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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智慧:十三位煊赫帝王
1.7.6 三英折翅

三英折翅

武后的报复行动何止于后妃,那些口出狂言、恶语中伤她的人,她一个也不能放过,必须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同时她还要杀鸡儆猴,让满朝文武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顺者昌,逆者亡”,为自己扫清前进的障碍。褚遂良是这条路上的第一块绊脚石,她就拿他开刀。此时的高宗为武后所迷,又为其强能所慑,对她的痴迷醉恋逐渐蜕变为荏弱畏怯,完全丧失了天子的威严。他天性中的仁恕与懦弱也蜕变为昏聩与庸暗,完全丧失了最起码的是非观与判断力,而唯武后之命是从,将太宗临终托孤的情景以及充满担忧与期盼的话语忘得一干二净。太宗把儿子托付给褚遂良和长孙无忌说:“我佳儿佳媳,今将付卿。”然而曾几何时,高宗已任人将“佳媳”虐杀,而不敢有半句微词。太宗对他说:“有无忌、遂良在,你勿忧天下。”他却把褚遂良贬黜,虽有人力保,说褚遂良“风霜其操,铁石其心”,是“体国忘家”的“社稷忠臣”,他也不予赦免,一贬再贬,贬往四千多里外的桂州(今广西桂林),最后贬到更加遥远的爱州(今越南清化)。

此时的褚遂良已经是今非昔比。他落魄失意,当初那种“以死争之”的大无畏气概业已荡然无存,那个视死如归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如今已变成一个乞命求活的怕死鬼和可怜虫。他上表自陈功绩,想以当初翊戴之功抵今日忤逆之罪,他卑辞屈膝、乞哀告怜,说他早就“归心陛下”;说太子承乾被废,有人请立魏王李泰,他又如何“抗言固争”,如何与无忌等人“共定大策”,拥立陛下;太宗病危,唯独他与无忌同受遗诏,并处理各种军国大事,数日之间“内外安谧”,功劳可谓大矣;最后告哀乞命说:“蝼蚁贪生,乞陛下哀怜。”他说的全是事实,在争立高宗这件头等大事上,褚遂良确实立下赫赫功勋:正是他戳穿李泰甜言蜜语欺骗太宗的阴谋,太宗才从梦中醒悟过来。褚遂良如今确已是山穷水尽、黔驴技穷,人穷志短,不得不屈膝乞活。然而他的表章有如石沉大海,不知是被武后一伙扣押,还是高宗怕爱姬责怪不敢擅作主张,或者干脆不予理睬。褚遂良的希望落空了,幻想破灭了,第二年他在绝望中郁悒而终。

武后要收拾的其他两个仇人是韩瑗与来济。韩瑗把她比做“倾覆殷王”的妲己和“灭亡西周”的褒姒,而且不屈不挠地一再为褚遂良伸冤,说他“体国忘家”,是“社稷之旧臣,陛下之贤佐”等等,可见他也是铁杆顽固派,必须坚决铲除。许敬宗和李义府领会主子的意愿,于是捏造罪名,诬奏韩瑗“与褚遂良潜谋不轨”,将他贬往八千里外的振州,终生禁止入京朝觐。然而武后还是不肯让他得以苟活,长孙无忌伏诛以后,又诬陷他与无忌通谋,遣使前往诛杀,但韩瑗已于一年前忧愤而死。来济把武后比做“以婢为后”的舞女赵飞燕,是亡国的祸水,当然也在不赦之列,于是许敬宗、李义府又诬奏他与韩瑗都是褚遂良一党,把他贬往四千多里外的台州(今浙江临海)。来济一下就被制伏了,他决心痛改前非,认罪态度较好,武后遂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他在抗击突厥入寇时脱掉盔甲,冲进敌阵英勇杀敌,光荣牺牲后受到褒奖,“赠楚州刺史”。

三英尽折,当年慷慨陈词、苦苦进谏,誓死捍卫李唐社稷的忠臣节士们纷纷落马,折戟沉舸,只剩下一个最难缠的长孙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