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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燕瑾讲《西厢记》
1.2.1.1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先秦时期的情爱观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先秦时期的情爱观

群婚时代,其民聚生群处,只知其母不知其父,不会产生爱情。爱情是一夫一妻制时代的产物。春秋战国时期是由离合较为自由的对偶婚,向稳定的一夫一妻制的专偶婚转变的时代,性爱关系形态比较复杂多样。一方面认识到“天地不合,万物不生。大昏,万世之嗣也。”[7]男女交合乃是人类延续的前提,提倡和鼓励男女幽会欢合:“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司男女之无夫家者而会之。”[8]同时又加以限制、节制:“男女不杂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栉,不亲授,嫂叔不通问……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9]不严男女之大防,则很难完成由对偶婚向专偶婚的过渡。这正反映了一夫一妻制的初期,男女关系中的矛盾状况和矛盾心理。在“奔者不禁”的宽松环境中,男女关系中的爱情成分增多了,青年男女体验着爱情的欢乐与痛苦。《诗经》召南中的《野有死麕》,邶风中的《静女》,卫风中的《氓》、《木瓜》,郑风中的《将仲子》、《狡童》、《溱洧》等等,都是描写爱情的有名篇章。他们的爱很专一,《出其东门》:“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面对如云的美女毫不动心,执著地爱着白衣绿巾的贫寒女子。也表现了爱情坚贞,《柏舟》:“img2彼两髦,实为我仪,之死矢靡他!”“之死矢靡慝”!《大车》:“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男女相爱悦的因素主要是品德与容貌体态。男子所喜爱的女子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关雎》)、“有女如玉”(《野有死麕》)、“静女其姝”“静女其娈”“洵美且异”(《静女》),“硕大无朋”“硕大且笃”(《椒聊》)。静女、淑女指品德美善,这样的女子可以“宜其室家”(《桃夭》);窈窕、如玉、姝、娈,指容貌体态美好;而“硕大”,则是以妇女的健壮为美,健硕的女子不仅是劳动的好手,且有很强的生育能力,保证家族兴旺。女子喜爱的男子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img3兮,赫兮咺兮!”(《淇奥》)庄重(瑟)、威严(img4)、德行赫然(赫)、声名显扬(咺)。“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伯兮》)“洵美且仁”“洵美且好”“洵美且武”(《叔于田》),“硕大且俨”“硕大且卷”(《泽陂》),女爱男之文雅、威严庄重、名声显赫、勇敢、为国之英雄,身材壮大。

最集中地表现春秋战国时期爱情观念的是相传为宋玉所作的《登徒子好色赋》,宋玉说:“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竹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然此女登墙窥臣三年,至今未许也。”章华大夫说:“此郊之姝,华色含光。体美容冶,不待饰装。臣观其丽者,因称《诗》曰……因迁延而辞避,盖徒以微辞相感动,精神相依凭,目欲其颜,心顾其义,扬诗守礼,终不过差,故足称也。”虽然李善注说:“此赋假以为辞,讽于淫也。”但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三点:一,通过宋玉和章华大夫的经历,说明先秦时期男女交往的环境很是宽松和随便;二,男女相悦的前提条件,只是双方自身的体貌,毫不涉及其他社会内容,经济尚不发展,只要健康勤劳就可生存,贫富悬殊不像后世那么大,爱情中未见财产和门第的因素;三,既相爱悦又守礼不乱,表现出矛盾的心态。过渡时期的婚恋状态是混乱的,既有生死不渝的坚贞之爱,又有只要私相爱悦便可以身相许的自由,男女野合并不是罕见的现象,宋玉《高唐赋》、《神女赋》正反映了这种现实,也没有人以“淫乱”目之。也正因为如此,孟子才发出警告:“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