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居住习俗

居住习俗主要分村落和房屋两部分，是土家族历史发展的产物。一方面，它是土家人在改造自然、征服自然过程中智慧的结晶，是物质文化的形象载体；另一方面，它又是土家族历史变迁的实物见证，是历史文化的浓缩和投影。如今只要你走进土家山寨，走进土家山寨人家，就会处处感受到土家族历史与文化的浓厚气息。

一、村落

土家族村落，是土家人居住的主要单位表现形式，其分布格局与人员构成既有地理环境因素，又有历史文化因素，别具一格。一个村落，承载着一段历史；一个村落，凝聚着厚重的文化。

从地理环境而言，土家族村落镶嵌在湘鄂渝黔交界的武陵山区，据地势、河流而建，依山傍水，骑岭卧谷，即所谓古来皆“散处溪谷，所居必择高峻”。从分布格局看，土家族村落呈现出大杂居、小聚居的特点，与汉、苗等民族或毗邻而居或交错相处。直至清代改土归流以前，土家族村落居民几乎是土家单一民族人群。从唐末五代到明万历年间，中央王朝与土家族地区政权在湘西边陲会溪坪（原属古丈县，因20世纪70年代修建凤滩水电站现已淹没）、鄂西的利川、渝东南的酉阳龚滩及湖北五峰等土汉交界处，先后立有铜柱和石碑，皆铸刻有“土蛮不许出境，汉人不许入峒”的规约，推行民族隔离政策。改土归流后，土汉隔离的局面被打破，大量汉民移入土家族地区。至清乾隆中期，汉族人口大约增加到土家人口之半数，初步形成了土汉混杂聚居的局面。

虽然当前的土家村落多是民族杂居，但仍然保留着以土家为主、由血缘关系连接而成的单一家族村落或氏族分化、繁衍、发展的痕迹。特别是在土家族聚居的山区，一些山寨村落多半是一族一姓，村寨的名称也是因族姓而来，如彭家寨、冉家坡、田家洞、李家湾、杨家坪、张家界等等。当地人都有共同的祖先传说，即他们都是“一根竹马上发的笋，一个祖公传下来的人”。同时，一些村寨也有两三种姓氏；或一条溪河两岸的村落族姓交错出现，或山上山下、山前山后的村落姓氏不同，但他们也都有相同的祖先传说，即在古时候由一个首领带他们迁徙到当地定居的。如《梯玛神歌》里唱的民族迁徙歌，说古时候一个叫雍泽雍米涅的首领带领彭、田、向、杨、王、李、覃、冉、白等不同姓氏的族人，坐船从沅水溯白河——酉水河而上，沿途择地而居，这样才出现了不同姓氏交错共居的村落。此外，土家族村落的名称还保留有氏族战争的历史记忆。如“乜车”（土家语“血流成河的地方”）等。湘西从永顺到龙山洛塔的沿路村寨名，较形象、生动地反映了土家族早期两个部族的战争史。

村　落

土家族村落选择一般要看风水、山脉走向。寨子坐向是后要有“靠背山”，前要有“子孙山”，以期天长地久，人丁兴旺。前者是要求山势好、土质岩石坚硬，后者是山脉不能断脉，否则会断子绝孙。由于山多地少，村寨大多小而散，一般是十几家，上百户的大寨子较少。有的村寨仅两三家，甚至是单家独户。如今，成千上万的土家村寨，或依山傍水，或横卧山塆，或骑坐山梁，或隐藏峡谷，或躲进白云深处，古木翠竹环抱，吊脚木楼鳞次栉比，宛如翡翠珍珠般洒落于崇山峻岭之中。

土家族村落过去没有成文的习惯法，但仍有传统的规约。如有关村寨公共安全的防兽、防盗匪、防火灾等，村民们都有义务出人力、出财物；村寨的风水树、神树、井泉等，不允许砍伐、毁坏；村寨的公共敬祭、节庆等活动，大家都得出力、凑份子；若与外人发生诉讼或械斗，不惜倾家荡产或流血丧命；若村民间发生矛盾和纠纷，一般由村寨头人（族长）进行调解、仲裁，有下跪认错、吃“猫血酒”、赌咒发誓等。当前，虽然社会主义法制建设在土家山村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一些优良的民族传统在当地仍发挥积极作用。

二、房屋

房屋是一个民族居住习俗的又一个主要方面，最能体现出一个民族的特征、性格和生活文化。土家族村落住房，是土家人在与自然界的斗争中的创造和发明，独具山区民族的居住文化特色。

土家族的传统民居主要有茅草屋、土砖瓦屋、木架板壁屋、吊脚楼四种类型，过去还有石板屋和岩洞等。一般民居结构分为正屋、厢房和司檐。正屋一般为3间，中间一间为堂屋，前面有“吞口”；在正屋两头前面并与正屋垂直的两间为厢房；正屋后面的为司檐（也称拖檐）。家庭富裕的建成四合屋，四合屋的前面称门楼子，中间为天井。一般土家族人的住房多为木结构，一排3间，或一正两厢房。坪坝地区的房子，也有土木结构的。正屋中间为堂屋，是祭祀、红白喜事活动的场所，也是接待宾客的地方。堂屋一侧为火炉房，过去房中有用条石镶嵌而成的火坑，中间置有铁三角架，是煮饭、炒菜、烧水的地方。

土家族依山而居，往往同一姓或几姓聚居在同一山寨，习惯于一家人住一栋房子。早先一般农民住房是木叉搭架、茅草盖顶，既低又湿。后来逐渐住上木房子，屋子坐向多是坐南朝北或坐北朝南，很少坐东朝西。房屋规模，小康户多为“五柱二骑”“五柱四骑”，大富则有“七柱四骑”和“四合天井”大院。一栋屋，一般三大间即四排三间，也有六排五间的。四排三间的屋中间一间叫堂屋，是祭祀祖先、迎宾客和办红白喜事的地方。堂屋两侧左右两间住人，又以中柱为界分成前后两小间。前面一间作火房，以2/3的面积铺上高于平地的木地板，1/3的面积为土面。在木地板内设1米见方火炕（也叫火铺塘），用青石镶成，中置三角架，架上放鼎罐、铁锅煮饭、炒菜。火炕上约1米高处，从楼上吊下一木炕供烤腊肉和烘湿物之用。后面一小间是卧室，父母住左边卧室，儿媳住右边卧室。

土家木屋

房屋无论大小，一般都有天楼，楼上分板楼、炕楼两种。卧室上面是板楼，用木板铺成，放置粮食和各种杂物。火房上面为炕楼，用木条或竹块铺成，有间隙，既排烟又可烘炕东西。依山而居的土家族，房屋建筑多以地形、地势修转角、厢房和吊脚楼。转角里打灶，安碓、磨或作食堂。吊脚楼下设猪牛栏圈和厕所，楼上住人，作书房、客房，有阳台，可晒粮食、衣物，房屋四周种植竹、木、果树，既美观又有经济价值。如今，大部分土家地区修建钢筋混凝土楼房，经济美观，开始了现代化生活。土家人的传统住房已逐步演变为青砖瓦房，许多村寨通路通电，还有了广播和电视。

最具土家特色的民居是吊脚楼。或依山傍崖，或靠岩临水。取木材结构，在住宅两端立四根木柱，沿着山坡的走向搭成木架，在以正屋地面平齐的高度上搭横木，盖上木板，三面装板壁或木走廊，以草或杉皮作天盖。一般吊脚楼分两层，上层住人，楼下四面皆空，用作牲畜栏圈或堆放杂物。建造起来，因地制宜，既通风向阳、隔潮离瘴，又可避蛇虫猛兽的侵袭，土家人十分喜爱，是土家地区具有重要特色的建筑之一。

依山的吊角楼，在平地上用木柱撑起分上下两层，节约土地，造价较低。上层通风、干燥、防潮，是居室；下层是猪牛栏圈或用来堆放杂物。房屋规模一般人家为一栋4排扇3间屋或6排扇5间屋，中等人家5柱2骑、5柱4骑，大户人家则7柱4骑、四合天井大院。4排扇3间屋结构者，中间为堂屋，左右两边称为饶间，作居住、做饭之用。饶间以中柱为界分为两半，前面作火炕，后面作卧室。吊脚楼上有绕楼的曲廊，曲廊还配有栏杆。

有的吊脚楼为三层建筑，除了屋顶盖瓦以外，上上下下全部用杉木建造。屋柱用大杉木凿眼，柱与柱之间用大小不一的杉木斜穿直套连在一起，尽管不用一个铁钉也十分坚固。房子四周还有吊楼，楼檐翘角上翻如展翼欲飞。房子四壁用杉木板开槽密镶，讲究的里里外外都涂上桐油，又干净又亮堂。底层不宜住人，是用来饲养家禽，放置农具和重物的。第二层是饮食起居的地方，内设卧室，外人一般都不入内。卧室的外面是堂屋，那里设有火塘，一家人就围着火塘吃饭，这里宽敞方便。由于有窗，所以明亮，光线充足，通风也好，家人多在此做手工活和休息，也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堂屋的另一侧有一道与其相连的宽宽的走廊，廊外设有半人高的栏杆，内有一大排长凳，家人常居于此休息，节日期间妈妈也是在此打扮女儿。第三层透风干燥，十分宽敞，除作居室外，还隔出小间用作储粮和存物。

此外土家族吊脚楼还有单吊式（只正屋一边的厢房伸出悬空，下面用木柱相撑）、双吊式（在正房的两头皆有吊出的厢房）、四合水式（正屋两头厢房吊脚楼部分的上部连成一体，形成一个四合院，院内形成天井）和二屋吊式（在一般吊脚楼上再加一层）。

土家转角楼

和吊脚楼类似，转角楼也是土家族有艺术特点的建筑之一，鄂西地区普遍流行。建在室内名叫转角楼，建在室外即如今日之转角阳台。有“天井”的房子，楼上四角走廊相通，形成转角楼，也就是内阳台。转角楼看起来简单，可做起来不容易，俗话说：“石匠怕打石狮子，木匠怕建转角楼。”转角楼建造起来比吊脚楼的难度要大得多，画脉要求相当准确，两脉相合，长短相同，三边的“公母榫”，合拢要求斧口不差。如能允许设内挑梁，那就容易多了，但习惯上不允许设斜梁，认为斜梁不正会出邪人，老木工们说，转角楼难就难在这里。

转角楼因其难修，一般多见于大户人家。倘家境一般，则多为“吞口屋”。土家先民称虎为“吞口”。虎为图腾崇拜之物，在造房中，以虎口形式较多，名叫“吞口”屋，即在大门两旁，各伸出7尺长的房子，并设“耳门”左右相对，正面看去如变形虎口。一般右边为火垄，左边为厨房，中间的“吞口”可以做饭、乘凉或堆放杂物之用。这种形式的房子，一般以土垒墙、以瓦盖顶，土家人又叫它为“卧槽屋”，形容其形如虎卧槽。如今，鄂西地区农村建房仍采用这种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