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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智慧:十三位煊赫帝王
1.5.2 翁夺婿国

翁夺婿国

北周宣帝宇文赟还在东宫时节就已恶迹昭昭,声名狼籍,其父武帝知其不肖,唯恐不能承嗣,对他管束甚严。有的大臣向武帝反映情况说“太子在军中失德”“皇太子仁孝未闻,难以继承社稷”;等等,武帝听了大怒,一顿鞭抽杖打,以致杖痕累累。他心中怨恨,却无可奈何,只好强忍伤痛,默默祈祷盼父早死。他终于盼到了这一天!登上皇位之后,从此再无约束,极权在手本性回归,开始以庐山真面目临世。父亲死了,他没有半点悲伤的样子,反而抚摸身上的杖痕咒骂道:“死晚矣。”接着“阅视高祖宫人,逼为淫欲” 。同时大开杀戒,诛杀他父亲的信臣以及那些当初告他黑状的人。首先诛杀的是他叔父“属尊望重”的齐王宇文献,命人诬告他“有异谋”,将他缢杀;接着以包庇齐王罪诛杀拒绝执行杀害齐王任务的托孤重臣宇文孝伯,将他“赐死于家”;以谋反罪杀害与齐王亲善之大将军王兴、独孤熊、豆卢绍等人;他问亲信郑译道:“我脚上杖痕是谁所为?”郑译告诉他“事由乌丸轨(王轨因功赐姓乌丸)而起”,遂遣人至徐州杀王轨;又杀并州刺史宇文神举;等等。

他认为是心腹之患的皇室宗亲和朝廷重臣被诛戮殆尽,从此朝廷上下人人缄口。宣帝觉得他的地位巩固了,于是纵情淫乐,终日沉湎酒色,无心打理朝政。即位八个月之后,索性传位于七岁的稚儿宇文衍,自称天元皇帝,从此纵欲于肉林酒海,贪恋床笫之欢。第二年,在他即位十五个月后,终因酒色过度而暴死,年仅22岁;于是静帝继位,稚儿临朝。

骤然出现的权力真空,往往是权臣勋戚们谋夺帝位的天赐良机,隋国公杨坚于是效王莽而代周立国。

杨坚之父杨忠是周室重臣,他“从周太祖(宇文泰)起义关西,赐姓普六茹氏,位至柱国、大司空、隋国公”。周宣帝为太子时,武帝为他娶杨坚之女为太子妃,后为宣帝皇后。袭爵隋国公的杨坚遂以国丈之尊官拜上柱国、大司马,位列上公,居三公(太尉、司徒、司空)之上,权倾朝野。

杨坚胸有韬略,城府极深,位高权重,故为朝臣所忌,他们多次向武帝进言,建议尽早除掉他。齐王宇文献奏:“杨坚相貌非常,恐非人下,请早除之。”王轨更加露骨地上奏说:“杨坚貌有反相。”杨坚听说之后心里十分害怕,于是行韬晦之计,敛锋消锐以求自保。到了宣帝临朝,已生出诛杀杨坚之念,他曾怒对杨后说:“必族灭尔家。”他召杨坚入见,对预先埋伏好的壮士说:“见其色动,即杀。”但机敏过人的杨坚时时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神色自若,遂逃过此劫。杨坚见韬晦之计尚不能自保,于是想方设法调离京师避祸,在老同学内史上大夫郑译协助下,终于请得扬州总管之外职,但未及赴任,宣帝暴死。

宣帝既死,幼主临朝,北周处于风雨飘摇的危境,于是趋炎附势之徒纷纷谋求出路,都在为自己寻找新的靠山。以阿谀得宠的御正大夫刘昉认为“杨坚(皇)后(之)父,有重名”,遂与郑译、柳裘、皇甫绩等人合谋以杨坚辅政,而且催促杨坚说:你要干就赶紧干,不干我自己干。杨坚同意了,于是这伙人伪造宣帝遗诏,命杨坚“入总朝政,都督内外诸军事”,拜为左大丞相,总揽军政大权,独专朝政。

杨坚自韬晦之时起即怀觊觎周室之心,同僚们猜忌之言反而激起他贪馋之念,如今既然天降其时,岂有坐失良机之理,何况前有先师王莽创立之禅代模式,后有诸先驱不断充实的成功经验,凭借自己的才能与威望,从孺子手中夺取政权如探囊取物,于是抓住契机,紧锣密鼓地做禅代前的准备。他一方面“革宣帝苛酷之政,更为宽大”,以收揽人心众望;他的改革深得人心,得到朝臣和天下人的拥护 ,“法令清简,躬履节俭,天下悦之”。另一方面,他坚决镇压宗室大臣的反抗。宇文皇族与周室重臣见杨坚总揽朝政意在篡周,心中不平,于是或起兵反叛,或阴谋刺杀,对此杨坚绝不手软,一一剿灭。相州总管尉迟迥“知丞相坚将不利帝室,谋举兵讨之”。他登城楼慷慨陈词声讨杨坚:“杨坚藉后父之势,挟幼主以作威福,不臣之迹暴于行路,吾以国舅甥(尉迟迥为周太祖宇文泰的外甥)任兼将相,今欲与卿等纠合义勇以匡国庇民。”宣言之后发兵反。杨坚调兵遣将把他剿灭,并“传首阙下”。毕王宇文贤以及赵、陈、越、代、滕等五王阴谋刺杀杨坚,未遂,都被诛灭,其他宇文皇族也相继被剪除。

经过八个月紧锣密鼓的准备,一切均已就绪,代周之时机业已成熟,杨坚于是循魏、晋禅代之法代周称帝。他先令稚儿静帝下诏授他为大丞相。接着又令静帝下诏,把自己进爵为隋王,并授九锡之礼(帝王赐权臣九种礼物,是篡位前之必备),“位在诸侯王之上。”最后令静帝下诏禅位:“相国隋王,睿圣自天,英华独秀,今便祇顺天命,出逊别宫,禅位于隋。”至此杨坚可以名正言顺地代周了,但他决意将戏演得更加逼真,于是“高祖三让,不许”。静帝不得不又遣人奉符册再三“恳求”,说自汉到晋,由魏至周,“道高者称帝,箓(帝王自称受命于天,执符箓以御天下)尽者不王,今敬以帝位禅于尔躬”。百官也都顺水推舟,纷纷劝进。杨坚看似被逼无奈,方才“备礼即皇帝位于临光殿”。他对功臣们封官赐爵之后,降封九岁的周静帝为介公,周室诸王十几人也都降爵为公,而后全部加以诛杀。三个月后又杀介公,还为其“举哀于朝堂”。至此隋文帝杨坚完成了禅代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