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论教学

(一)学用结合

黄宗羲一生长期从事教育实践活动，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对于如何教学，他有着自己独具特色的原则与方法，其最根本的主张在于“学用一致”的思想。他在批判宋明学者学用分离、学行不一、专尚空谈等倾向的基础上，提出“今天言心学者，则无事乎读书穷理;言理学者，其所读之书，不过经生之章句，其所穷之理，不过字义之从违”^[4]。理学教育已经严重脱离现实，对剧烈变动的社会漠不关心，也力不从心。士子普遍存在卑视实才、志趣鄙陋的现象，无心报国，亦无力报国。他主张学问与事功为一，教育与学习应当以实用为目的。因此，他进一步提出“道无定体，学贵适用”的主张。认为只有适用于实用的知识才是真正的学问，能够将学问与实践相结合的人才是真儒。因此，他大力提倡教学应当求真务实，勤学苦练，以达到学用一致的要求。

(二)勤学务实

虽然黄宗羲的认识论受王阳明的心学影响较深，但他超越了“心即理”、“致良知”的思想束缚，他认为人的“良知”并不是与生俱来的，人生来只具有“气质”，而学问是要靠踏踏实实的刻苦学习来获得的。由于学问、德性的高下，并非先天形成，因此他反对单纯的静坐参悟、格物穷理，认为这些教学方法都不能使人接近圣人的境界，而只有踏踏实实地学习才是人成长的正确途径。他认为熟能生巧，只要勤于学习、踏实训练，就会熟练地掌握各种知识技能，因此，他也十分重视学习过程中经验的积累。学习不但要躬行实践，在实践中获得直接的经验，而且要重视积累那些“无本可据”的间接经验，而经验的积累要持之以恒地进行，因此不仅要学，而且要勤学。黄宗羲一生勤奋为学，以身作则，年逾古稀仍然不分寒暑秉烛夜读，为学生树立了良好的榜样。

图6-10　黄宗羲讲学之所——甬上证人书院

刻苦、勤奋的学习，就是要充分掌握实际、实用之学。黄宗羲在教学过程中反复强调为学以实，不可束书不观，不可无本无据妄下断言，一些学问应当确凿可据，有原有本。他教导学生，“实”应当成为教与学的准则，须臾不忘。

(三)深思能疑

黄宗羲认为，要获得真正的知识，学有所成，除了要勤奋、积累以外，更重要的是对于学来的知识要进行深入的思考，追究其根源。他主张学习到的知识和经验，尤其是间接经验，对于学习者来说只是“皮毛”，而不是“血肉”，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因此接下来就必须把学到的知识和见闻，在头脑中进行深入的加工。他认为，如果只是一味地收罗各种成型的思想、理论，不假思索，生吞活剥，是无法参悟其中奥妙的。他主张学习应当去粗取精、由表及里，对学习的知识和材料进行分析、咀嚼，通过思考将所学的东西深化，与自己已有的知识、经验融合，以达到条分缕析的效果。而促进这种思考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能够提出疑问。黄宗羲认为:“小疑则小悟，大疑则大悟，不疑则不悟。”^[5]古今一切学问都是从提出疑问开始的，经历了学习、积累、思考等过程，才最终形成结论。教学过程中没有怀疑，便无法激发有力的思考，也就难以有所建树。因此，他鼓励学生大胆质疑，独立思考，以追求真理。为了加强学生质疑的能力，黄宗羲经常组织学生讨论辩难，在思想的碰撞中加深思考。

(四)由博致精

黄宗羲本身是一位涉猎广泛、知识渊博的学者，因此，他也要求学生能够广泛学习各种知识。不仅要学习经史子集等传统内容，还要学习天文历算等科学知识。在形成了广博知识的基础上，黄宗羲主张学者要形成自己独到的见解，这就要求不仅要博览群书，还要学有专长，在“博”的基础上向“精”发展。黄宗羲认为由博致精是学习的必然过程，只“博”不“精”，读书学习就会走向繁杂无序，学无专长;只“精”不“博”，头脑就会闭塞，思路不开阔。只有二者前后相继，相辅相成，学者才能够进行深入思考，有所创造。因此，黄宗羲鼓励创新，主张在由博返约的过程中，要善于将自己独特的心得、体会、见解表达出来，要勇于立论，这是学术发展的动力，也是教学的重要目的。