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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智慧:十三位煊赫帝王
1.11.4 瞒天过海

瞒天过海

努尔哈赤是天才的军事家,也是杰出的政治家,他充分而深刻地认识到这一历史性转折。为了适应形势发展的需要,他从军政两方面着手治理他的国家,为大举南伐作准备。在政治方面,努尔哈赤建立起四大贝勒和五大臣同理国政的体制。任命次子代善为大贝勒(长子褚英已死),侄阿敏为二贝勒,五子莽古尔泰为三贝勒,八子皇太极为四贝勒。任命亲信战将额亦都、费英东、何和里、扈尔汉和安费扬古为五大臣,一切军国大事皆由他们参议而后决定,并对他们提出要求,训饬他们要“秉志公诚,励精图治”。一般政务与诉讼经各府衙长官(都堂)审理之后,由五大臣审理,再由四大贝勒审理,如有不决再由努尔哈赤最后裁定。在军事方面,进一步完善早年建立的军事建制。登基前两个月他就在四旗兵的基础上,改四旗成八旗兵,并易黑为蓝。八旗分别为黄、红、白、蓝和镶黄、镶红、镶白、镶蓝。每旗(固山)七千五百人,各由一名都统(固山额真)和左右副都统率领,其下设五个参领(甲喇),参领下又设五个佐领(牛录),每个佐领长官(牛录额真)统兵三百人。把降附的蒙古人和汉人也编入伍,隶属于八旗。八旗组织兼有军政与生产等职能,平时生产,战时作战。同时积草聚粮、秣马厉兵,积极备战。

经过两年的艰苦工作,一切均已准备就绪,遂于天命三年(公元1618年)发布檄文,“以七大恨告天”伐明。“七大恨”一曰无端杀我父祖,二曰背盟助叶赫,三曰占我柴河三堡……拜天焚表之后,又下达禁令:抗拒者杀,不抗拒者不杀;不得奸淫妇女;不得使夫妻离散;等等。而后亲自率领八旗兵对明政府采取大规模军事行动。如果说,三十五年前,努尔哈赤以十三副甲起兵是一个信号,它向世人宣告又一个非汉民族在东北边陲崛起,那么三十五年后,努尔哈赤移檄州县,告天伐明,以八旗兵大举南伐,就如同一声春雷震彻东方大地,敲响了明王朝灭亡的丧钟!

明王朝对满洲的崛起与势力扩张,始终没有予以特别的关注,没有保持足够的警惕,虽然这是明神宗的昏庸无能和政治腐败所致,但更主要的是努尔哈赤利用明朝政府的这种腐败与无能而采取了正确的策略——从起兵之日起,他就一直在使用瞒天过海的策略。

努尔哈赤在统一女真内部的整个过程中,始终隐藏其灭明的终极目标和雄霸天下的政治野心。他知道明朝政府对边关少数民族采取的是“以夷制夷”的方针,他们总是收买并扶植一个恭顺的首领,施以恩惠,让他去统治整个部族。在建州卫,他们先扶植尼堪外兰,攻陷古勒城并杀害努尔哈赤的父祖之后,努尔哈赤义正词严地索要尼堪外兰,他们始终不给,而且明确地表示,如果再没完没了的纠缠,他们将立尼堪外兰为建州之主。在海西,则先后扶植哈达与叶赫,为此不惜背弃盟约帮助叶赫防守抵御努尔哈赤的进攻。努尔哈赤正是利用明朝政府这一方针和边关守将这种心理状态来隐瞒自己的政治企图和发展势力的,他对明政府散布迷雾,采取假意奉承敷衍的态度,作出一副恭顺服从的姿态来迷惑对方。父祖惨遭杀害,他只是向明政府申理,委屈地“诉于明”,边将拒绝交出尼堪外兰,他也只好忍气吞声。后来尼堪外兰势衰,像丧家之犬四处奔逃,努尔哈赤在明朝边吏的默许和协助下杀了尼堪外兰,报了不共戴天之宿仇后,他随即对朝廷表示友好,开始“与明通贡”。明政府也投桃报李,“岁犒银币”以通和好,并有扶植努尔哈赤之心。受封建州卫都督俭事之后,为了表示臣服与“感激”之情,第二年他即亲自上北京朝贡,之后又有两次“入贡于明”,有时还“使弟舒尔哈齐入贡于明”。他的“虔诚”和“恭顺”博得明政府的好感,因此当他统一了建州女真的其他部落,内外蒙古也畏威修好,从而威震中国北方,明政府并未感受到这是对朝廷的威胁,没有予以足够的重视,反而授予他“龙虎将军”的封号。为了进一步迷惑对方,他又装出一副恭顺的样子,与明边将盟誓:“各守边境,立石为界。”双方兵民不得私越。直到实现了内部统一称帝立国之后,他才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明政府也和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一样,想以封官来羁縻边关少数民族首领的不臣之心,以求得边鄙的安宁。努尔哈赤正是利用统治者的这种政治图谋与心理状态,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他把自己的政治图谋深深地隐藏起来,以求得一个相对稳定的局面和良好的发展条件,从而顺利地完成本民族内部的统一。

明神宗的昏庸也为努尔哈赤的隐蔽发展提供了十分难得的条件。明神宗当政期间,居然三十余年不视朝,创造了昏君庸政的历史最高纪录。他任由权奸专擅,为所欲为,蠹国害民,对满洲的崛起和势力扩张熟视无睹,更不可能对此保持足够的警惕,并洞悉努尔哈赤的政治阴谋,故而努尔哈赤才得以顺利地完成伐明的一切准备工作。正因为如此,当努尔哈赤以七大恨告天伐明的时候,全无战备观念的戍边将士非降即溃,八旗兵遂以破竹之势很快攻占了抚顺等地,迫使巡抚李维翰归俘请和。努尔哈赤向边将表示:送来金帛,而后班师。明朝经略杨镐(军事长官)遣使请和,他回信称,治罪边将,封其王位,当然可以罢兵,但原定赠礼之外,还必须追加缎三百匹、金三百两、银三千两。努尔哈赤志在灭明,岂肯轻易罢兵。他提出不归还战俘和要求馈赠物资等对方无法接受的条件之后继续进兵,毁城、屠戮、夺粮,他知道明朝政府提出请和,只是缓兵之计,待其调集军队,必有一战,追加更为苛刻的条件,旨在打击明将士之士气,长自己之威风,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