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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智慧:十三位煊赫帝王
1.4.25 变生肘腋

变生肘腋

汉高祖刘邦诛灭韩信等异姓诸侯王,并惩治萧何之后,以为汉室之隐患尽除,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于是无所牵挂地撒手人寰,阖然长逝。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危及汉室的真正隐患并非那些功臣元勋,要夺刘氏江山的却是长期与他患难与共的发妻吕后,而替他从吕氏手里夺回天下的,还是他的那些功臣故旧——几个二流的元勋国老。俗话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吕后却偏偏在刘邦身旁酣睡了几十年!

吕后天性刚毅狠毒,她在跟随刘邦打天下的战争中激发出一种强烈的权力欲,使她不择手段地去追求至尊的极权。她亲手诛杀韩、彭并非为了刘汉江山,实际上是她篡汉阴谋的一个组成部分。刘邦一死她以为时机已到,随即开始行动,阴谋代汉。她封锁刘邦的死讯,四日不发丧,暗地里与心腹审食其密谋,要诛杀那些尚有实权的宿将,她说这些人和先帝一样都是普通平民,后来却北向称臣,故而常怏怏不乐,如今改事少主岂能甘心,因此“非尽夷其族,天下不得安也”。消息一经传出,满朝震恐,面临灭族之危的功臣们纷纷向德高望重的郦商将军申诉,恳请他出来解危救祸。郦将军遂向审食其申明利害,他说高帝已崩,四日不发丧,而欲诛诸将,果真如此的话,则天下危矣,因为陈平、灌婴有十万兵马把守荥阳,樊哙、周勃有二十万军队在燕,他们“闻帝崩而诸将皆诛,必定连兵以攻关中,大臣内叛,诸侯外反,其亡可翘足而待也”。吕后听了亦自心惊,不敢举刀,于是阴谋流产。但她并不甘心,遂取另一方案——诛杀刘邦的儿子以及刘氏宗亲。刘邦有八个儿子,除惠帝刘盈系吕后亲生,长子齐王刘淝系刘邦前妻所生外,其余六人都是偏妃所生,皆惠帝之弟,分别是赵王如意、代王刘恒、梁王刘恢、淮阳王刘友、淮南王刘长和燕王刘建。刘氏宗亲则有刘邦之弟楚王刘交与侄吴王刘濞等。她首先拿那个曾经与惠帝争夺继承权的赵王如意开刀。惠帝没有保护住他的弟弟,赵王终于被杀害;紧接着吕后用极其残忍的手段虐杀赵王之母刘邦的宠妃戚夫人,“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熏耳,饮喑(哑)药”,然后将她扔到茅厕中,叫做“人彘(猪)”。惠帝天性仁厚,曾设法救过赵王如意未遂,因此吕后震怒,想让他受受教育,遂叫他去看“人彘”,不想弄巧成拙,竟将惠帝惊吓成疾,他大哭道:“此非人之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

接着吕后又要杀齐王刘淝,因惠帝的倾力保护以及属臣的点拨,刘淝献城与鲁元公主,方才得以逃脱。惠帝死后,吕后假立惠帝之子为帝,而后自己临朝称制,遂肆无忌惮地对刘姓诸王大开杀戒。先杀淮阳王刘友,以谋反罪将他囚禁起来,不供饮食让他饿死狱中。淮阳王临死悲愤交加,作歌痛斥吕后,说她“绝天理,危刘氏”,他死不瞑目,只好“托天报仇”。接着逼杀梁王刘恢,刘恢因宠姬被无辜鸩杀,无处申诉,悲愤交集,悲愤之下自杀。杀燕王刘建及其子嗣。至此刘邦八子只剩下代王刘恒和淮南王刘长,因吕后辞世,未及诛灭而幸存。

吕后在诛杀刘邦诸子的同时,大封她的吕氏宗亲为王:吕后的长兄已死,其子郦侯吕台率先被封为吕王,吕台死后以其子吕嘉袭王位,不久吕嘉因“居处骄恣”被废,改立吕台之弟交侯吕产为吕王,封其侄武信侯吕禄为赵王,封吕台之子东平侯吕通为燕王,其余诸吕皆封侯。

然而吕后空有篡汉之心,而无篡汉之能,执政十六载,虽杀刘姓诸王殆尽,却始终未能使江山易姓,临终还异想天开地想使诸吕逃脱覆灭的命运,居然作出十分可笑的安排。她令赵王吕禄为上将军执掌北军,吕王吕产掌南军,让他们据宫保命,对他们说刘邦曾经与大臣相约:“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如今吕氏皆为王,大臣心中不平,自己将死,大臣必有变。在她看来只要守住宫门,不发丧,封锁好消息,就可以保住性命。然而宫门又怎能把守得住,丞相陈平和太尉周勃合谋举兵,遂杀吕产于“郎中府吏厕中”,又“捕斩吕禄,而笞杀吕媭(吕后妹),诛燕王吕通,悉捕诸吕男女,无少长皆斩之”。吕后篡汉未成,反遭灭族之祸。

刘邦的追随者们替他从吕氏手中夺回汉室江山,之后立“高帝现子中最长,仁孝宽厚”的代王刘恒为帝,是为汉文帝。

刘邦在位七年,致力于诛灭异姓诸侯王而立子弟为王。吕后当政十六年,也忙于诛灭异姓诸王而立诸吕为王。他们都忙于内斗,而无暇顾及治理天下、发展生产,改善百姓生活。文帝即位之后,吸取这些血的教训,改弦更张,革除弊政,实行“与民休息”的政策。二十三年之后,他的儿子景帝刘启即位,也继续坚持这一既定方针,凡十七年。经过父子两代人四十年的努力,天下大治,物阜民丰,国富民强,当时“都鄙(公卿大夫与王之子弟的封邑)廪庾(谷仓)皆满,而府库余货财;京师之钱累钜万,贯朽而不可校(胜数);太仓(京城之大谷仓)之粟陈陈相因(陈粮加陈粮),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

史家称誉汉文帝、景帝“清净恭俭,安养天下”,可与周成王、康王相比,说:“移风易俗,黎民醇厚,周言成、康,汉言文、景,美矣”!把当时的盛世称之为“文景之治”。

刘邦打下的汉室江山,靠文景二帝才真正巩固起来。开国帝王有取天下之才,但同时兼有善治天下之能者并不多见。历史一再表明,新王朝只有依靠两代贤明君主,方能真正步入鼎盛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