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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智慧:十三位煊赫帝王
1.6.12 禁门喋血

禁门喋血

李世民早看透建成、元吉的险恶用心,只是不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又见老父似有袒护之心,也不便戳穿他们的阴谋,所以一再隐忍。但建成一伙反而变本加厉,步步紧逼,李渊想用调离世民至洛阳的和稀泥的办法来缓和矛盾,建成一伙却怕世民离开京都之后更难控制,故不想让他成行,于是就造谣说世民有谋反之心;世民部属听说要往洛阳都非常高兴,“无不喜跃”。这又触动了李渊的要害,马上又改变主意,而且要降罪于世民。他们认为这是除掉世民的机会,元吉于是“密请杀秦王”,李渊认为证据不足,说 :“彼有定天下之功,罪状未著,何以为辞?”元吉探出李渊的心迹,见他没有谴责,也未反对,只是说“罪状未著”,这等于默许,遂逼进一步说:“但应速杀,何患无辞?”只是李渊还没有昏聩到不知道诛杀世民将会有什么样严重后果的地步,因此始终不能下此决心。

建成、元吉已经探出李渊确已动了诛杀世民的念头,遂明目张胆地实施更大的阴谋,妄图一举诛灭世民一党。他们公开进行策反,以金银宝物收买世民的心腹爱将左二副护军尉迟恭和段志玄,遭到拒绝之后又诬陷他们谋反。尉迟恭遂被投入诏狱,险些丢了性命。他们又构陷左一马军总管程咬金以及秦府重臣房玄龄、杜如晦等,程咬金则被贬为康州(今甘肃东南部)刺史,但他赖着不走,房、杜被逐出京师。李世民的左膀右臂殆尽。建成、元吉的阴谋屡屡得逞,最后想借元吉北征突厥之机,以饯行为名把世民诓到昆明池加以杀害,而后坑杀尉迟恭、程咬金、秦叔宝、段志玄等一干将领。

建成一伙的险恶用心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程咬金遭贬时就对李世民提出过告诫,并希望他尽早决策。房、杜被放逐时,长孙无忌等人就“日夜劝世民诛建成、元吉”,如今看到他们要下毒手了,长孙无忌等人又劝世民先下手为强,诛杀逆党。李世民何尝不知道他们兄弟之间早已形同水火,不能相容,没有一丝一毫妥协的余地,一场厮杀在所难免,不是你杀他就是他杀你,但他和建成、元吉毕竟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故一直持隐忍退让的态度,尽量避免走到这一步。可是事与愿违,如今既已无法挽回,刀子已经架到了脖子上,他也不能坐以待毙,但他还是不想率先举起屠刀,他叹了口气说:“骨肉相残,古今大恶。吾诚知祸在朝夕,欲俟其发,然后以义讨之,不亦可乎?”长孙无忌等人理解他的心情和想法,但觉得这很被动,也很危险,于是决定采取激将的方法逼迫他就范。尉迟恭说:“今众人以死奉王。祸机垂发,而大王犹晏然不以为忧。大王不用敬德之言,敬德将窜身草泽,不能留居左右(而)交手受戮。”无忌也说:“不从敬德之言,事今败矣,敬德等必不为大王有,无忌亦当相随而去,不能复事大王矣。”这些话的确很尖锐,但却很实际,李世民知道都是言出肺腑,但他还是让众人再想更妥善的办法。众人见他的心已经活动了,于是又七嘴八舌地引古论今,苦口相劝,帮他解除思想顾虑。有人说:“齐王凶戾,终不能事其兄。”说他早就想先除掉大王之后再杀太子,倘若他的阴谋得逞,天下就不再是大唐的天下了。有人引舜帝挖井涂仓的故事进一步劝说,要他效法舜。相传舜之父有眼无珠,当时人称他为瞎子(瞽瞍),他和舜之继母一起想方设法要害死舜,令他去疏通水井,等他下井后立即扬土填井,舜机智地从下面挖洞逃脱;又令他修缮仓库,上梁之后撤梯点火,但又被他逃脱了。孔子对此进行归纳说:“舜事瞽瞍,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他们劝李世民也应当坚持“小则忍,大则不受”的做人原则,不能坐以待毙,用这个故事劝导李世民说:“(倘)使舜浚井不出,则为井中之泥;涂廪不下,则为廪上之灰,安能泽被天下,法施后世乎?” 李世民终于被说服了,他从圣人的言行中得到启发,遂下定决心先发制人,歼灭逆党,以挽救大唐天下于危难之中。于是立即召集长孙无忌、尉迟敬德以及被逐的房玄龄、杜如晦等人进府密谋定计。正在此时,太史令傅弈密奏:“太白(金星)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李渊立即召见李世民,把傅弈的奏章交给他看,世民猜到父亲的真实想法,于是乘机密奏 “建成、元吉淫乱后宫”,并说他们还想加害于自己。说到加害,李渊并不太在意,因为他早就知道了,但听说淫乱后宫,就十分震惊,半信半疑,审视世民良久之后,表示明日要审问他们,叫他早来朝参。李世民早已从李渊对自己的态度中意识到自己身处危境,自己虽是人子,更是人臣,总有不赏之功的忧虑和恐惧,如今又从李渊给自己看傅弈密奏的反常举动和审视自己的眼神里看出他对自己已动了杀机,明天与建成、元吉当面对质,结果难以预测,前景不容乐观,弄不好可能有杀身之祸。命悬一线,而屠刀却操于人手,于是断然决定立即行动。第二天,武德九年(公元626年)六月四日凌晨,李世民率领长孙无忌等人伏兵于玄武门,欲击杀建成、元吉。前来朝参的建成、元吉策马而至,发觉情况有异,急忙拨马往回跑,世民在后面策马追赶,慌乱之中元吉引弓射世民,三发不中。世民引弓射杀建成,元吉被骑兵射落马下之后往武德殿跑,被尉迟恭射死。元凶既除,其部下尚在顽抗,经过一番激战击退东宫与齐王府兵将之后,世民派尉迟恭入宫“护卫”李渊。李渊见敬德擐甲持矛直入禁宫,大惊,遂问道:“今日乱者谁耶?卿来此何为?”敬德回答说:“秦王以太子、齐王作乱,举兵诛之,恐惊动陛下,遣臣宿卫。”由于事发突然,李渊有些慌乱不知所措,急问近臣裴寂等人:“当如之何?”萧瑀和陈叔达连忙安慰并献策说:“建成、元吉无功于天下,嫉秦王功高望重,共为奸谋,今秦王已讨而诛之,秦王功盖宇宙,率土归心,陛下若处以元良(封他为太子),委之国事,无复事矣。”李渊这才宽心,事已至此也就只能顺其自然了,于是幽幽然道:“此吾之夙心也。”遂降旨令双方罢兵,解散东宫将卒。震撼古今的玄武门之变于是落下帷幕。李渊采纳萧、陈二人的建议,颁诏立李世民为皇太子,并说:“自今军国庶事,无大小悉委太子处决,然后闻奏。”两个月后,李渊传位于太子。李世民即皇帝位,开始他的帝王之旅。

李世民发动的这场流血的宫廷政变,改写了中国历史;历史揭开了新的篇章,唐王朝从此进入一个全新的发展时期,中国也从此进入了空前鼎盛辉煌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