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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年代的秋千
1.5.4 王梓坤

王梓坤

1984年,原籍江西的王梓坤教授由南开大学调往北京师范大学,担任校长。五年后,也就是1989年卸任。

1985年,我由天津第四中学考入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四年后,也就是1989年毕业。

两者当然没有任何联系,只有一个事实:王梓坤是我的校长——虽然1989年7月我领取毕业证时,那上面的签名已经换成了方福康。

脑海中与王梓坤有关的记忆都是比较有趣的。比方说经常在校园,看到瘦瘦的他穿一件大衣,骑着一辆“二○”还是“二四”的女式自行车匆匆而过;比方说参加黄会林先生创办的“北国剧社”(我是第一批成员之一)排演莎剧,剧社请王梓坤前来讲话,他在勉励大家之余,竟然介绍起莎剧的译者朱生豪先生多舛的生平;比方说在中北楼对面小小的师大书店里碰到,我作为学生向他问好,他作为校长微笑致意,之后两人竟然都尴尬地不知怎么再继续下文……

而我不知道他的地方,多年后听起来却又是那么“严肃”:比如说他曾在俄罗斯留学,三年里学了人家五年的课程,直到拿了副博士;比如他是70年代中国最早由讲师直接提升为教授的两个学者之一,1981年又成为国内首批博士生导师;他还是中国概率论研究的先驱和泰斗之一,并将这门学科的应用范围拓展到了测试地震和舰艇导航;又比如他发起并同钟敬文、启功、陶大镛等教授一起倡议国家设立“教师节”;再比如在那些年学理科出身的朋友,会跟我提到他们读过王梓坤的两本科普名著——《科学发现纵横谈》《科海泛舟》,那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的时代,有的人就是因为读了它们,开始立志投身科学,他们不称呼他“王梓坤”,依然是大学里爱用的“王先生”;还比如他在校长任上,规定一般会议开会不得超过一个小时……

我的老校长是一个伟大的人吗?我不好这么说,我只知道,他是一个不简单,有热忱也有担当的人。当然,他也有简单的时候,比如高丰文执教的中国足球队打入了奥运会的决赛圈,许多学生吵着要上街游行庆贺,他堵在路口劝大家回去,大家喊那就要放电影,他说那就放电影;又有人喊说我们要踢球,他说:“行,我去给你们把门……”完全是一副家长对淘气孩子的溺爱表情。

一个大学者、一个好家长,也许真的不适合做官。多年以后提起王梓坤,我仍然会这样想。但真的不适合吗?对此我又疑惑了,因为那些年我所就读的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处在它有史以来最棒的时期(另一个高峰是50年代),而这正是王梓坤主政师大的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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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家、科普作家王梓坤

啊,在遥远的启蒙年代,“在遥远的银河系”(请允许我借用一下《星球大战》的旁白),我们并不是只有一两个王梓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