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纪念阿垅

纪念阿垅

■贾植芳

阿垅是一个内向的人,为人一丝不苟,制服扣着风纪扣,见人要敬标准的军礼,话语不多。这是我1940年在西安初次见到他的印象。当时他因在延安训练受伤,到西安来养伤,期间写了《南京血祭》。他亲身参加过南京保卫战。这本书曾获得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的征文奖,但直到他死后20年才得以出版。我们初次见面也是唯一的一次,此后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尽管因为历史的拨弄,我们之间有了越来越多的共同点,共同分享了历史的耻辱和光荣。耻辱被证明是强加的,但在具体的承受过程中,却真实而沉重。在我们这些人中,能够像阿垅那样始终坚信,并且堂堂正正地大声说:“从根本上说,‘胡风反革命集团’案件全然是人为的、虚构的、捏造的!”这样的人毕竟不多。而且他还在“人为的、虚构的、捏造的!”这每个字下面加上了着重号。“可以被压碎,决不被压服”,这是他的遗言,也是他的性格和命运的写照。历史证明了,他是正确的;历史还证明了,他是好样的。我为曾经拥有这样的朋友感到荣耀,也为过早失去这样的朋友感到悲伤。在我年富力强的日子里,我没有机会公开表达对他的敬意和纪念;现在我很欣慰,能够在自己年迈昏聩之前,借“纪念阿垅百年诞辰学术研讨会”的机会,略微弥补历史的遗憾。

最后,我还要借这个机会问候阿垅的后代和幸存的朋友们。大家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