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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智慧:十三位煊赫帝王
1.9.2 漠北惊雷

漠北惊雷

散居于中国北部边陲的游牧和狩猎民族,一直保留着原始的生产方式与社会形态,以及由此而形成的原始的思想观念,各部落之间互相侵凌、仇杀、劫掠。因此奋起的民族精英,要实现本民族的振兴,都必须首先完成内部的统一——不仅要统一各部落,使之形成一个整体,而且要统一思想,形成统一的民族意识,然后向四邻扩张,兼并近邻部落,形成一个强大的军事集团,最后向中原用兵,夺取全国政权。这是一切民族振兴的必由之路。一切民族精英都懂得,这是通往成功彼岸的唯一途径。

民族的振兴需要领袖,需要天才的领袖,没有这样的领袖,民族就不可能振兴;而领袖更需要民族,不动员并集中全民族的力量,就不可能实现民族的振兴,就不可能实现领袖的政治图谋。然而完成民族内部的统一和兼并邻近部族,就几乎耗尽了精英们的毕生心血,因此实现终极目标的重任只能依靠其继任——另一个天才的二代君主来完成。不幸的是,耶律阿保机和完颜阿骨打的继任都只是守成之君,他们都只能有限地扩大战果,而不能再创辉煌,因此他们所创建的辽、金王朝,都只能雄霸中国北方,而不能一统中原。

成吉思汗的王图霸业也是从发动全民族、集中全民族的力量开始的,而其实现终极目标的重任则是由他的孙子忽必烈最后完成的。

公元1162年,元太祖成吉思汗生于蒙古族乞颜部孛儿只斤氏族一个部落首领之家。他降生时,适逢其父也速该征塔塔儿部,俘获其部首领铁木真凯旋归来,遂以铁木真命名初生的儿子,作为胜利的象征和永恒的骄傲。

蒙古族世居漠北,游牧于蒙古东北部肯特山东麓之黑龙江北源斡难河流域,在今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东北部。孛儿只斤氏族的兴起始于铁木真的六世祖海都。海都幼年时因部落之间的仇杀惨遭灭门之祸,父辈六人和祖母皆惨死于札剌儿部的马刀之下,只有他和入赘外部的小叔纳真二人幸免于难。长大成人之后,海都以过人的才干被拥立为部落首领,他率领部众平灭了世仇札剌儿部,并取得许多其他战绩,遂使四邻部落归心,他于是成为诸部之长。可以说海都的成功是蒙古乞颜部崛起的先兆,而他所经历的磨难,则预示着蒙古振兴之路也必将是充满艰险、荆棘载途。数传至也速该,他以勇武著称,被称誉为把阿秃儿(勇士),成为蒙古族中最强有力的部落首领之一,他继续征服吞并近邻部落,声威更盛。然而就在他的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不幸遭到仇家的暗算,惨死在塔塔儿人手里。当时也速该诸子尚幼,铁木真也才九岁,无法继承他的事业。在弱肉强食的蒙古高原,也速该的部落面临覆巢之危,曾经追随也速该的将领和部众几乎完全丧失信心而纷纷叛离,就连也速该的贴身侍卫也相继离去,他们看着无助的小主人泪流满面竟无动于衷,冷冷地说:“深池已干矣,坚石已碎矣,留复何为?”是啊,大树倒了,靠山崩了,留下又能有何作为?说罢率众急驰而去,投靠新的靠山去了。

众叛亲离使也速该的部落濒临绝境,像一叶孤舟,颠簸在惊涛骇浪的茫茫大海之中。然而铁木真凭借超人的坚毅和胆略,在生母月伦及少数依旧忠于旧主的将士们的匡扶和协助下,终于度过了极其艰难险峻的岁月,逐渐走出了逆境。他的灵魂在风诡云谲的草原上经受了无数次血与火的洗礼,他的意志在熔炉锻火交相作用下经受着千锤百炼,十几年悠悠岁月,使他从一个不谙世事的无知孩童,成长为一个比海都和也速该更为强大的部落首领,成为一个不畏强暴不折不挠的钢铁巨人。正是父亲给他留下的那份特殊遗产——十几年的坎坷岁月,为他的成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当他走出逆境告别童少,而以全新的姿态屹立于强手之林的时候,他所想的是如何扩充领地增强实力,为祖考报仇雪恨。

然而还没有等到他举起复仇之剑,他的敌人与旧盟友已经首先举起屠刀,向他发起大规模的进攻。当时的蒙古高原是游牧民族的天地,原始的经济形态、生活习俗与传统观念,以及剽悍刚猛的民族性格,使部落之间往往为了争夺牧场牲畜扩充领地而进行着无休止的血腥斗争。他们互相侵凌,互相仇杀,败者被吞并,其部众世代被奴役,或者被驱赶从征,或者沦为奴隶,像札剌儿部当年被海都灭掉以后被奴役那样,永世不得翻身。

铁木真的崛起首先使他的新旧仇人感到震惊和恐惧,那些雄心勃勃的近邻部落的首领们也深感不安,觉得受到了巨大威胁,于是他们联合起来,欲乘其羽翼未丰、势力尚弱的时候将他消灭。

旧盟友札答兰部首领札木合,因争夺牧马而与铁木真结怨;同族人泰赤乌早年与也速该不睦,后又接纳铁木真的叛众。他们见铁木真崛起心不自安,于是互相勾结,纠集了十三部三万人马向铁木真发动猛烈进攻。面对强敌气势汹汹的突然袭击,铁木真沉着应战,他集合所部三万人,分十三翼迎战(历史上称之为十三翼之战)。虽然强弱之势悬殊,无法取得全面的胜利,但却力挫札木合部,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在这个关系到部落生死存亡的关键战役中,铁木真充分展示出超凡的军事才能和宽以待人仁义服众的人格魅力,从而赢得了人心众望。当时最强大的泰赤乌部所属的照烈部部众私下议论说:“泰赤乌与我虽兄弟,但常抢我车马,夺我饮食,无人君之度;有人君之度者,惟铁木真太子也。”其部长也不堪虐待,遂率所部归附铁木真,并表示“将杀泰赤乌以自效”,其他部属也纷纷叛附铁木真。铁木真的实力因之迅速壮大,声望也与日俱增。他的部族虽还不够强大,但已经巍巍然屹立于草原强手之林。

铁木真的崛起并初露锋芒,像一声惊雷震撼北国,震撼中原,震撼整个中华大地,敲响了金、宋王朝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