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非裔美国公民最苦难的一段日子

1875年的《民权法》保证黑人在一切公共设施中拥有与白人平等的权利，但八年之后最高法院即宣布这一法案违宪，理由是政府无权干预个人间的种族关系问题。这一下子让美国黑人又掉到了冰窟中，其心情比以前带着锁链在种植园劳作的年代还要哇凉哇凉。

南方重建时，共和党为了在与民主党的竞争中获胜，给了黑人选举权，但很快就收回了。他们搞出了一个坑爹的“祖父条款”，规定只有祖父在1867年1月前登记注册的人才有选举权。在路易斯安那，1896年有权选举的黑人有13万，进入20世纪后，竟只剩1342人，这一数字甚至比19世纪90年代被烧死或绞死的黑人都少。

失意的黑人犯罪率居高不下，黑人男性对白人妇女的侵犯次数直线上升。但白人觉得这无须惊动警察局大驾，自己靠私刑和火烧就能制服这些非洲后裔，他们成立了诸如三K党这样的邪恶组织，以将黑人烧死在十字架上为乐。

从1880后的50年里，白人暴民在南方用私刑处死了约3200个黑人，理由是所谓的暴力袭击白人，公开侮辱白人女性，有时甚至是因为种族间礼仪上的较轻微的冒犯。

残暴私刑处决黑人

什么叫私刑，看看这个例子就知道了。佐治亚州斯泰伯茨伯勒地区的警官指控两个不识字的采松脂黑人工人里德和加图，在证据并不充分的情况下断定他们在1904年夏天残酷谋杀了一个白人地主和他的妻女，并烧掉了他们的房子。随后，他们被送到萨凡纳看管，以待审讯，陪审团迅速裁决两人有罪，判处他们绞刑。

但一群白人暴民显然等不及了，他们袭击了法院，在未受警官阻碍的情形下把两名囚徒拖到市镇一英里外，然后用松木把两人围到齐腰高，泼上汽油，拍好照片后，将里德和加图活活烧死。而警官并没有对此提出任何指控，连《亚特兰大期刊》也指出这是为被害的白人复仇，不需要表示谴责。

在密西西比州的海恩兹县，一伙白人暴民还没等审讯结束，就施行私刑，吊死了一个被控告在井里下毒的黑人，尽管这个指控基本属于无中生有。这还不过瘾，他们又杀了个回马枪，找到了这个黑人男子的妻子和岳母，以及两个刚刚由尸检陪审团证明不承担任何责任的黑人，把他们四个一起用私刑烧死了。

其实这种指控并不新鲜，1741年，美国还没独立时，在当时黑人占五分之一的纽约城发生了一连串不可思议的火灾，一时间谣言四起，白人都说起因是黑人的一场阴谋，奴隶们计划接管这座城市，许多黑人因此被捕，18人绞死，11人被烧死在火刑柱上，后来白人公诉人不得不承认，并没有证据支持这一点。

那一个世纪之交，也是美国种族冲突最严重的岁月。1906年8月，一个酷热的晚上，在得克萨斯州布朗斯维尔驻扎的黑人军队因为严重的种族歧视发生暴乱，白人一死几伤。因为时值中期选举，总统没有动手，待选举一定，西奥多·罗斯福就下令遣散了三个连队的167名黑人，直到1972年，陆军部长才宣布这些人属于光荣退役，一百多号兄弟中没几个人等到平反的这天。

即便在随后的“一战”中卖力卖命，也没有对黑人地位的提高起到多少作用。在休斯敦，憋屈的黑人士兵拒绝在有轨电车和剧院实行种族隔离，与白人同胞一样喝自来水桶的水，还扯掉了种族隔离的标示。1917年8月23日，听到警察杀死了一个黑人下士的谣传，黑人士兵偷出了军火，与白人武装火拼，结果2个黑人和17个白人丧生。军队立即以兵变的名义审讯了156个黑人，将13人判处死刑，41人终身监禁。

南方待不下去，很多黑人把迁徙到北方视作抵制南方种族隔离的一种办法，比尤拉·纳尔逊是一户黑人贫穷人家的女儿，她怀揣梦想搬到华盛顿特区，到一个白人家庭做女佣，但主人不想让她碰面包，就好比供品被祥林嫂碰了会不吉利一样。最后，白人女主人坚持她祷告之后才能沾手把面包端上桌，这时，纳尔逊表现出了人穷志不短的志气，她拒绝了，顺便炒了白人主人的鱿鱼，转身去寻另一家比较仁慈的白人。

少数黑人甚至选择离开美国。19世纪90年代，平均每年都有近百人去墨西哥种棉花，他们觉得这样都比待在美国强。1909到1911年间，俄克拉荷马黑人市镇的几百人搬到了加拿大，还有数千人积极参加了几个返回非洲的计划，最终有几百人成行。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1899年，黑人罗伯特·查尔斯目睹了一伙白人暴徒烧死一个被指控犯有强奸和谋杀罪的黑人，震惊之余，他对朋友说，黑人准备自卫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年，这种命运落到了他的头上，警察要逮捕他时，他掏出一把枪反击，一场枪战后，查尔斯和警察双双受伤。警察大部队到来时，受伤的查尔斯拒绝投降，先干掉了两个警官，然后边打边撤，一伙白人暴徒加入战斗，想赶在警察之前活捉查尔斯，然后再吊起烧死，但被早有准备、视死如归的查尔斯打得七死八伤。总之，那是一场悲剧。

1776年就最早呼吁人人生而平等的美利坚人，为何一百年后还会对黑人兄弟如此这般？塞缪尔·约翰逊博士的呼声至今尤响彻在耳：在为自由发出的呐喊声中，为何嗓门最高的竟是那些奴役黑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