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定位生命

定位生命

走上拥挤的闹市,蜗居低矮的小屋,穿过狭窄的小巷,人自觉极是高大,感觉着生命的无限膨胀,充塞了天地宇宙,多少助长了人的霸气和傲气。其实,如同远古的“地心说”,它源于生命无知的错位。

踏上辽阔的草原,泛舟无垠的大海,人在上面霎时化作活动的圆点,蝼蚁一般。若是闯入原始森林,圆点也会瞬时隐没。高大幻化成为渺小甚或虚无,素日的霸气与傲气转而变成极致的自悲,生命的压抑扑面而来。

霸气与傲气不必,自悲与压抑也属多余。面对高大、渺小或者虚无,需坦然才是。坦然,并非无动于衷的麻木,它是对生命的引领,是生命的一重圣境。

自悲与高大交替,生命的一番番努力验证了一个令人不快的结论——无法坦然。

鲁迅笔下的阿Q,糊里糊涂地被判了死刑。签字画押时,他很当回事地要画个圆,却怎么也画不圆,索性骂一句:“孙子才画得圆。”然后,扔了笔等死。

所同的是,二者都是一种拯救灵魂的努力。所异的是,先生笔下的阿Q,是努力后的一种放弃,是一种自嘲式的绝望。我们的无奈肆虐于灵魂深处,我们的苦痛源于生命的内核。无奈与苦痛是感知痛痒的经络,是遥远而清晰的温暖的呼喊。

偶然的机缘,闯入茫茫的草地。即刻,你会与草原产生某种生命的认同。周身的经络中汩汩地流淌着鲜活的绿流一般,每一株花草亦成了感知冷暖的生命。与牛羊对望的瞬间,平和的目光弥合了异类的界限,洞彻了生命的本源。

真正面对大海,我差不多是不顾一切地把自己扔了进去。至今也不明白那种源于内心深处的对大海的恐惧怎么没有拦住我,或许是不想在漂亮的女人面前暴露男人的胆怯,竟至没想到要留下昂贵的服饰,随身的现金。或许是勃发的征服欲使然。奇怪的是,连最实际的女人也没有表露出应有的惊讶。在这一刻,身边的同伴远方的妻儿统统淡出了我生命的世界。

无疑,我们应该把生命交给自然,使之产生瞬间的和谐,让灵魂生发片刻的激越。

然而,片刻之外的漫长时光应该怎样安置我们的生命。

不得而知。

或许,不间断地探寻,便是给生命的最好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