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自然界和人类都具有内在的创造性发展动力。大自然创造了多样化的自然事物,而人类则创造了多样化的文化形式。有生命力的文化一旦被创造出来,就会转化成为持久地影响社会变化的巨大力量。科学技术作为一种文化,是人类创造性的突出表现,它直接与社会的生产方式和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密切相关,属于社会核心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当代的科学技术不仅成为改变人类生产方式的最重要因素,而且已经成了人类文化的决定性要素,而科学技术的本质和动力是创新。从人类文化发展进步的大视野,观照和研究科技文化,揭示其发展的创造性动力,激发现代人的文化创新精神,拓展现代人丰富多样的创造能力,建设创新型的社会和国家,具有重大的时代意义和现实意义。
李建珊教授等撰写的专著《欧洲科技文化史论》从人类文化演进的层面对欧洲科学技术不断变革创新和进步的历程进行了多角度的深入探索,适应了当今时代精神和社会实践的要求,很有开拓性。在此,列举几个方面。
一、作者认为,科学技术不是孤立的纯粹精神活动及其产物,而是与特定的社会文化条件,诸如政治制度、经济条件以及哲学、宗教等因素紧密相联的。作者在着力挖掘促进科学技术发生、发展的内在动力的同时,也特别重视探寻科技文化对人类的其他文化形式乃至整个人类文化的深远影响。作者指出,近代的科学技术革命,不仅是知识领域的革命,更是文化的和社会的革命。近现代欧洲和整个西方的文明史表明,科技发展的水平和性质已经越来越左右西方文化发展的水平和性质。
二、作者非常重视科技史研究的方法论问题,强调应以新的方法论克服辉格史学以及意识形态判别标准对科技史研究的负面影响,这样才有可能对科技史中多有争论的事件、人物、问题和价值等提出更为科学的见解。作者反对传统的关于中世纪的“黑夜论”,主张当时的基督教作为一种文化对于近代科技的产生具有承前启后的中介作用。这种运用历境主义而不是当下主义的方法论研究科技发展的历程,体现了作者的学术开拓精神。
三、作者对传统的关于科学与艺术对立、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冲突、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分裂等学术观点,在批判分析的基础上,也提出了新的见解。作者认为,在当今时代,科学文化和人文文化的创造性张力的相互作用,使得人类的精神发展将走向一个更高的文化境界,建立起现时代的多样性综合统一的新文化整体。这些研究对促进科技文化与人文文化的融合,以及促进现代人的全面自由发展,都是有重要价值的。
近些年来,中国科技史界和外国科技史界一样,研究工作正在沿着从学科史到综合史、从思想史到社会史的方向发展,出版了不少科技史和科技社会史专著,而将思想史和社会史结合在一起,特别是把科学技术作为一种强势文化加以研究的科技史,尚不多见,至于专门研究欧洲科技文化的著作,更是少有。《欧洲科技文化史论》一书出版,将会对这些方面的研究产生推动作用。
我与建珊教授很熟悉。他先在南开大学本科学习物理学,继而攻读哲学硕士学位,多年来将自然科学研究与哲学研究结合起来,在一个新兴的科技哲学领域不懈耕耘,成为南开大学科技哲学专业的学科带头人、博士生导师。我的专业领域是西方哲学,知道在西方,自古以来哲学的发展与科技的发展总是密切相关的,因而我对建珊教授的研究很是关注。在我任南开大学教务长期间,他又与南开大学一些自然科学学者和人文社会科学学者,组成一个不小的教学团队,热心开展对全校学生的自然科学素质及人文社会科学素质的教育活动和实践活动,受到学校领导的高度重视和学生们的普遍欢迎,他主编的教材《世界科技文化史》也获得了国家教育部优秀教材奖。他与教学团队对大学生文化素质教育作出的贡献,使我深受激励。
《欧洲科技文化史论》一书即将出版,建珊教授邀我为书作序,就写了以上几段文字。古人云,“序,绪也”,“绪,丝耑也”,故“抽丝者得绪而可引”。我写的“序”,起不到“绪”那么大的作用,著作内容丰富,待读者细加品味吧。
车铭洲
于南开园
2009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