吗？”王旦听后大惊，当即表示说：“此事交与臣来处理吧。”退下后，王旦急忙写信斥责寇准，让他做事收敛些，之后王旦又极力为寇准掩饰，此事才不了了之。

范仲淹任秘阁校理（秘阁是宋朝皇家藏书楼之一，校理为负责藏书的整理和校勘的官）时，见刘太后独揽大权，把仁宗当成傀儡，便直言上谏，奏请太后还政。有人劝他不要这样，他说：“我的官职很小，俸禄不算多，但每年也有三百贯铜钱，相当于两千亩地一年的收成。如果我坐食禄米，不去为国为民立功，那和专门糟蹋粮食的蝗虫又有什么区别？人们都说犯颜直谏会给自己惹祸，不是明哲保身之计，其实说这种话的人才是最没眼光的，他们不知道，只有朝廷内外的官员们都敢于直言，君主才不会犯错误，百姓才不会有怨言。而只有政治上清明了，天下才能太平无事。这不正是远离祸乱、保全自身的根本之计吗？”之后他依旧坚持上谏。不久，范仲淹便被刘太后贬去河中府（今山西永济县蒲州镇）任职了。

⊙珍贵的琉璃盏

司马光退休在家时，有天请洛阳府尹来家吃饭，家里的一只非常珍贵的琉璃盏被一位官奴不小心打碎了。洛阳府尹大怒，下令将官奴逮捕，听候司马光发落。司马光只淡淡一笑，说：“玉爵弗挥，典礼虽闻于往记；彩云易散，过差宜恕于斯人。”挥手将官奴放了。

范纯仁曾寓居在永州的东山寺，当时他的孙子还小，一天玩耍时冒犯了寺僧，寺僧大怒，对其叱骂不已，言辞犀利，对范纯仁他老人家也多有冒犯。家人听到后，第一时间将此事汇报给范纯仁，没想到范纯仁既未发怒，也未表态。第二天，寺僧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心生愧疚，便去范纯仁那里道歉，范纯仁反对他好生安慰了一番。此后范纯仁对该僧依旧以礼相待，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苏轼在凤翔府任判官时，知府是陈公弼，对其很不以为然。在制举考试中，苏轼以“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被皇帝钦点为最上等，此后人们便尊其为“苏贤良”。有一天正赶上陈公弼心情不好，突听得有人这样称呼苏轼，便没好气地说：“一个小小的判官，有什么贤良的？”二话不说将那人打了一顿板子，弄得苏轼极其难堪。

后来陈公弼建了一座“凌虚台”，让苏轼写记文。苏轼挥笔写道：“……欲以夸世而自足，则过矣。盖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趁机对陈公弼大肆讽刺挖苦了一番。陈公弼见了笑着说：“我对苏洵就像对自己的儿子一样，那苏轼就如同我的孙子，我平时之所以对他分外严格，也不给他好脸色，是因为看他年纪轻轻就声名在外，担心他骄傲自满，故意挫挫他的锐气，没想到他对我满肚子的不高兴啊！”于是命人将该篇记文一字不易地刻在石碑上，立于凌虚台旁。

欧阳修奉命主持修撰《唐书》（指《新唐书》），最后完成了本纪和志两部分，列传部分则是由尚书宋祁完成的。因一本书出自两人之手，体例和文风不能统一，朝廷便又让欧阳修对列传部分进行增删润色，使其成为一体。欧阳修领命，却叹气说：“宋公是我的前辈，并且人和人的看法见识本来就不一样，怎么能强求统一呢！”遂对列传部分一字不易。书成后，有人建议说：“按照惯例，史书如有多人修撰，撰者只写官职高的那个，你的官职比宋祁高，就写你吧。”欧阳修说：“宋公对于列传部分的写作功力深厚，而且耗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我怎么可以埋没他的功劳呢？”最后该书本纪、志部分写欧阳修的名字，列传部分则写宋祁的名字。宋祁听说后很高兴，说：“自古以来，文人都是不相谦让却喜欢相互凌辱，像欧阳公如此做法，过去还没听说过。”

大中祥符七年（1014年）六月，在王旦的力荐下，寇准被重新起用，任枢密使。王旦当时掌管中书，而中书送到枢密院的公文，寇准却总是挑错，然后奏报给真宗。有人便对寇准建议，说：“中书和枢密院公文往来频繁，以前双方有错误，都是互相知告一声，没有直接上报皇帝的。”寇准对此置之不理。真宗责怪王旦，说你们中书省做事为何总是出错？此后中书对枢密院报来的公文，也开始千方百计挑错，然而王旦看后，却只让人将公文返回枢密院修改，并不汇报给皇上。寇准听说后非常惭愧，感叹道：“王同年（王旦）大度如此耶！”

寇准被罢枢密使时，托人求王旦为自己寻个使相当当。王旦很惊讶，说：“这种事怎么能自己提要求呢？”便拒绝了。寇准对其怀恨在心。后来真宗问王旦，该给寇准安排个什么差事，王旦说：“寇准的才能和威信都很高，可以担任使相一职。”任命下达后，寇准对真宗感激涕零，说：“如果不是陛下了解微臣，绝不会这么安排的！”真宗说这是王旦推荐的你，寇准再次愧叹道：“王同年的器识，真不是我所能揣测得到的啊。”王旦病重之际，真宗让他推荐接班人选，王旦说：“知臣莫若君。”真宗于是一一点名询问，王旦始终不说话。真宗无法，坚持让王旦表态，王旦这才说：“在臣看来，只有寇准能当大任。”真宗说：“寇准的性格偏执狭隘，不合适，你再想想别人。”王旦坚持说：“其他人臣不了解。”

王安石告老还乡后，一次与苏轼交谈，正酣畅间，苏轼突然变了一副严肃的面孔，说：“穷兵黩武、大兴冤狱，这是汉唐盛世灭亡的先兆。自从太祖皇帝立朝以来，以仁厚治理天下，就是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如今朝廷连年与西夏交兵，且屡战屡败，而蔡确等人却在东南一带大兴冤狱，您为什么不挺身而出，仗义执言，解救这种危难的局面呢？”王安石竖起两根手指，无奈地说：“这两件事情都是吕惠卿他们做的，我现在告老在家，哪里还敢多说话？”苏轼严肃地说：“在其位则言其政，这是大臣侍奉皇上的常规礼仪。当今圣上以非常之礼待您，您又怎能以常规之礼对待圣上？”王安石说：“子瞻（苏轼字）不必再说，我一定向皇上进言！”

范纯仁被章惇流放时，已年近古稀。在路上，其夫人每遇不如意事，就大骂章惇说：“受这小人冤枉诬陷，我才到了这般田地。”范纯仁听后总是一笑。一次船过橘洲时遇到大风，翻了，被救起后，范纯仁抖着湿漉漉的衣服对夫人开玩笑说：“难道这次翻船也赖章惇吗？”

苏轼入狱后，某晚正昏昏欲睡，忽听得牢门打开，一人径直进来，将手中包袱一丢，倒头便睡。苏轼以为是新来的犯人，未加理睬，不一会儿便又鼾声大作。四更天时，那人将苏轼摇醒，连声说：“恭喜学士，贺喜学士！”苏轼莫名其妙，问是怎么回事？那人微微一笑，说：“您只管睡你的觉便是。”说完拎起包袱走了。此人实则是神宗派去观察苏轼的小太监，回去后向神宗汇报，说苏轼昨晚举止坦然，一夜熟睡，鼻息如雷。神宗高兴地对左右说：“朕早就知道苏轼胸中无事，心里没鬼。”

张咏做杭州知州时，有年赶上饥荒，老百姓只得纷纷贩卖私盐度日，官府为此缉拿了数百人，而张咏却只简单教诲几句，便将他们全部无罪释放了。属下不解，说：“这些私盐贩子如果不重罚的话，风气恐怕很难禁住。”张咏说：“钱塘有十万家，十之八九吃不饱，如果再不贩盐求生，就会作乱为盗，酿成大患。等秋收过后，百姓家里有了余粮，再禁也不迟。”

朱熹有足疾，一江湖道人为其针灸，立感腿脚轻便不少。朱熹十分高兴，重金酬谢，并送诗一首：“几载相扶籍瘦筇，一针还觉有奇功。出门放杖儿童笑，不是从前勃窣翁。”道人满意而去。不几天，朱熹足疾再次发作，且比之前更为厉害，急忙派人去追道人，那道人却早已没了踪影。朱熹叹息说：“我不是想惩罚他，只不过想追回我那首诗，怕他拿着招摇撞骗，耽误了别人的病情。”

范仲淹退休时，积攒了三千匹绢，回到江苏老家后，全部散给了乡亲们。乡亲们和他客气，范仲淹说：“你们都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在家时，我得到你们的照顾，外出求学时，你们还为我送行，我没什么可以回报的。我能取得今天的成就，是因为祖宗积德，咱们都是家族的子孙，我怎么可以独享富贵呢？”范仲淹后来还花钱购买了几千亩地，为乡亲们建了一个义庄。

吕蒙正未发达时，家境极贫，等富贵之后，喜欢上了喝鸡舌汤，而且每天早上都要喝。一天晚饭后，吕蒙正到后花园游赏，朦胧中看见墙角处有一堆凸起，以为是小山，问左右：“这山是什么时候弄的？”回答说：“这不是山，是杀鸡时褪下来的鸡毛。”吕蒙正很惊讶，说：“我没吃多少鸡啊？哪来这么多鸡毛？”左右反问：“一只鸡只有一个鸡舌，为相公做一次汤要用多少鸡舌呢？而相公喝鸡舌汤又喝了多久呢？”吕蒙正猛醒，自此再也不喝鸡舌汤了。

谏议大夫陈省华有匹烈马，总是踢咬伤人，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了，其三子陈尧咨当时为翰林学士，便自作主张把它给卖了。一天陈省华去马厩，不见了烈马，便诘问马倌，马倌回话：“陈翰林将马卖给一个商家了。”陈省华立刻命人找来陈尧咨，怒斥道：“你是贵臣，尚且不能制服此马，那商人怎么能驯服它呢，你这是移祸于人。”让他又把那匹马赎了回来。

自王均李顺起事后，凡是去蜀地任职的人，大多不会拖家带口，张咏上任益州知州时，便单骑赴任，潇洒得很。当时益州府上下忌惮张咏严厉，谁都不敢蓄养婢妾，张咏不想断绝人情，便率先招了一个婢妾来服侍他，此后其他属僚也开始蓄婢。张咏一共在蜀地待了四年，始终未与那个婢妾同床，张咏被召回京城时，把那个婢妾的父母叫来，给了他们一些钱，让他们选个好人家把女儿嫁出去。

陈尧咨从荆南回来后，母亲冯氏问他：“你治政一方，有什么好的方法？”陈尧咨说：“荆南地处交通要塞，十分繁华，儿每天无事，就和同僚们比试箭法，这些人没有不服的。”冯氏听了很生气，说：“你的父亲教育你，让你尽心辅助国家，现在你却不务正业，把心思用在那些匹夫的伎俩上，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边说边用拐杖捶地，一不小心，将旁边的金鱼缸也给打碎了。

范纯仁在庆州任知州时，被军事总管种诂弹劾，朝廷于是派御史彻查，最后种诂被停职，范纯仁也遭到了罢免。后来范纯仁被重新启用为枢密副使，种诂仍在停职中，范纯仁不计前嫌，推荐他任永兴军路的兵马钤辖（官名），后来又进一步推荐他做了隰州的知州。人们问范纯仁为何要这样做，范纯仁总是说：“我们父亲一辈曾是世交（指范纯仁的父亲范仲淹和种诂的父亲种世衡）。”并且还总是自我检讨，说：“我肯定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所以才被他弹劾的。”

⊙为何不都拿出来

王钦若每次奏事，都要在怀中揣好几个奏章，奏报时只拿出其中一两个，退朝后，却谎称这些奏章真宗全都批准了。有次王钦若和马知节一同奏事，将退下时，马知节看着王钦若，大声说：“你怀里的奏折为何不都拿出来呢？”

陈执中当宰相时，有次女婿向他谋求官职，陈执中正色道：“官职是国家的，不是我家箱子里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给呢？”

晏殊在陈州时，有天在后花园宴客，当地名士李宗易也被邀请。时值三伏天，酷热难当，晏殊无比向往地说：“听说江南盛产一种冬烘柿，吃了可以解暑。”晏殊本是随口一说，未想李宗易接话道：“这个很容易，请大人借给我四个食盒。”晏殊虽惊异，也没多问，便命人找来食盒给他，李宗易拿着食盒便出去了。不一会儿，李宗易回来，掸衣入座，打开食盒，里面装着满满四盒冬烘柿，上面还带有一层霜粉，好似隆冬时节刚熟的，然后分给在座的诸位品尝。晏殊后来对人说：“这个人连这样的事都能做到，还有什么他不能做的？”从此便疏远了他。

范仲淹曾和一个术士一同游历，后来术士卧病在床，感觉命不久矣，便把范仲淹找来，说：“我摸索出一套将水银炼造成白金的方法，现在我要死了，我的孩子还小，不足以托付后事，我就把这个秘方交给你吧。”说完把封好的秘方和炼成的一斤白金硬塞到范仲淹怀里，停止了呼吸。十多年后，术士的儿子长大了，范仲淹将秘方和白金交与他时，信封依旧完好无损，从未打开过。

天圣年间，因为茶法问题，曹利用大力指摘鲁宗道，二人由此生隙。曹利用被贬时，鲁宗道正卧病在床，女婿张昷之向他报喜，说：“今天有个好消息。”鲁宗道看着女婿眉飞色舞的神态，肯定地说：“一定是曹利用被罢黜了。”接着又问：“已经宣旨了吗？”张昷之说：“已经被押出大门了。”鲁宗道大惊，说：“诸公误事了，曹利用有什么过错？其在枢密院恪尽职守，忠于朝廷，只是平时不爱做学问，脾气又倔强，不识好恶罢了，此外并无大的过错啊。”嗟惋良久，竟一时气塞。张昷之急忙召医生来诊视，医生说：“这是遇到了不如意的事，动了真气，现在脉相已绝，没得救了。”

庆历年间，韩琦以资政学士的身份出任扬州知州，当时王安石刚中第，被授予校书郎之职，与韩琦政见颇有不同。到了嘉祐末年，韩琦出任宰相，王安石任制诰（为皇帝起草诏令），与韩琦的争辩更加激烈。王安石任参知政事（副宰相）后，上书要求变法，遭到韩琦的强烈反对，二人唇剑舌枪，互不相让。不过王安石一向敬重韩琦的人品，每次评论近几年的宰相，都把韩琦放在一个很高的位置。韩琦死后，王安石为他写了两副挽联，一曰：“心期自与众人殊，骨相知非浅丈夫。”二曰：“幕府少年今白发，伤心无路送灵輀。”

曾公亮还未考取功名时，有次畅游京师，下榻在一间旅店，突听得邻屋传来女子哭泣声，便上前询问。原来，该女子的父亲借了一些官钱，被催得紧，只得将女儿卖给一个商人，得了四十贯钱，女儿马上要和父亲诀别了，所以抱头痛哭。曾公亮对其父说：“商人流离辗转，居无定所，而且最是无情无义，你哪如将女儿卖给我呢？我至少还是个读书人。”其父说：“我已和那商人签字画押，变不了。”曾公亮说：“那就还他钱，把签字文书要回来，否则就告官。”曾公亮于是给了他四十贯钱，约好三天后在水门接他女儿，自己乘船先去办点别的事。其父回绝了商人，三天后带着女儿如期来到水门，却不见曾公亮的踪影，一打听，原来三天前早走了。

赵概性情敦厚，沉默寡言，与欧阳修同在馆阁任职，欧阳修很瞧不起他。欧阳修升任制诰（为皇帝起草诏令）后，便以赵概没文采为由，将其贬为天章阁待制。后来欧阳修的外甥女与人淫乱，有人趁机弹劾，仁宗要治欧阳修的罪，群臣谁也不敢多说话，只有赵概上书为其开脱，说：“欧阳修是因为文采出众才成为近臣的，陛下不能因为这种事就处罚他，我和欧阳修交往很少，他对我也不好，但我这是为了朝廷大计着想。”最后虽然仁宗没听，仍将欧阳修贬了官，但自此欧阳修却对赵概消除了芥蒂。赵概八十岁时，有次路过颍州，专门去拜访欧阳修，欧阳修当时也已退休多年，且有病在身，遂有感而发，写了一首诗，说：“古来交道愧难终，此会今时岂易逢。出处三朝俱白首，凋零万木见青松。公能不远来千里，我病犹堪釂一钟。已胜山阴空兴尽，且留归驾为从容。”赵概走后，欧阳修专门斥资修建了一座“会老堂”，以示纪念。

⊙不唯上，只唯实

范仲淹向朝廷上万言书，抨击朝政得失，大言民间利弊，得到宰相王曾的赏识。次相晏殊想推荐一个人去崇文馆任职，王曾反对说：“你不推荐范仲淹却推荐这个人，我替你否了，你推荐范仲淹吧。”晏殊便推荐了范仲淹。不久，礼部想拍章献太后的马屁，议定冬至这天让皇上率百官在朝堂上为其献寿，遭到范仲淹的反对。晏殊听说后很害怕，又自恃有推荐之功，便把范仲淹招来大骂，说他太猖狂了。范仲淹正色道：“仲淹能得到明公的厚爱，自然很感激，可我所有的议论都出于公心，怎么就错了呢？”晏殊羞愧得无以言对。

江邻几与欧阳修的交情不深，因而在晚年的著述中，多有贬损欧阳修的话，梅尧臣将此事告知欧阳修，欧阳修也不多加询问。江邻几死后，欧阳修去凭吊，哭得很伤心，对江邻几的孩子们说：“你们父亲的葬礼，我自当全力帮着操持。”后来欧阳修著书，对江邻几一句贬低的话都没有，人们不禁竖指称赞，说：“欧阳修心胸包容，假如后世看到欧阳修的文章，一定觉得他和江邻几交情深厚，不会相信江邻几曾诋毁过他。”

范仲淹任越州知州时，户部有个姓孙的越州人死在任上，留下妻子和两个年幼的孩子。范仲淹得知后，拿出一百贯俸银给她们，群僚也纷纷解囊，凑钱买了一条小船，并找来一个老吏送她们去京城。临行前，范仲淹写了一首诗，交代老吏说：“过关卡时拿我的诗给他们看。”诗曰：“一叶轻帆泛巨川，来时暖热去凉天，关津若要知名姓，此是孤儿寡妇船。”

⊙丢失的小黄牛

范纯仁治理河南时，很有政声。有次谢克家路经此地，在一家客栈歇息喂马，看见一个老翁在墙根底下悠闲地晒着太阳，一会儿店里的小厮跑来告诉老翁：“你的小黄牛被人偷了。”老翁听了不为所动，依旧晒他的太阳，也不多问。小厮纳闷，以为老翁没听见，又说：“你的小黄牛被人偷走了。”老翁这才慢悠悠地说：“不用担心，一定是邻居故意开玩笑给藏起来了。”谢克家很惊异，问道：“你家丢了小黄牛，为啥你一点也不着急啊？”老翁笑着说：“这是范公（范纯仁）的地界，谁肯做盗贼呢？没有这个道理啊。”

⊙司马光的画像

司马光当政后，高调推翻王安石时期的法令，傅尧俞和苏轼提醒司马光，应该考虑一下后果。司马光闻听，起身拱手，大声说道：“大宋若想长久，一定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傅苏二人无言以对，讪讪离去。司马光病重时，仍让人用小轿抬了，去找吕公著商量政事。司马光死时，屋内除了一张床，枕边一卷书，别无长物，京城百姓罢市吊唁，甚至卖了衣服买来祭品祭奠他，前去送丧的百姓数以万计。当时京城还有人画了司马光的像刻印出售，人们争相竞买，抢购一空。

有天韩琦去孩子们的卧房，见枕边放着一把剑，便问：“这剑是做什么用的？”诸子回答：“防备晚上有贼人出现。”韩琦笑道：“假如你们真把盗贼杀了，贼死在这里，你们又该怎么处理呢？况且此剑万一落到贼人手里，你们就有危险了。”接着又说：“晋朝的王献之有天晚上睡觉，小偷进来偷东西，刚要把东西带走时，王献之说话了：‘青毡是家传之物，可不可以留下呢？’小偷吓得落荒而逃。这个故事难道你们不记得了吗？前辈们常说：‘晚上走夜路，身上千万不能带着利刃。’我们怎能想着去伤害别人呢？你们这样做只会惹人讨厌。”

巴陵一地有个女子叫韩希孟，是韩琦的五世孙，嫁给贾尚书的儿子贾琼为妻，岳州城被元军攻破后，韩希孟也做了俘虏。当时她曾撕下衣衫写了首诗，告诉世人，她将为大宋守节，诗云：“宋未有天下，坚正臣礼秉。开国百战功，每阵惟雄整。及侍周幼主，臣心常炯炯。帝曰卿北伐，山戎今有警。死狗莫击尾，此行当系颈。即日辞陛下，尽敌心欲逞。陈桥兵忽变，不得守箕颍。禅让法尧舜，民物普安静。有国三百年，仁义道驰骋。未改祖宗法，天胡赐太眚。细思天地理，中有幸不幸。天果丧中原，大似裂冠衽。君诚不独活，臣实无魏丙。失人焉得人，垂戒常耿耿。江南无谢安，塞北有王猛。所以戎马来，飞渡巴陵境。大江限南北，今此一舴艋。本期固封疆，谁谓如画饼。烈火燎昆冈，不辨金与矿。妾本良家子，性僻守孤梗。嫁与尚书儿，衔署紫兰省。直以才德合，不弃宿瘤瘿。初结合欢带，誓比日月昺。鸳鸯会双飞，比目愿长并。岂期金石坚，化作桑榆景。旄头势正然，蚩尤气先屏。不意风马牛，复及此燕郢。一方遭劫虏，六族死俄顷。退鹢落迅风，孤鸾吊空影。簪坚折白玉，瓶沉断青绠。一死空冥府，忧心长炳炳。意坚志不移，改邑不改井。我本瑚琏器，安肯作溺皿。志节匪转石，气噎如吞鲠。不作爝火然，愿为死灰冷。贪生念麴蛾，乞怜羞虎穽。借此清江水，葬我全首领。皇天如有知，定许血面请。愿魂化精卫，填海使成岭。”写毕投江而死。

富弼为枢密使时，与范仲淹等人一起推行“庆历新政”，失败后，他先被贬到郓州，后又去了青州，朝中反对、诽谤甚至弹劾他的人也多了起来。时值河北饥荒，流民陆续迁徙到青州的不下六七十万人，富弼来者不拒，全部予以收留，还专门划出一片灾民区，为他们建房子，并配备饮食、医药等。有人劝他，说这样容易招惹是非，恐生祸端，富弼大义凛然地说：“我怎么能以六七十万人的性命，换取我一个人的安危呢！”依然故我，直到第二年河北丰收，富弼才让这些人回去。朝野上下对富弼此举无不佩服，就连那些反对、诽谤甚至弹劾他的人，也都竖指称赞。

英宗死后，欧阳修哭临时，在丧服里面穿了件紫底皂花的紧丝袍，被刘庠看到，奏报给了神宗。神宗不动声色，悄悄派人告知欧阳修，欧阳修赶忙去换了衣服。

⊙被浇灭的炭火

张咏在成都时，曾挑选了十个良家女子，在府中做些洗洗涮涮、缝缝补补或是端茶倒水的杂差。赵抃接任知府一职后，不想和她们过于亲近，便把她们安置到了别处，只在有宴会时才召她们过来。一次宴会中，赵抃喝多了，看中了其中一个女子，散席后便把她留了下来，然后命一个老兵打水洗脚，准备共度良宵。当时正值寒冬，屋内烧着炭火，老兵端水进来，突然将水浇在炭火上，霎时浓烟四起，赵抃一下惊醒，忙打发那个女子走了。

马默批评刘攽轻慢不恭，有人悄悄告诉了刘攽，刘攽说：“他既然叫马默，为何又要驴鸣呢？”并立时作《马默驴鸣赋》一篇，其中有“冀北群空，黔南技止”的精彩句式。

谢太后命贾余庆、刘岊和文天祥等人为祈请使，与元人交涉，贾余庆、刘岊二人却相继投靠了元军。一天晚上，元将在留远亭前点燃篝火，把宋朝使者叫来，一起喝酒聚会。席间，贾余庆、刘岊二人极尽巴结之能事，贾余庆甚至破口大骂，把大宋贬得一文不值，以此来讨好元将，元将很受用，微笑不止。刘岊讨好的方式是大讲黄色笑话，讲到兴处，元兵还找来一个村妇，让她坐在刘岊腿上，然后鼓动刘岊抱着妇人，做出各种调笑动作，以此取乐。文天祥见后不胜悲愤，遂口占二绝讽刺二人，写贾余庆的是：“甘心卖国罪滔天，酒后猖狂诈作颠。把酒逢迎酋虏笑，从头骂坐数时贤。”写刘岊的是：“落得称呼浪子刘，樽前百媚佞旃裘。当年鲍老不如此，留远亭前犬也羞。”

北宋中期有个叫刘庭式的读书人，自小与田家女子订有婚约。刘庭式中进士后，女家以“庸耕不敢姻士大夫”为由请求辞婚，刘庭式不答应，坚持将女子娶进门，婚后二人和和睦睦，甚是美满。南宋初年，福州永福县（今福建永泰）也有个读书人叫黄龟年，未及第时家里很穷，但主簿李朝旌却很欣赏他，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于是定下亲事。后来黄龟年登第，李朝旌却死了，家里生活举步维艰，连衣裳都卖光了。李朝旌的妻子对黄龟年说，你现在中第了，应该与那些名门望族结亲，这门亲事就算了吧，亲戚朋友们也这样劝他，但黄龟年还是将这李朝旌之女娶进了门。

文天祥兵败被俘时，曾服二两冰片自杀，结果没死成。元军送他去厓山，要他写信劝幼主赵昺投降，被文天祥严词拒绝。祥兴二年（1279年），陆秀夫背着赵昺投海，南宋灭亡，文天祥听说后，面向南方失声痛哭，并拒绝元兵的劝降。在押送大都（今北京）的路上，文天祥一连绝食八天求死。在囚禁大都的四年中，元人用尽各种手段，甚至忽必烈亲自上阵，也未使文天祥变节，最后忽必烈怕留祸患，这才决意杀掉他。文天祥死时年仅47岁，死前有绝笔系于衣带间，这便是著名的《衣带赞》，文曰：“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宋丞相文天祥绝笔。”

有人来鼓动刘攽，说：“某某人有不为人知的过失吗？听说御史大人准备鸣鼓而攻之。”刘攽说：“他自可鸣鼓儿，老夫却难为暗箭子。”来人大笑而去。

高宗擢升洪皓为徽猷阁待制假礼部尚书，出使金国请归二帝。行至太原后，洪皓被金人扣留了近一年，第二年转到云中（今山西大同），权臣完颜宗翰逼他到伪齐刘豫那里去当官，洪皓严词拒绝，说：“我万里受命，不能护送二帝南归也就罢了，刘豫我恨不能将其车裂，更加不可能去投靠，既然我左右都是死，那就给我来个痛快的吧。”宗翰大怒，下令将其推出去斩首。面对两名凶神恶煞的武士，洪皓面不改色，昂首而行，一位金人贵族见了，不觉失声赞道：“真乃忠臣也。”遂下跪请求宗翰免其一死，最后洪皓被流放到了偏远的冷山（今黑龙江五常境内的大青顶子山）。洪皓在金15年，始终威武不屈，直至绍兴十三年（1143年）金熙宗大赦天下时方得南归，时人称之为“宋之苏武”。

哲宗赵煦自小聪明伶俐，八九岁时便能背诵《论语》，字也写得漂亮，颇得父亲神宗的喜爱。有次神宗宴请群臣，小赵煦也在场，表现极为得体，受到众人一致夸赞。赵煦即位时，辽国派使者前来吊唁神宗。因两国服饰不同，宰相蔡确怕年幼的赵煦（刚十岁）害怕，便反复给他普及一些契丹人的衣着及礼仪常识，赵煦先是沉默不语，待蔡确唠唠叨叨讲完，忽然正色道：“辽朝使者是人吗？”蔡确一愣，急忙回答：“当然是人，不过是夷狄。”赵煦道：“既是人，怕他做甚？”蔡确无言以对，惶恐退下。

靖康二年（1127年）徽、钦二帝被金人废为庶人。当金人逼迫二帝脱龙袍时，吏部侍郎李若水抱着钦宗不让他脱，还大骂完颜宗翰为狗辈。完颜宗翰恼羞成怒，命人割断李若水的舌头，李若水口不能骂，仍旧怒目而视，以手相指，完颜宗翰又命人挖去他的双目，砍断他的手指，最后李若水壮烈殉难。

有人问岳飞，天下何时才能太平，岳飞说：“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

孝宗即位后，任用张浚北伐，不到一个月，宋军便以失败告终。不过孝宗不但没有责怪张浚，反而宽慰他说：“抗金之事，朕还要倚仗你，你千万不可畏惧人言而心存犹豫。北伐一事是朕与你共同决定的，现在也应该共同承担。”

崖山海战失败，宋军败局已定。陆秀夫把自己的妻儿赶下大海，然后对幼主赵昺说：“事已至此，陛下当为国捐躯。德祐皇帝（指宋恭帝赵

，后被元军俘虏）当年受尽凌辱，陛下不可以再重蹈覆辙了！”赵昺于是身穿龙袍，胸挂玉玺，随陆秀夫一起蹈海自尽，大宋的官员、女眷、将士们也纷纷随之投海，霎时间海面上漂满了浮尸。张世杰带着杨太后突围，听到赵昺的死讯，杨太后悲痛之余投水自尽。张世杰率残部逃到海上，却突遇暴风雨，张仰天疾呼：“我为赵氏已经尽心尽力了，一君亡，又立一君，如今又亡了。如果老天不容我赵氏，就让大风吹翻我的船吧！”话音刚落，狂风陡起，掀翻了大船。

王安石在神宗的支持下推行新政，大胆启用新人。邵州武冈县知县郭祥正想拍王安石马屁，主动上书朝廷，要求神宗以后“专听王安石区划，凡议论有异于王安石者，虽大吏当屏黜”。神宗问王安石：“你认得此人吗？”王安石回答：“以前在江东时认识，此人有些才能，善于察言观色，但心术不正，决不可重用。”郭祥正闻知，吓得赶紧辞官回家了。

司马光的父亲曾做过郡太守的佐官，当时官场奢靡成风，士宦家如无宫廷秘制的酒、奇异的果品或是珍贵的菜肴，都不敢请客。而司马光的父亲却从不与之为伍，他在洛阳与文彦博、范纯仁等人聚会，也只吃粗茶淡饭而已，为此他还写了首诗，其中两句为：“随家所有自可乐，为具更微谁笑贫。”

李若谷在长社当县令时，每天在墙上挂一百个铜钱，用完为止；苏轼被贬到齐安后，每天的花费也不过一百五十个铜钱，用竹筒装着，用不完就留着招待客人。他在《与李公择书》中说：“口腹的欲望是没有穷尽的，而节俭也不失为一种惜福延寿之道。”范仲淹也说：“我每晚睡觉前，都要默默计算一下当天的各种费用，以及所做的事，如果和自己的身份、财力相称，就会鼾鼻熟寐。若不相称，就会彻夜难眠，第二天一定要找出补救的办法。”

富弼性格温和，为人宽厚，而又不拘小节。做宰相时，无论官员还是百姓来访，他都以礼相待，从不摆宰相的架子，客人走时还要送至门口，看着客人上马后方才转身回去。富弼卸任回到老家洛阳后，却十多年不出门，到了晚年，更是以有病为由，谢绝所有来访。家人对此不理解，富弼解释道：“对待他人，无论富贵贫贱、贤达愚钝，都应该一视同仁，以礼相待。我家世代居住洛阳，亲朋好友成百上千，如果有的见有的不见，便不是同等对待了。可若人人都见，我的病情就会加重，承受不了啊。”人们理解他的苦心，对他更加尊重了。有次富弼乘小轿去老子祠，路过天津桥市场时，百姓闻风而动，纷纷上前问候，并一路跟随到安门，以致市场一下为之冷清。

王安石做京官后，其太太买了一个女子，想让他纳妾。王安石回家看到那女子，问她是干什么的？女子回答：“我是夫人买来服侍大人的。”王安石又问：“你是谁家的女子？”女子怆然道：“我的夫君本来是军队中的将领，因为押送粮船失事，把家中所有财产都赔上了还不够，只好把我卖了钱凑数。”王安石听了很心酸，不无怜悯地说：“太太用多少钱把你买来的？”女子说：“九十贯。”王安石于是派人将女子的夫君找来，又送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自谋生计去了。

范讽任开封知府时，有个富贵人家前来告状，说儿子娶亲才三天，儿媳突然被招进宫去，半个月了也没消息。范讽将此事汇报给仁宗，说：“陛下不近声色，这个朝野共知，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呢？况且此民妇已完婚，再强娶了来，如何向天下交代呢？”仁宗说：“朕倒是听皇后说过，近来有人献了一个漂亮女子，朕还未曾见过。”范讽说：“如果是这样，希望陛下把她交给微臣，微臣再将其交还给她父母，否则，人们一定会说陛下闲话的。”仁宗应允，范讽顺利将女子带回了家。

一日退朝后，仁宗回到寝室，忽觉头皮痒痒，忙唤梳头宫女过来。此梳头女平时很得仁宗宠爱，弄头发时发现仁宗手边放着一本疏稿，便问：“上面写的什么？”仁宗说：“是御使的奏折。”女子又问：“说的什么事？”仁宗回答：“说朕的嫔妃宫女太多，应该适当减裁。”女子说：“那些两府两制的大臣们，不管是宰相、枢密使，还是翰林学士、中书舍人，哪家没有许多歌舞美姬，可皇帝身边只要多了一两个妃嫔，他们就吵嚷说什么阴气太盛，需要裁减，敢情只许他们自己快活。”仁宗听了不说话，女子再问：“他说的就一定要施行吗？”仁宗说：“御使的谏言，怎么能不执行呢。”女子自恃得宠，撒娇说：“如果一定要施行，那就从奴俾这里开刀吧。”仁宗不置可否，未想第二天降旨：裁减三十名宫嫔出宫，其中头一个便是那个梳头女。慈圣太后问仁宗：“官家一向喜欢那个梳头的宫女，为何第一个就裁撤她呢？”仁宗说：“此女劝我拒绝纳谏，怎能放在身边呢？”

⊙朱万拜的气节

朱浚是朱熹的曾孙，也是理宗皇帝赵昀的驸马，曾任吏部侍郎。贾似道当权时，朱浚极尽巴结之能事，每次给贾似道递交公文，落款必称“朱某万拜”，人们看不惯他的嘴脸，背后都管他叫“朱万拜”。后来元兵南下，朱浚被俘，元人劝他投降，朱浚大义凛然地说：“哪有朱晦翁（朱熹号）的孙子失节的道理！”遂自杀而亡。

徽宗赵佶还是皇子时，杨震在其身边做事，处事谨慎而周详。一天，有两只鹤落到王殿的前庭，人们都说仙鹤出现是祥兆，纷纷来向赵佶道贺，结果杨震把他们全都轰了出去，并大声说：“这是鹳（长相酷似鹤，没有丹顶），不是鹤。”又有一天，赵佶的寝阁内忽然长出了灵芝，人们听说后又来道喜，杨震又把他们挡在门外，说：“这是菌类，不是灵芝。”自此赵佶对杨震愈加信任。

仁宗时，大名府有一个营兵，背上长了赘肉，蜿蜒似龙。府尹程天球见了很害怕，说：“这是犯禁的事！”急忙将那人下了狱，并第一时间向皇上作了汇报，要求将那营兵治罪。仁宗看完奏折，哑然失笑，说：“这不过是赘肉罢了，何罪之有？”下旨将营兵释放了。

⊙园林随处可见

范仲淹要退休时，子弟们请求在老家为他修建园圃，范仲淹拒绝道：“西都的园林随处可见，何必还要自己修呢？谁还能挡着不让我去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