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沛 全球化时代的文化发展战略
于沛，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前所长、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世界历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领域为俄国史、中外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中国社会科学院中青年有突出贡献专家，中央实施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的历史学科首席专家，2008年第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
主要著作包括《现代史学分支学科概论》、《斯拉夫文明》、《史学思潮和社会思潮》、《全球化和全球史观》、《历史认识概论》、《20世纪西方史学》等。
2006年的夏天，瑞典皇家科学院和“哥德堡号”代表团一块儿到广州中山大学开了个会。当时中国社会科学院代表团有8个人出席，我是其中之一。在那次会上，我们和瑞典皇家科学院的同行发生了一些对基本问题的争论。主要是两个问题。第一，他们说“哥德堡号”是当时西方列强中惟一一艘没有装载鸦片的船，对中国是友好的，而今天中国对欧洲的贸易，包括对瑞典的贸易，却是严重阻挠，这是对欧洲，包括对瑞典的非友好表现。我当时就回应说，“哥德堡号”没有卖鸦片，这是事实，但是不是他们不想卖呢？不是。而是当时他们的地位，只是英国的一个小伙伴，根本没有资格卖。
第二个问题是经济出超入超的问题，我的观点是：在经济上，现在中国的合作制经济确实是出超，但是我们还应该看到另外一个基本事实：中国的文化和欧洲相比是严重的入超。我们国家有大量的文化赤字，这种情况在短时间内改变不了。而中国经济对欧洲经济的出超问题，从现在已经公布的数字和今后经济发展的趋势来看，这个问题很快会解决，而且并不那么严重。中国文化赤字、中国的文化入超问题，这在欧洲人的眼里是理所当然的，是不值一谈的事情。但是对我们来说，这确实威胁到国家文化安全，甚至于整个国家的安全。如果文化入超的问题不解决，文化赤字长期存在下去，在国际文化的进行中我们不能作出应有的回应，那不单是我们的核心价值观要出问题，我们整个国家的文化观念，在一个大背景下所存在的一些基本认识，包括价值判断、生活方式、行为方式、思维方式等都会出现问题。这个问题恐怕比经济的出超还要严重，更值得考虑。
再举一个例子。2010年时我看过两份材料。一个是美国兰德公司2010年关于中国报告的第一号文件。文件里说，现在全世界都在说中国强大，都在为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为中国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而感到吃惊，但是他们认为，这些数据、这些增长的事实并不值得引起世界这么大的重视；今天的中国，在今后的5年、10年，最多不超过20年，会出现大的问题。他们提出三条理由，第一，中国已经进入了老年化社会，但是中国政府对此似乎没有什么警觉，没有采取任何应对措施，而这个问题会引起很多社会问题。第二，在中国，特别是中国的年轻一代，享乐主义蔓延，而且有不断扩散的趋势，中国大量的外汇用于购买奢侈品；在这样一个享乐主义愈演愈烈的情况下，这个民族不会有好的前途。第三，中国太傲慢，不接受任何批评，不知道反省。
讲到这个问题，最近两年中美关系中出现了一些比较尖锐的问题，比如白宫接见达赖喇嘛，把最先进的武器出售给台湾，在人民币问题上对中国施压，制造中美贸易摩擦，谷歌对中国政府的挑战得到了美国政府的全力支持，等等。为什么中美关系出现这么多问题？其实美国的对华政策基本上就是以遏制打压为主，伴随着所谓的接触和西方分化。这个目标从1949年就存在。不过最近这十来年，由于“9·11”事件的发生，美国被迫中断了对中国的打压和遏制政策，加上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他们把既定的对华政策减缓了，但是从来没有放弃过。而在现在这个既定政策又恢复起来了，同时文化霸权的表现也越来越明显。所以在这里我们结合历史与现实，理论与实践，来简单回顾一下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大国在全球化背景下，对中国文化安全已经造成的，或可能要造成的一些问题。然后在这个基础之上，来看我们要如何应对。
关于文化赤字的问题，原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主任赵启正在一次政协会议上有一个报告。当时他谈到：2004年中国从美国引进版权图书4068种，输出是14种；从英国引进2030种，输出16种；从日本引进694种，输出22种。他还讲到，2000到2004年中国进口影片4332部，而出口的影片却屈指可数，所谓屈指可数的意思想必大家都明白。而刚才提到的输出图书14种又是什么书呢？一种是菜谱，中国的川菜、粤菜等，还有一种是中国风俗。到今天这个情况也没有根本的变化。撒切尔夫人生病之前讲过一句话：“中国不会成为超级大国，因为中国没有那种可以用来推进自己的权力，从而削弱我们西方国家的具有传染性的学说，今天中国出口的是电视机而不是思想观念。”
中国的电视机很便宜，全世界到处在卖，但是电视机里的思想仍然是西方的，只要这一点不变，中国就不会成为超级大国。虽然我们国家今天在各个方面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经济长期持续增长，获得了世界上没有过的成就；但是在文化方面我们的发展确实存在很大问题。中国政府为此发出了一系列关于发展中国文化产业的决议，在各个方面都提出了目标，要迅速弥补我们在这个方面出现的问题。
关于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国家文化安全所面临的问题，在这里我先介绍一个人，叫吉登斯。2010年10月在北京有一个大规模的文化论坛，吉登斯是我们邀请的代表之一。他是英国首相的智囊，是英国重要的思想家、理论家。1990年时他就写过一本书叫《现代性的后果》，这本书里提出两个问题：第一，他认为“全球化”这个术语今后会成为教科书、工具书里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词；第二，他认为“全球性”或“全球化”有两层意思，一个是外在的，一个是内在的。外在的是我们能感觉到的东西；而内在的是我们在表面上感觉不到，但却会影响到整个人类的生活，大到民族之间的交往，小到个人感情的交流。在这本书的最后，他谈到从1990年开始，伴随着经济全球化这一时代的到来，一种新的意识形态，姑且给它取名叫“全球化意识形态”可能会出现。如今看来他的预言基本成为了事实。
至于全球化意识形态是否已出现，这在中国学术界和国际学术界都有不同的说法。我想通过一些事实来探讨这个问题。
在西方政治学里，最近这几年出现了一个新的概念，叫利益边疆，或者叫战略边疆，最近又扩大到文化边疆，或者叫信息边疆。这对边疆、边界的概念进行了全新的解释，而这种解释正是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之下作出的。在国际法里面所描述的边疆、边界的概念，在西方的一些理论家的眼中已经不再存在了。实际上，为了推行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霸权，他们必须要把利益边疆或者战略边疆这条线划得远远超过地理边疆。美国至今认为伊拉克战争不是一场把美国军队派到国外的战争，而是为了美国利益而战的战争。利益在哪里，边疆线就可以划在哪里。中东石油是美国的利益所在，是美国得以在世界称霸的一个重要武器，所以它可以把边疆划到为了谋求这个利益的任何一个地区。2007年，法新社采访美国总统布什的时候提了一个问题：伊拉克战争打到今天，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没有找到，核武器没找到，生化武器没找到，但是伊拉克人在流血，美国人在流血，战争为什么还要打下去？布什回答说：“你说的都是事实，但是战争一定还要打下去，因为这是上帝的指示，上帝是站在美国这一边，是要维护美国的利益的。”我想这是所谓利益边疆和战略边疆的最好注解，是全球化意识形态的一个突出表现。
还有一些理念是西方理论家米海依尔·戴尔玛斯提出的，我们现在也经常谈到，包括人权高于主权，主权终结论，民族国家在全球化背景下已经完成历史使命，不应该再崇拜了，等等。这和利益边疆、战略边疆是一脉相承的。在全球化背景下，他们认为要进行超越民族国家的治理，要建立世界公民的社会，要建立世界政府，把不同民族的公民变成世界的公民，变成全球化治理下的政府的公民。和这种理论联系在一起的，有以下这些术语和概念：非民族化国家、躯体国家、超越民族化的治理、没有政府的治理等等。总而言之要建立一个体现新的规则和结构的全球化帝国，而且这个帝国已经开始形成了。英国的库珀写过一本很有名的书叫《帝国》，就是讲一个新的全球化帝国正在出现。
这其中我们更应突出关注的则是全球化意识形态，也就是所谓的文化帝国主义。2007年，美国人在华盛顿建造了“共产主义受难者纪念碑”，布什亲自出席了揭幕典礼，他在讲话中对于共产主义、社会主义以及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理论进行了放肆的攻击。而这一切都被打着“在文化全球化的背景之下进行”，他不说这是代表美国的利益，他认为这是代表整个人类。所以对文化全球化这个概念，不能简单地在学术范畴来理解，应该把它和当代国际政治现实密切结合起来考虑。
文化全球化究竟是什么意思？西方理论家有这样几种说法。
第一种，现在看到的经济全球化、金融全球化、传媒全球化等，他们认为这些都不叫真正的全球化。真正的全球化的标准应该是在世界上每个角落，包括在最贫穷的国家都能看到好莱坞大片，都能够听到美国的乡村音乐，都能够吃到美国快餐、喝到美国软饮料，都能买到美国的廉价商品。这才是文化全球化的重要标识，只要这一点没实现，就不是真正的全球化。经济全球化是外在的表现，金融全球化也能通过计算机完成，这些都不算全球化，因为能感受到，并且能够操控。传媒全球化也只是全球化最外在的表现。
文化的基本属性有两条：第一条，民族性；第二条，社会性。文化是一个民族赖以生存的基础、一个民族的灵魂，一个民族的文化能够孕育这个民族的生活，使它能够不断发展。而把这个文化挂到另外一种异俗的文化中，被破坏的不单是文化，而是整个民族。
第二种，在文化全球化的过程中，要形成单质的文化，核心的文化。核心以外的民族文化，要不可避免地被摧毁。意思就是，只有融进西方大国的文化体系中才能生存，不然就要被摧毁，没有在世界上生存的权利。这和全球化意识形态是完全一致的。
第三种，西方全球化理论家认为，在“二战”以后，决定国际竞争最重要的力量已经不再是军事力量或者经济力量，而是文化力量。谁的文化成为主流文化，谁就将掌握未来、控制人类。在这个理论下，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大国打着“文化全球化”的旗号，实际上是要把全世界不同民族的文化纳入到西方文化中，其目的是通过建立文化霸权来实现政治霸权，通过文化的侵略来获得在激烈的国际经贸竞争中的控制权。
我们应该有这样一个认识：所谓文化全球化，其实是漂亮的谎言，是体现西方大国文化霸权的概念。现在国内学术界有些人引用马克思经典来论证文化全球化的合理性。马克思说：“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过去那种地方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和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有许多民族的文学形成了世界文学。”这里的文学指的是文化。这段话很有名，但我觉得这段话不是在说文化全球化，马克思的这段话要和他的另外几段话联系在一起。
随着计算机的普及，世界被压缩得越来越小，西方理论家对文化全球化又提出了更具体的内容：如果世界上更趋向于一种语言，那这种语言应该是美国式的英语；如果世界趋向共同的电信安全和质量标准，那应该是美国的标准；如果世界正在由电视广播和音乐联系在一起，那节目和音乐应该是美国的；如果共同的价值观正在形成，它应该是符合美国人愿望的价值观。这就是在计算机普及的背景之下，他们对文化全球化更具体的描述。
德国一位著名学者弗兰克写过一本书叫《白银资本》，里面谈到一个问题：从资本主义产生的那一天开始，有一种世界性的行为，就是对人类天性和劳动的轻蔑。用这种理念来腐蚀本国的人民，对外进行军事侵略、经济侵略、资源侵略、掠夺人才、破坏环境。而文化侵略往往被人忽略。军事侵略要流血，经济侵略造成环境破坏等，这些能感觉到。而文化侵略的重要表现，就是它是在不知不觉中完成的。对其他国家进行文化扩张，如果这个国家意识到了这一点，这就不算高明。真正的文化渗透是：明明执行贯彻西方大国的文化理念和政治诉求，但接受国却认为这是一种文明的接纳，是自己民族文化的创新，非常高兴自觉地去遵守这种文化。这才是高明的。在这样一个过程中贯彻西方的文化，使西方的文化可以畅通，使得西方文化可以很快地达到既定的目标。不流一滴血，不发一颗子弹，却能够达到在战场上所达不到的目的。对于这种文化侵略，我认为在今天的中国是很普遍的。也因此我党提出了文化的大繁荣、大发展，明确提出了中国文化要走出去，把中国的文化产业做大做强的目标。使中国成为一个文化产业的强国，才能有效抵御西方文化的影响和渗透。
美国的一位阿拉伯学者萨义德写过一本很有名的书叫《文化与帝国主义》。他写道：“文化帝国主义与军事帝国主义执行了不同的任务，但是完成了同样的、具体的目标。”关于这本书，国际学术界有不同的看法，我认为这本书的意义不在于它得出了哪些结论，而在于它提出了什么问题。它告诉我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这场战争在以一种怎样的形式在继续。如果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一个有硝烟的战场，那么战争之后又开辟了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这就是文化的战争。这方面他提出了很多的理论，也列举出了很多的例子。
我们今天讲文化安全，是和如何建构中国文化发展战略联系在一起的。现在国家有两个大的课题组正在研究这方面的问题，一个是由中宣部牵头，另一个是由文化部来牵头，制定我们自己的文化发展战略。目的就是如何维护中国的国家文化安全，如何在国际文化竞争中有更大的进步，如何让中国的文化赤字更少一点，如何使中国的文化在世界上有更大影响力，使得中国文化能够更快地走出去。这两个课题组的报告正在制定当中。
在研究制定自己的文化发展战略的时候，我们也有必要研究一下美国的文化发展战略所制定的条例和范例。通过了解美国的文化发展战略，大家就会形成一个共识：抵御西方文化的渗透，维护我们国家的文化安全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美国的文化发展战略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还没有结束，从上世纪三十年代中期就开始研究制定了。他们认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已经没有力量再通过战争来完成美国势力范围的划分，而要依靠美国的文化力量解决在战场上没有能够解决的问题。
美国的文化发展战略就是两个手段，一个就是遏制，另一个就是和平演变。通过美国的解密资料我们可以知道，当年美国国会针对苏联的文化政策有一场激烈的辩论，一方面通过“自由电台”、“美国之音”来对苏联青年一代灌输美国的政治理念，进行所谓对社会主义铁幕的穿透，反社会主义宣传；他们要求国家加大投资，把电台的功率提高，用多种语言对东欧和苏联进行说教。另外一种观点恰恰相反：不要对苏联的公民和年轻人进行政治上的说教，而是教会他们美国的摇摆舞，教会他们美国的呼啦圈，教会他们唱美国的歌曲，培养他们从内心喜欢上美国的文化。一个人如果真正爱上你的文化，那么他永远不会成为你的敌人；一个人真正地爱上了你的文化，他会自觉按照你的文化内涵去思考一切问题，包括政治。这两个观点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由美国的不同机构来执行。冷战之后，苏联解体，苏联共产党失去了政权以后，美国的舆论家、智囊团等得出一条结论：美国在冷战中的胜利是美国文化的胜利。即使苏联发生经济危机，戈尔巴乔夫改革把国家搞得一团混乱，但如果没有美国文化的影响，这个国家再乱也是垮不掉的。
在美国的解密文件中，我们还可以看到另外一份材料，也是对我们很有启示的，就是美国国会辩论能不能向中国出售计算机芯片。一派说坚决不能卖，说会被中国用于装备军队和各种军事设施。而另一派说这东西不但要卖给中国，而且还要以非常低的价格卖给中国，让每一个家庭、每一个中国学生都能够买得起。这与对苏联的文化政策有相同的地方，其目的都是颠覆社会主义国家，都是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的一种仇恨。所以美国的文化战略目标很清楚，就是掌握世界上的每一个国家，尤其要颠覆和它的意识形态不属于同一个体系的社会主义国家。
现在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其他欧洲国家，在认识上都有这样一个错误，认为美国这个国家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市场经济范畴内的。美国有国防部、商务部，但是没有文化部，因为美国历来都把文化作为一种产业通过市场来调节的。美国没有文化部，但是美国的文化战略执行政府的旨意、完成美国政府要做的事情。他们主要是通过两种渠道来完成的。第一个，通过各种各样的非政府组织、基金会来完成。美国的基金会在中国有广泛的影响，中国社会科学院每年都要和美国的基金会打交道，比较有名的比如福特基金会等。北京每年都有人被招收到他们那里去进修，这是要经过面试的，如果他们认为能把你要做的事直接或间接引入到他们的轨道中去，才签合同，可以到那些基金会一年或两年；如果要研究的课题与他们的要求有距离，不管多深刻、多有意义，他们也是不会接受的。第二个，通过高等院校、艺术团体，广泛地和世界各个国家接触，用合作研究的方式来宣传美国的文化。没有文化部，就没有了制度和色彩，他们的文化发展战略因而能产生更大的影响。
在北京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比较有名的楼盘都叫罗马花园、柏林山水、瑞士公寓、海德堡花园、美国小镇、富力丹麦小镇等等。如果只谈楼盘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涉及文化理念，这些东西最终会构成一种文化场。在这样的文化场里，传递给人们的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名称，它要传达的是更广阔的文化信息。凡事都有一个度，当这些文化信息的度发生变化，它的作用就会发生变化。超过这个度后，它所影响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所依托的是外来文化，而这个外来文化是和西方文化战略联系在一起的。这些东西往往是难以摆脱的，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接受的。当我们对这些东西感觉见怪不怪的时候，有些事情可能已经发生变化。两会上，曾有一个外国记者问“什么是中国的核心利益”。很多人都回答不上来。答案应该是维护国家主权、领土统一。这就是西方文化的目标，我们应该引起警觉。
对于社会主义中国，美国的文化战略是通过具体的文化侵略政策来西化、分化新中国。从上世纪五十年代以来，他们就是这么做的。他们认为，要摧毁新中国，首先要摧毁中华文化，使中国人民崇拜美国文化，从而抛弃自己的文化，向往美国的生活，这样中华民族在文化这个意义上就灭亡了。一个民族的文化灭亡了，这个民族也就灭亡了。从五十年代以来，他们形成了十条措施。第一条：让他们的教育失去活力。第二条：让他们不以肤浅虚荣为耻辱。第三条：让他们对自己民族的语言失去兴趣，进而学习和使用我们的语言。第四条：让他们对自己民族的节日失去兴趣。第五条：让他们对我们的生活方式产生浓厚的兴趣，只要他们向往我们的衣食住行、娱乐和教育方式，就是成功的一半。第六条：让他们鄙视并攻击他们的先哲。第七条：让他们使用我们的标准。第八条：让他们对自己的民族英雄感到厌恶，要不断制造新闻，丑化他们心目中的民族英雄。第九条：让他们只对金钱感兴趣，公开反对他们原来所受的思想教育，特别是共产主义的教条。第十条：让他们的人才被我们利用，要创造优越的工作条件和生活条件吸引他们的人才成为我们的人才。
美国政府经过半个世纪的努力总结出这十条，究竟这五六十年来起了什么作用？他们认为最成功有两条，其中一条就是让中国的教育失去活力。美国一个校长说：中国的学生从小学到大学，到研究生，学习的知识之多远远超过美国的学生，学习的气氛、掌握的知识的门类、深度，也远远超过美国学生，但是在美国注册的专利没有一个是中国学生提出来的，而恰恰都是美国学生。他认为这是教育一个最大的失败，因为教育的目标最后要通过社会生活体现出来。
自己的文化在国际文化竞争中没有一个精细明确的发展目标，对于西方文化在我们国家已经形成的影响熟视无睹，这对于我们民族的发展，对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无疑是有害的。
我有一次到华东师大开会，见到了一位十几年没见的老朋友，他刚刚从美国回来。他是学“二战”史的，他说美国最近有一个讨论会，以美国人居多，也包括其他一些国家的诺贝尔奖得主。他们说世界上有两种国家，一种是美国这种所谓民主自由国家，一种是以苏联为代表的专制国家。有位诺贝尔奖得主说，发展到21世纪初，无论是西方民主制国家，还是以苏联为代表的专制国家，都出现了危机。美国这次金融危机，不仅是经济危机，而是精神危机，是整个西方资本主义在盲目享受乐观主义的背景下突然出现的精神危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在东西方两极对立的社会制度或者国家发展模式之间，看到有一种更好的制度，就是今天中国正在进行的制度。他们不愿意看到中国这个制度能成为一种好的制度，也不希望它成功，我们不妨拭目以待，看看中国能不能够给人类找出一条比较好的道路。
今天的中国，在改革开放的三十年里找到了一条符合中国国情、使得国家富强、使得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正确道路。这条道路是在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来，在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建设和探索中，经受挫折以后找到的一条道路，从本质上来说是我们一个新的文化选择。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把文化发展、文化建设与政治建设、经济建设和社会建设相提并论。这条道路要持续走下去，使得我们从胜利走向胜利，要在已经取得的成绩和成就的基础上，在一个新的历史起点上争取国家更加富强，争取人民能够享受到更多的物质生活和精神文化生活的成果。我们必须非常清醒，非常自觉地维护我们的文化安全，珍惜、维护我们自己的文化选择，使得我们沿着自己开辟的道路走下去。对于西方文化的渗透，我们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他们认为取得了最大成绩的地方，正是我们存在问题最多的地方。我们应该怎么办？我们应该怎么来认识、分析问题？这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新的任务。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之下，民族文化依然要发展，民族文化应该永远有不可替代的对国家发展的贡献，而不是在全球化的背景之下丧失自己民族文化的特征。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不断地进步，才能不断地取得更大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