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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年代的秋千
1.3.7 金庸

金庸

在整个1980年代,尤其是1980年代前期,中小学生读金庸有违禁的嫌疑。至少,在所有注重升学率的学校,这种行为不受鼓励。

读金庸不受鼓励,是因为金庸的作品好看,读进去后容易占用学习时间;同时也因为好看之外,这种复古的“拟话本”小说,对人精神和智力的成长没有什么帮助。当然,一些在日常板起面孔反对读金庸的人未必想到这么深,这些人反对的是娱乐,在那时整个社会残存的革命清教徒式的旧思维中,娱乐属消磨人的意志,是绝对应排除出生活的东西。从这点说,金庸的出现,对这一观念构成了挑战。当时,以引进的“武侠小说”这一方式一同挑战上述旧思维的,还有梁羽生的作品。

金、梁在内地的知名度起初相差无几。其中,梁因为其旧诗文的底子,以及在武侠方面出道早等缘故,一度还名列金庸之前。金庸之所以能渐渐一骑绝尘,完全是因为两者在这几方面的差异。

一、梁虽是新派武侠小说开山之祖,借鉴了不少西方文学名著的创意与技巧,但小说中旧式武侠的气韵仍在,气象上也显得略小。

二、金庸稍后于梁羽生进入武侠写作,但他在编织故事时的想象力发达,善于结合一些他所了解的文史常识,在小说中进行“仿写历史”的游戏,也更善于将自己对现实生活中的人情世故体验注入小说,使作品显得更具活力。

三、香港1983年电视剧版《射雕英雄传》在内地的热播以及翁美龄的自杀,客观上对推动读者走近金庸小说起了很大作用;。

四、一些长期压抑、缺乏娱乐的中青年知识分子,在金庸小说中同时找到了释放想象力和宣泄阐释欲的渠道。而这些人在学界的话语权以及在传媒方面的影响力,导致金庸日后在“文化”界面上的升格。

有人指出金庸小说的结构中存在着严重的模式化倾向,我认为这倒是对小节的挑剔,而且还是出于对畅销书复制性写作特质的无知。李敖曾以对财产的态度为例斥金庸为伪善,苛刻地看来也有些牵强。金庸的遗憾是他把叙事的才华都用在借弘扬他所阐发的“侠义精神”来卖钱上了——其小说内里所依托的仍是传统旧道德,对现代人的精神没什么智慧上的启迪。老话说“曲高和寡”,这话如果作逆向理解,挺适合金庸和所有的畅销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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