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此浪漫
⊙多了也遭难
宋祁多内宠,家中穿红挂绿者甚众。一天宋祁在锦江游船设宴,偶感微寒,于是命人取马甲来穿。结果众婢妾争相送到,总计有十余件之多,宋祁一时不知穿谁的好,最后干脆“忍冷而归”。
⊙藏头词
宋人陈善在《扪虱新话》中记载:苏轼寓居京口时,官妓郑容、高莹二人曾贴身陪侍,很得苏轼喜她们,二人于是趁机请苏轼为她们脱籍(指解除妓女身份从良)。苏轼满口应承,然而始终未见行动。临别时,二女再次恳求,苏轼挥毫泼墨,写就一首《减字木兰花》词:“郑容好客,容我楼前堕帻。落笔生风,籍籍声名不负公。高山白早,莹骨球肌那解老。从此南徐,良夜清风月满湖。”说:“你们拿着这首词去找太守,他会明白的。”二人拿词去找太守,身份问题果然得到落实。原来,该词是一首藏头词,每句的首字连起来,正好是“郑容落籍、高莹从良”八个字。
⊙海棠虽好不吟诗
苏轼在黄州时,每次和官妓们喝酒,群妓都事先备好纸张,让他题写诗词。苏轼来者不拒,每次都满足她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叫李琦的,因不善言语,没得到过苏轼的赠诗。不过苏轼并没忘记她,有天苏轼喝高了,乘醉大书“东坡五载黄州住,何事无言赠李琦”两句,赠给了李琦。等苏轼将要离开黄州时,又给她续上了后两句:“却似城南杜工部,海棠虽好不吟诗。”自此李琦身价倍增,人们都说苏轼将其比作杜甫诗中的黄四娘。
⊙歌欧词
欧阳修造访开封府尹贾昌朝,贾设宴款待,并找来许多歌妓,让她们唱词劝酒助兴。歌妓们唯唯诺诺,不置可否,贾昌朝不放心,又让管家去进一步交代,歌妓们依旧唯唯诺诺,含混其词。贾昌朝认为她们是山野村姑,没见过世面,也就不再强求。没想到宴席开始后,歌妓们热舞欢歌,唱词不断,欧阳修则把盏侧听,每每不用相劝便一饮而尽。贾昌朝很奇怪,问她们唱的什么,始知都是欧阳修本人的词作。
⊙干浴
苏轼在海南时,洗澡很不方便,常用“干浴”,为此还写了首《次韵子由浴罢》的诗,其中说:“理发千梳净,风晞胜汤沐。闭息万窍通,雾散名干浴。”
⊙要赏
徽宗让蔡攸随童贯征辽,辞行那天,徽宗问他有什么要求,蔡攸指着侍立在徽宗两侧的两位宠姬说:“大功告成之后,请陛下将这两位美人赏给微臣。”徽宗笑而不答。
⊙恍若神仙
宋祁每次修撰《唐书》前,都要先饮宴戏耍一番。等玩够了,便沐浴更衣,打开房门,垂下帘子,点燃两支巨大的蜡烛,开始工作。有几个婢妾服侍一旁,专门为其研墨展纸,远远望去,恍若神仙。
⊙苦乐皆潇洒
晁冲之很有才学,年纪轻轻便考中了进士。其为人风流倜傥,出手豪绰,曾轻裘肥马,畅游京师,遍访名妓,包括名噪一时的李师师,光送出去的缠头(古代歌舞艺人表演完毕,客以罗锦为赠,称“缠头”)便以千万计。绍圣初年,因朋党之争,许多人被罢了官,晁冲之厌倦世事,飘然隐遁于具茨山下。十年后重回京师,晁冲之找到先前的旧识,以诗寄之曰:“一时鸡犬皆霄汉,独有刘安不得仙。”
⊙樽前听艳歌
寇准有个小妾叫茜桃,诗文了得。有次寇准设宴,招歌姬助兴,席间赠给她们每人一束绫,茜桃由感而发,作了两首诗,一曰:“一曲清歌一束绫,美人犹自意嫌轻。不知织女寒窗下,几度抛梭织得成。”一曰:“风动衣单手屡呵,幽窗轧轧度寒梭。腊天日短不盈尺,何似妖姬一曲歌?”寇准看后不以为然,和诗道:“将相功名终若何,不堪急景似奔梭。人间万事何须问,且向樽前听艳歌。”
⊙卷帘人未老
吕夷简请求告老还乡,仁宗问他:“爱卿隐退,何人可替代你?”吕推荐陈尧佐,仁宗深以为然,遂拜陈为相。陈尧佐感念吕夷简的知遇之恩,写了一首小词,让人唱给吕夷简听,词曰:“二社良辰,千家庭院,翩翩又见新来燕。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暝来何晚?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画梁时拂歌尘散。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词句优美,歌声婉转,吕夷简听得心旷神怡,便多喝了几杯,笑着说:“自恨卷帘人已老。”陈尧佐应声道:“莫愁调鼎事无功。”
⊙晏殊宴客
晏殊喜欢交朋友,没有一天不宴饮宾客的。宴客时,杯碗盘盏皆不预先置办,而是客人来了临时购买,一会儿便准备停当。
⊙避暑新方法
杭州太守韩维喜欢声乐,盛暑之时常睡卧一榻,让婢女在一旁执板缓歌,自己则闭目听赏,或点头击掌,与之相和。如此便可解暑,根本不用扇扇子。
⊙蓬山不远了
宋庠、宋祁兄弟均以诗文闻名,并称“二宋”,宋庠为兄,称“大宋”,宋祁为弟,称“小宋”。有次宋祁路过繁台街,恰遇宫眷的车子经过,车内有人挑开珠帘,说了声:“这是小宋。”宋祁大为得意,回来后写了首《鹧鸪天》的词:“画毂雕鞍狭路逢,一声肠断绣帘中。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金作屋,玉为笼,车如流水马游龙。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该词迅速唱遍京城,终于传入宫内,被仁宗获知。仁宗问后宫诸眷:“你们谁给小宋打招呼来着?”有宫女回道:“奴婢曾服侍过御宴,有次陛下宣翰林学士,有太监说:‘那个是小宋。’后来在车中偶然见到他,便叫了一声。”仁宗即刻召宋祁入宫,宋祁不知何事,诚惶诚恐,仁宗则笑着说:“蓬山不远了。”说完将那个宫女赏赐给了他。
⊙一树梨花压海棠
张先八十岁时娶了一个十八岁的女子作妾。婚宴上,张先激动之余,特赋诗一首,曰:“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红颜我白发。与卿颠倒本同庚,只隔中间一花甲。”苏轼即刻和诗一首相对,曰:“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江南有美人
范仲淹在鄱阳时,喜欢过一个小妓,被召还回京后,还曾寄胭脂给她,并题诗曰:“江南有美人,别后常相忆,何以慰相思,寄汝好颜色。”
⊙狂枝乱出墙
韩琦镇守真定时,其府上有个叫彭知方的门客,喜欢拈花惹草,晚上常翻墙出去,到烟花柳巷玩耍。门吏向韩琦报告后,韩琦并未加以责罚,只是写了一首《种竹诗》相规劝,其中有“殷勤洗濯加培植,莫遣狂枝乱出墙”二句。彭知方很愧疚,便也和了两句诗给韩琦,曰:“主人若也怜高节,莫为狂枝赠斧斤。”韩琦觉得他确有悔过之心,索性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了个漂亮的姬妾给他,好让他安心读书,一时传为美谈。
⊙潇洒地待客
苏颂好客,每有说话投缘的,一定会挽留款待。其待客事先并无准备,只在每人桌前放一空杯,然后命人斟酒,招歌姬跳舞助兴。与客人谈笑风生间,瓜果菜蔬相继而至,一会儿便摆满桌案。等天色稍晚,便挥手让歌姬散去,说:“你们的才艺都展示了,现在轮到老夫献艺了。”说罢与宾客题诗相和,竟比风流。
⊙为情所困
韩缜任钱塘县令时,喜欢上一个妓女,经常留宿在妓女家中。一天韩缜起晚了,县吏有急事向他禀报,立在门外不走,韩缜只得临时在妓女家的中堂听完了汇报。第二天,韩缜招来县吏,命人打了他一百军杖,然后自动罢印解职,说:“某无状不检,为吏所侮,无以临民,请解印归。”杭州知州范仲淹听说后,安慰他道:“你是出类拔萃的豪杰之士,请自珍自爱。”之后仍让他回到岗位上去。韩缜任期届满后,带着那个妓女荡舟西湖,如漆似胶,堪堪过去一个月也不离开。范仲淹无法,只得在舟中摆酒,为其饯行,并招那个妓女前来服侍。韩缜喝醉后,范仲淹命人解开船索,待韩缜醒来,船早已离开钱塘数十里了。
⊙听琵琶入眠
范纯粹喜欢听琵琶,家中雇有两个专门为其弹琵琶的婢女。晚年时,范纯粹经常失眠,每次睡觉前,都要让这两个婢女弹奏一曲,一直到他睡着了,才悄然退去。
⊙性情中人
欧阳修任河南推官时,与一个妓女交好。当时钱惟演刚好出任西京留守,梅尧臣、谢绛、尹洙都是他的幕僚。一天钱惟演在自家后花园宴客,欧阳修和那个妓女也在邀请之列,却迟迟不见踪影。过了许久,欧阳修才带着那个妓女施施然赶到,众人相视以目,心照不宣。钱惟演不好责怪欧阳修,便问那个妓女:“为何来晚了?”妓女说:“中午在凉堂睡着了,醒来发现不见了金钗,故而寻找耽搁了时间。”钱惟演说:“如果欧推官能够作一首词,金钗我来赔给你。”欧阳修出口成诵,当即吟道:“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小楼西角断虹明,阑干倚处,待得月华生。燕子飞来栖画栋,玉钩垂下帘旌,凉波不动簟纹平。水晶双枕,傍有堕钗横。”吟罢举座称赞,钱惟演命妓女给众人满酒庆祝,又命人去房内取金钗给她,之后开怀畅饮。不过钱惟演的后人钱世昭,在其《钱氏私志》中说,欧阳修自此对钱惟演心生罅隙,后来在修撰《新五代史》《十国世家》时,对吴越钱氏多有贬损,在《归田录》中还列举了钱惟演几件糗事。
⊙春光不等人
韩维被贬谪后,每年春天,都会备上十个客人的酒具,畅游西湖。游湖前,韩维让仆人在湖边等候,有士大夫经过便邀他上船,直到邀满九人为止,然后与他们一起上船畅饮,从不问客人详情。有朋友问韩维:“为什么不多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呢?”韩维说:“你年轻不明白,我老了,不知道还能经历几个春天,如果找到了知己再和他们喝酒,我又能快乐几天呢,春光不等人啊。”
⊙海棠应恨我来迟
欧阳修在颍州遇到一个妓女,能背诵他的所有诗词,欧阳修很是欢喜,便开玩笑说,他将来一定来此地做太守。几年后,欧阳修果然从扬州转任颍州,结果那个妓女却不在了。上任第二天,欧阳修邀同僚在湖上饮酒,于岸边遍种黄杨树子,并在撷芳亭留诗道:“柳絮已将春色去,海棠应恨我来迟。”
⊙美妙花香
张埙去洛阳拜见文彦博,饭后二人于亭间休息,对坐许久也不说话。当时亭边开满了兰花,不一会儿,文彦博说:“香气来了。”张埙很惊讶,问:“你既喜欢兰花的香气,为何不摘来一嗅呢?”文彦博摇摇头,说:“黄庭坚有诗云:‘披拂不盈怀,时有暗香度。’凡是花香,如果故意去嗅,一定不会太好,须微风将花香送来,才是最美妙的。”
⊙香饼来迟了
蔡襄为欧阳修的《集古录》石刻目录,字体遒劲有力,欧阳修很喜欢,便以鼠须栗尾笔一支、铜绿笔格一架,以及龙茶、惠山泉水等物送给他作润笔费。蔡襄见后大笑,连赞欧阳修清奇不落俗套。过了一个月,有人给欧阳修送来一盒清泉香饼(一种香料制成的小饼,可以佩戴,也可用来焚香),蔡襄听说后,慨叹良久,说:“香饼来得迟了,假使用这个给我作润笔费,当是难得的佳物啊。”
⊙焚香
赵抃喜欢焚香,其所居住所,好几月香火不灭。他还特别喜欢用香薰衣服。
⊙吾家好子孙
陈亚藏书数千卷、名画数十轴,视为平生至宝。后来他又得到了一幅名为《华亭双鹤图》的名画,以及一些怪石异花,便开始担心自己死后这些宝物也不得善终,遂作诗告诫子孙说:“满室图书杂典坟,华亭仙客岱云根,他年若不和花卖,便是吾家好子孙。”
⊙乞爱卿
李师中有诗名,韩琦督抚陕西时,曾邀其做客。席间,韩琦让一个叫贾爱卿的官妓作陪,媚眼桃腮的,李师中很喜欢,借着酒劲赋诗道:“愿得貔貅十万兵,犬戎巢穴一时平。归来不用封侯印,只向君王乞爱卿。”
⊙云溪醉侯
种放嗜酒,隐居终南山时,曾自己种秫酿酒,说:“空山清寂,聊以养和。”遂自号“云溪醉侯”。
⊙泪别
大将王权被派去边防抗金,与几十名妓妾泣别三日都未成行,以致贻误了军机。
⊙床下赋诗
周邦彦与李师师交好,有次二人正在你侬我侬,恰巧徽宗皇帝到来,周避之不及,慌忙藏于床下。徽宗带来一只鲜橙,说是江南刚刚进献来的,然后二人分享,吹笙调笑,好不温馨。周邦彦听了大受刺激,于床下赋《少年游》词一首,曰:“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奇特的酒令
欧阳修在扬州任知州时,曾在蜀冈之上建造了一座平山堂,非常雄壮气派,数百里外的真州、润州、金陵都隐约可见。到了暑季,每天早上,欧阳修都会和朋友一起到那里游玩,然后饮酒行酒令。行酒令的方法很奇特,他派人从邵伯(地名,今属江都)弄来一千朵荷花,插在一百个盆里,让随行的妓女取出其中一支,递给众人轮流摘叶子,最后没叶子可摘的那位便要喝酒,如此往往一喝就到了后半夜,最后载月戴兴而归。
⊙半幅画
赵佶(宋徽宗)还没当皇帝时,与驸马都尉王诜(英宗之女昭庆公主的女婿)交好,二人经常一起光顾京城内有名的妓馆——撷芳楼。王诜藏有名画《蜀葵图》,只有半幅,每次在赵佶面前提起,都不掩遗憾之情。赵佶也酷爱书画,于是暗记于心,派人四处寻访,终于找到另外半幅。之后赵佶向王诜要那半幅画,王诜以为赵佶要收藏,便给了他,谁知赵佶将裱好的一幅完整的画送给了他,令王诜大为感动。
⊙吊柳会
柳永排行老七,人称柳七,在花街柳巷中如鱼得水,当时妓女中有言:“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足见柳永之魅力。柳永死后,有上千妓女陆续到他墓地悼念,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此后每年清明,都会有一些妓女带着酒去柳永墓前祭奠,时人谓之“吊柳会”,也称“上风流冢”。后人有诗写道:“乐游原上妓如云,尽上风流柳七坟。可笑纷纷缙绅辈,怜才不及众红裙。”
⊙东坡肉
苏轼被贬黄州时,写过一首名为《猪肉颂》的打油诗,诗曰:“黄州好猪肉,价钱等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时它自美。每日起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其中“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时它自美”,说的便是“东坡肉”的烹饪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