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我自称是商人教师”

一夜之间俞敏洪从股票市场圈钱上亿美元，不管俞敏洪怎么辩解，他都已经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就像评论所言：“尽管人们仍然习惯叫他俞老师，尽管他始终没有脱离教学第一线，但是，从最早的‘讲课高手’，到后来的‘教师经纪人’，再到如今的‘国际财阀’，好为人师的俞敏洪已经蜕变为彻头彻尾的商人。”

当年，俞敏洪到美国请王强回国和他一起创业，已经成为贝尔实验室高级工程师的王强被说服了。被说服的原因不是因为俞敏洪大把大把的美元，也不光是因为他自己拥有创业的激情，而是因为俞敏洪即便走在普林斯顿的大学校园里，也有中国留学生充满敬意地叫一声：“俞老师。”正是这一声“俞老师”打动了王强，他毅然选择回国加盟新东方。

由此可见，教师这个职业在中国知识分子心中的分量和地位，俞敏洪也不例外。俞敏洪喜欢当老师，他曾说：“我这辈子什么都可以离开，就是不可以离开讲台。如果让我选择一个终身职业，我是愿意去当一个老师的。”俞敏洪有着做老师的天赋，他讲课投入、充满激情，课堂气氛活跃。可是，随着新东方规模越来越大，俞敏洪必须选择做一名管理者而不是做新东方一名普通的教师。于是，身边的朋友开始对他说：“我觉得现在你更像是一名商人。”

2006年9月7日，当俞敏洪带着新东方在纽交所成功上市，俞敏洪身家飚至2.42亿美元，成为“中国最富有的教师”。一石激起千层浪，俞敏洪在收获财富的同时，也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身份讨伐：商人，才是俞敏洪的本质属性，就像罗永浩所说的——“我认为媒体上说俞敏洪是最富有的英语教师的说法是不准确的，俞敏洪从来都不是一个英语教师，他只是一个商人。”

原因其实很简单，如果俞敏洪的收入是教课所得，毫无疑问他是一个教师。可是一夜之间从股票市场圈钱上亿，不管俞敏洪怎么辩解，他都已经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就像评论所言：“尽管人们仍然习惯叫他俞老师，尽管他始终没有脱离教学第一线，但是，从最早的‘讲课高手’，到后来的‘教师经纪人’，再到如今的‘国际财阀’，好为人师的俞敏洪，已经蜕变为彻头彻尾的商人。”

可是，作为知识分子的俞敏洪并不甘心，他不愿意将商人和教师这两个概念对立起来，他曾为自己辩解说：“美国的很多企业家和商人后来又到大学里去当教授。有很多教授出来做生意，他们从来没有讨论过老师与商人哪个更高尚。现在中国人给商人冠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企业家，说到底跟商人是一个本质、一个意思，就是通过平等交换来换取生存资源和生存余额。那老师其实也是通过自己上课能力的交换来获取自己的生存资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两者其实是一体的，只不过从传统意义上来说，老师传授的是知识和智慧，所以很崇高，而商人传授的是物品，还要赚钱，似乎就很低下，实际上，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所以，他仍然不能接受别人称他为商人，并且还试图挽回，他说自己应该是“商人教师”。

于是，有着知识分子情结的俞敏洪开始在教师与商人之间寻求一个平衡点。他希望在赤裸裸的商业交换中寻找一点教育理念，希望在商人的身份中寻求几分教师的气质。可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是如此艰难。

首先，俞敏洪最初的梦想是将新东方办成中国最好的私立大学，作为中国公立教育的一个有力补充。但是，从很多国家的实践来看，主流私立大学无一例外是非赢利性的，从哈佛、耶鲁到普林斯顿再到麻省理工，全是非赢利性的，更不可能上市。俞敏洪不可能走出这种“悖论”。于是，他开始重新规划自己的梦想，积累资本和力量重新创办一所非赢利性的私立大学。学校的运转主要靠基金会来投资，只有30%的资金靠学费。但是，每个人都深知为这个梦想要付出多大代价，不知道已经快到知天命之年的俞敏洪还能坚持多久。

其次，当俞敏洪在讲台上被簇拥着、崇拜着的时候，他喜欢那种感觉，所以他要为自己树立一块为教育献身的“贞节牌坊”。他希望他的新东方不仅仅是一个商业培训机构，更是一个有着高尚情操和人文关怀的教育机构。可是，当他不得不面对讲课费、年终分红、股东利益等世俗问题时，无论他怎么粉饰，都不能掩盖他作为一个商人的本性，就像评论所说的：“他不能不去参与分红，他也不能不去管理他的股权……这就是商人的生命轨迹，就像教师们要呕心沥血、要甘为人梯、要返璞归真一样。他总是在摇摆，偏要试图‘两栖’，仍然要做一个‘教师商人’和‘商人教师’。但是，在获得了物质上的巨大成功之后，他似乎并没有获得精神上的极大满足——俞敏洪很可爱，也很可怜。”俞敏洪的教育理想，终被眼前的一个个现实所击碎。

再次，在教育产业化之下，新东方已经成为出国梦的“流水线”，学员在这里学到的是技能而非学术，新东方的教师更确切的称呼应该是“培训师”。俞敏洪所谓的“教育”是以经济利益为目的，而不是以培养人格为最终目标，所以，俞敏洪做的并非教育，只是商业培训。就像评论所说的：“在教育产业化的口号下，如果把教育推向市场，在市场中以利益评判教育，这可能是教育莫大的悲哀。俞敏洪的‘教育’在市场中是要追求利益的，所以这不全是‘教育’，只能是‘商业培训’。他想办教育，想做教师，但事实上，他办的只能是培训，做的只能是商人。这些都是他无奈而不愿承认的事实。”

在寻求教师和商人之间平衡点的过程中，俞敏洪到处碰壁。于是，他开始试图改变自己的策略，开始承认自己是一个商人，但是强调他是一个有着学者气和商业精神的商人。就像他所阐释的：“一个人一天的角色转换会很多，回家是丈夫和父亲，单位里是老师和老板，我的角色是很灵活的。如果让我选择终身职业，我会选择教师。但是目前我的主要角色定位是一名商人，一个老板，因为我手下有6000多个员工和老师，全靠着我能否对新东方指挥得当来决定他们的生计。我觉得这就是我最大的贡献了。”

“如果从商业原则上来说，我又是商人、企业家。我一直认为商业精神是人类有文明历史以来、发生利益交换以后最伟大的原则。西方社会的平等，人与人之间的平等相待，利益交换的透明，诚信体系的建立，无一不是因为西方经过了200年的商业的长期竞争，最后总结出来的人类最佳选择的生存状态。所以我非常乐意把自己当成一个商人来看待，一个执行了诚信原则、平等交换原则、互惠互利原则的商人，而不是那种投机取巧、权钱交换的商人。”

有了这样的认识后，俞敏洪不再为自己的身份认同而苦恼，他开始乐于承认自己是一个商人。作为一个有着商业精神的商人，俞敏洪懂得一个商人也可以是书生气质的，懂得将财富回馈社会，懂得一个企业的社会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