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无奈的坦然

无奈的坦然

(一)

三十岁的明,爱情早到了急诊的年龄。古稀的父母,心事渐重,催得他心里更慌。

明,有悟。攒钱,于是他养成了怀揣两种烟的怪癖:高档待人,低档为己。他显露了超人的毅力:酒,戒掉。他背了吝啬的臭名声,大头低垂。

明,有悟。盖房,两间东房便“嗖”地拔地而起。房子宛若大宴上的一道素菜。爽口、清新。室内,不多但极合理的陈设昭示主人淡雅的气质。

明,有悟。他脱掉了闪动着碱斑且微微褪色的绿短袖,甩掉补了数次的老式三接头。肥胖的黑脸上,偶有粉迹鱼鳞般反射着惹眼的白光,粗且硬的胡茬铅字似地密住下巴。两颊,好一篇精心修理的文字。而终未见哪家姑娘承包下这肥沃的土地,耕耘他渐窄的心地,任那片天地枉自空旷。

而今,明照常吃喝,照常倒头便睡且酣声如雷。

(二)

老师君,喝酒、搓麻、交际、书法无一不通。少少的几个薪金常被“喀、喀、喀”屠成四段,“嚓嚓”地被蚕食,甚而欠下一疙瘩一块的饥荒。喂不饱的喝酒、搓麻、交际、书法一起翻腾他瘪瘪的钱袋,抖出他饱满厚实的烦躁。

君常扎进屁股大的小屋,羡慕出租车司机庆。庆一天挣君一月的钱。君恨自己太孬。怎就舍不下铁饭碗内的稀饭?怎就喂不饱自己?怎就挣不下大把的票子?论知识、年龄、模样都不比庆次。他不服。

君拎了炒勺。炒勺叮当的乐声,不倦地响至深夜。重密的节奏,勾勒着他的羞怯与急躁。繁沓的韵律,招来了(无照)停业、罚款。君的自信像被人吭哧一咬,泄了气。他东贷西借凑够本,又与人合办了服装小店,自然有了执照。进城上货,在拥乱的车上,被人盗去了本钱,那份带有牙痕的自信也一同丢失。失了本,丢了自信,却枉得了君老板的绰号。

老板君照旧喝酒、搓麻、交际、书法,照旧拉饥荒,照旧准时进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