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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智慧:十三位煊赫帝王
1.2.4 民族精英

民族精英

中国历史上有许多非汉少数民族所建立的王朝,这些王朝要取代汉族王朝必定要经历一场不折不扣的民族战争,因之更需要一个有非凡才能与智慧的天才领袖,而且往往需要经过几代人的浴血奋战方能成功。

中国的少数民族多数分散于边远的蛮荒地带,靠游牧、狩猎等为生,经济文化以及社会形态多处于比较落后而原始的状态,因此他们比汉族居民要承受更多的压迫与歧视,朝廷往往对他们采取“顺则抚之,逆则讨之”的方针。他们也时常寇掠边陲、骚扰一方。

人怀非常之才,必有非常之志。少数民族精英志在振兴本民族,并通过本民族的振兴来实现自己的宏图霸业。民族需要精英,精英更需要民族。精英们都懂得,要夺取政权建立本民族的王朝,就必须依靠全民族的力量,就必须建立一支本民族的武装,就必须统一本民族的思想,把他们的意志变成全民族的意志,因此他们的王霸之业通常都从统一本民族开始。

契丹迭刺部首领耶律阿保机乘唐末衰败之机崛起漠南,他统一了契丹八部并降服近邻诸部之后,在后梁朱温代唐的同一年(公元907年)即皇帝位。他死后儿子耶律德光继续征讨北方诸部族,统一北方,并频频向南用兵,蚕食中原领土,又借扶立后唐叛将石敬瑭为后晋儿皇帝之机夺取燕云十六州(今河北与山西两省北部)大片领土,以父皇帝之威睥睨中原王朝;后因石敬瑭之子桀骜不驯,继位之后只肯称孙不愿称臣,举兵灭了后晋,辽王朝从此进入鼎盛时期,占据着中国北方以及西伯利亚与外蒙古的一部分地区,西与宁夏、甘肃一带的西夏为邻,南以天津海河、河北霸县、山西雁门关一线为界,先后与五代和北宋对峙。

北宋末年女真族首领完颜阿骨打崛起于东北边陲,他统一女真内部、降服近邻诸部之后,于公元1115年在会宁(今黑龙江省阿城一带)称帝,定国号为金。其弟完颜晟继位之后,二年灭辽,次年灭北宋,虏徽宗、钦宗二帝北去,金王朝从此进入鼎盛时期,其疆域向南推进到秦岭、淮河一线,而与南宋对峙。

成吉思汗振兴蒙古族建立蒙古王朝也走着与阿保机、阿骨打相同的道路,只是他的雄心和野心更大,在这条路上也走得更远。他花费了大半生的时间完成了蒙古族内部的统一并降服邻近诸部族之后,在漠北发祥地斡淮河之源(今蒙古共和国中北部)即皇帝位。而后频频向中原用兵,以报杀害宗亲之仇为由攻击金王朝,将势力扩展到黄河流域;后又率兵亲征西域,横扫欧亚大陆,灭四十国,并把所占领的中亚大片领土(在今哈萨克、吉尔吉斯、塔吉克、乌兹别克、土库曼等国一带)分封给他三个儿子,建立从属汗国。他儿子窝阔台(元太宗)和孙子蒙哥(元宪宗)当政期间,又相继攻灭金和大理;同时又派兵西征,占领西亚大部分领土,并深入欧洲腹地,在今伊朗、伊拉克、黎巴嫩、叙利亚及其邻近地区建立起从属的伊儿汗国,都城设在今伊朗的大不理士,统治着北自高加索,南至阿拉伯海,东自阿姆河,西濒地中海之间的广阔地域。又在伏尔加河下游地区建立钦察汗国,都城设在今俄罗斯里海沿岸城市阿斯特拉罕,统治着额尔齐斯河以西,多瑙河下游以东地区。到了他的孙子忽必烈,最后完成灭亡南宋统一中国的大业,成为一个以中国为中心横跨欧亚的世界帝国,最终圆了成吉思汗统一中国、称霸世界的梦。

努尔哈赤踏着远祖完颜阿骨打以及其他非汉民族先驱者们的足迹重振女真族,他用了三十多年的时间先后征服了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东海女真。统一女真内部并降服邻近的蒙古等部族之后,于是在诸贝勒大臣的拥戴下,在本族的发祥地辽东小城赫图阿拉(在今辽宁省新宾满族自治县境内)即皇帝位。他刚称帝就经受了一次风狂雨骤的血与火的洗礼,明戍边将领、经略使杨镐纠集了二十万大军,并征调海西女真叶赫部与朝鲜数万军队,号称四十七万大军对其进行围剿,妄图把清王朝扼杀于摇篮之中。努尔哈赤彻底粉碎了这次围剿之后,乘胜攻陷沈阳、辽阳、锦州等重镇,并进军山海关。他儿子皇太极继位之后,继承他的遗愿矢志灭明。皇太极研究辽、金、元三个非汉王朝的兴衰史,吸取了它们的成功经验与历史教训,并充分利用如火如荼的农民起义的有利形势,采取黄雀战略。一方面对明政权进行频繁侵扰,以削弱其有生力量,并壮大自己的实力;另一方面耐心地等待义军这只螳螂捕蝉之后,再给予致命一击。他的方针收到了奇异的功效,他死后第二年,李自成攻陷北京灭了明王朝,他的六岁幼子顺治帝在摄政亲王多尔衮与济尔哈朗等人辅佐下乘机入关,击灭李自成、张献忠起义军以及亡明的残余势力,最后完成了中国的统一。清王朝遂成为继蒙古元王朝之后第二个统治全中国的非汉王朝。

非汉王朝的建立不可避免地要经历一场残酷的民族战争,神州大地是大汉民族世世代代繁衍生息的地方,汉民族经历数千年的历史发展,有着高度的文明与先进的经济文化,要征服这样一个历史悠久、人才济济、英雄辈出的民族谈何容易,单靠武力、凭借战马和快刀只能得计于一时,只能攻占其局部,这就是北魏、辽、金等王朝只能雄踞中国北方,却不能跨越黄河和秦淮一线的根本原因;即使是雄才大略的成吉思汗及其子孙们也只能使蒙古铁骑跨过天山葱岭,横扫中亚、西亚,深入欧洲,却不能越过长江天险,他们只能亡金,却难以灭(南)宋。直到忽必烈继位,当他克服了先代“武功迭兴,文治多缺”的弊政,采取“祖述(效法或遵循前贤的行为或学说)变通”的策略,改变了传统的祖制族规之后,方才完成了统一中国的大业。他在即位诏书中表达了自己彻底改革的决心:朕临朝伊始,宜更新弘远的规划,“祖述变通,正在今日”。当一切改革完成之后,遂遣将伐宋;他以宋太祖训诫曹彬之辞谆谆告诫率军南伐的丞相伯颜道:“古之善取江南者唯曹彬一人,汝能不杀,吾之曹彬也。”遂灭南宋,统一中国。

努尔哈赤也和成吉思汗一样,毕生征战之后为子孙们留下一个“武功迭兴,文治多缺”的局面,然而他的继任者是可与忽必烈相媲美的皇太极,而且皇太极有忽必烈的成功经验可供借鉴,因此清在统一中国的道路上走得更快、更顺利。皇太极的聪明才智在于他懂得怎样充分利用明廷的腐败来最大限度地淡化大汉子民的民族意识,并配合以正确的民族政策来缓和民族矛盾,他以向各阶层致书的方式向明朝百姓和将领、大臣们揭露明政权的腐败:我国素来都是忠心耿耿为大明朝戍守边境,但明朝皇帝庇护我女真族之叛徒叶赫部而欺凌我国,正是你们的君主好逞干戈;我国兴兵南伐,并非必欲取明朝之天下,实是明朝边臣贪黩昏罔轻举妄动,采用欺骗蒙蔽的手段鼓动叶赫部凌辱于我,故不得已而以七大恨屡次向尔主提出申诉,但辽东守臣擅自阻塞,不予上达;等等。同时他一再敕令官员和贝勒大臣:满族、汉人要等同对待,不得异视;不得以苛捐杂税敛取民间财物,犯者治罪;并一再向将士下达禁令 “无擅杀掠,勿杀降,勿分散人妻子、淫人妇女,勿夺人衣服,勿毁庐舍”;等等。于是当皇太极四年连克重镇率兵入永平时,城中“官民夹道呼万岁”。又二年之后,明朝诸儒生居然也像刘文静劝说李世民,和李善长劝说朱元璋那样劝说皇太极,说明朝政治日趋紊乱,中原一带盗贼蜂起,人民离散,应当“佈施仁义,用贤养民,乘时而行吊伐,以应天心”。成吉思汗死后他的子孙们用了五十二年时间才完成统一中国的大业,而努尔哈赤的子孙仅用了十八年就统一了中国。

不论是以农民起义为先导的武装夺权,还是以民族战争形式实现的改朝换代,创业君王的历史功绩主要在于他们终结了一个衰败或残暴的王朝,终结了分裂与战乱,结束了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的悲惨局面,带来了经济的复苏与繁荣,带来了社会的进步。与之相比,禅代君王则相形见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